聽風(fēng)閣(6)
她欲掙開,他卻不松手,轉(zhuǎn)而與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撫摸她的額頭,力道輕柔得當(dāng)。
“可是撞疼了?”
金枝腹誹,看著瘦瘦高高的一個人,白天還弱不禁風(fēng)地倒在她懷里,這會兒跟塊鐵似的。
她撇開臉,鼻尖劃過他的衣襟,嗅到一股清幽的香味。
“不疼,不疼了?!?p> 尚如期低聲嗯道,與她一道上了岸,鬧鬧趴在地上,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瞧著他們。
平日里鬧得很兇,又格外活潑,一碰到尚如期,它便立即安靜下來,慫得不行。
她睨著鬧鬧。
就是只看人下菜碟的喵!
尚如期捏了捏她的手指,笑說:“看來娘子與這只貓,相處得很是不錯。”
她哼哼道:“鬧鬧調(diào)皮得很,特別不聽話?!?p> “是嗎?”他笑意更深。
鬧鬧窩著脖子,眼神特別無辜。
“這是……”
他答:“松脂燈。”
突然想起方才在對面看到的光點,原來是一盞油燈,而油燈旁放置的是一個嶄新的孔明燈。
煙花,孔明燈。
尚如期是懂浪漫的。
她燦爛一笑,摟著他的胳膊咯咯笑:“我家夫君不僅長得一表人才,還會哄人開心,我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呀!”
尚如期低頭,凝著明眸皓齒的少女,神情溫柔幾許。
“娘子可有什么愿望要許,去寫下來罷。”
隨即松開手,大手撫在纖細(xì)腰肢間,將她往孔明燈處帶去。
以前她也放過孔明燈,在大學(xué)的時候,那時候A市的江邊還沒有禁煙火,夜幕降臨時,江面上升起滿天孔明燈,漂亮極了。
有一次,她們的孔明燈偏了航,從旁邊一位大哥頭頂飛過,險些將他的頭發(fā)點燃。
“希望畢業(yè)以后萬事順?biāo)臁边@個愿望磕磕絆絆地飛到空中,再不見了蹤影。
提筆半天,始終無從下筆。
“喵~”
鬧鬧突然跳上石桌,爪子壓在孔明燈上,清晰地印下貓爪子。
“怎么,你也有愿望啊?”她用筆頭敲著它的大腦瓜子,趁尚如期走近之前將它扒拉下去。
“為何不寫?”尚如期雙手撐在她兩側(cè),俯下身來,眉宇微擰:“娘子不喜歡這松脂燈?”
“當(dāng)然不是!”
她一仰頭,后背貼得他胸膛更緊,越往前,他更逼近,直到將她禁錮在懷里,動彈不得。
“我只是,不知道該寫些什么。”她吐氣輕嘆。
原主一家都死得干凈,她在這個世上無親無故,還能為誰祝福?
為她自己么……
更沒有必要,寫得越多,暴露得越快,于她而言,非常不利。
“夫君的愿望是什么,我可以代勞?!?p> 修長的食指點了點她的手背,示意她可以下筆。
磁性低沉的嗓音縈繞在耳畔,如夢如幻:“夫妻和睦,永不分離。”
她吸了一口氣,皺著眉頭,落筆描字。
“夫妻和睦……漬,這睦字真不好寫?!?p> 他卻不緊不慢安慰道:“不急,慢慢寫就是。”
呃,好吧,
當(dāng)她什么也沒說。
練習(xí)毛筆字,“永”字最難寫,寫好了這個字,也就等于會寫所有的字,
顯然,她的水平是達(dá)不到的,寫得大差不差即可,永字剛落了一筆,一股力量突然將毛筆往外扯。
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鬧鬧已經(jīng)叼著毛筆逃跑,而孔明燈上的“夫妻和睦”四字被劃了長長一條墨痕。
“鬧鬧,可惡!”
她拍桌而起,手上還有斑斑點點的墨漬。
“這個逆子……”
尚如期安靜如斯,一言不發(fā)地瞧著被破壞的孔明燈,眸色晦暗。
越安靜,說明事態(tài)越嚴(yán)重。
她立即提聲罵道:“野貓就是野貓,永遠(yuǎn)也不曉得規(guī)矩,待我抓到你,定將你剝皮抽筋,讓你知道什么該拿什么不該拿!”
余光看向尚如期,表情未變,冷得如臘月冰雪天。
“夫君莫惱,待我將它抓來,叫它好看!”
說罷,朝鬧鬧跑走的地方追了過去,生怕他反悔,她飛也似的跑過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