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用心
等到妹子們都散了之后，沈璐拿著外賣放到中村翼面前，一言不發(fā)地幫他擺好并打開盒子，然后拿了其中自己的那一份默默地走到一邊開始吃。
這樣的自己，怎么配跟他坐在一起呢？
中村翼看了看不遠處一個人吃飯的她，微微瞇起眼睛，但他沒有過去，只是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像是一只迷失方向，卻又依舊不愿對路上的行人撒嬌求取食物的流浪貓，這種不想受傷的冷漠，他看得出來。
下午是熱火朝天的社團招新，中村翼在介紹社團，沈璐則是幫忙登記加入的新成員。自由舞臺上還有幾個男男女女在唱歌跳舞，但她一絲去看的心思也沒有?？粗砼陨嗑`蓮花的中村翼，自己真的從內(nèi)心里很佩服，手里這張紙已經(jīng)寫得滿滿的，社團群里人數(shù)也不斷增加，都是他的功勞。
“把我的包遞給我?！睍r間過得很快，會場的人漸漸少去，漫展也接近尾聲，中村翼拿著扇子拍了一下埋頭苦干的沈璐，“我要補一下妝。”
“給你?！鄙蜩窗褢牙锏陌f給他，“四點多了，可算沒什么人了。”
“是啊，來來來，你過來幫我扶著鏡子?！敝写逡硪贿吶〕龌瘖y品一邊說。
“來了?！鄙蜩捶畔率掷锏墓P走了過去幫他扶著鏡子，忍不住說，“這不都快結(jié)束了，還補什么妝？不是該過一會兒就卸了，然后再去洗臉嗎？”
“我可是要時刻保持完美的男人?！彼炀毜啬闷鸹瘖y品開始補妝，手法迅速，看得沈璐一愣一愣的。在他面前，她覺得只會涂個打底遮瑕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假女人。一念及此，她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怎么了？”最后涂完口紅的中村翼聞聲抬頭看著她。
“沒……”沈璐正想說沒什么，然而目光觸及到他嬌艷的雙唇時，想說的話又卡在了喉嚨里。于是戰(zhàn)術(shù)性咳嗽一聲后搖了搖頭。
所謂的玉齒朱唇，說的就是現(xiàn)在自己看到的吧。補完妝的他又變回到早上看到的那樣容光煥發(fā)，甚至還多了一絲妖嬈。沈璐想了想得出結(jié)論，可能是眼線勾畫得比上午長了一點吧。
“好了，已經(jīng)四點半多了，我們先出去，然后一起去吃飯吧?！敝写逡硎帐昂没瘖y品說。
“??？吃飯嗎？這不太好意思吧，你們社團聚餐，我也不是你們社團的成員?！鄙蜩戳晳T性地搖搖頭拒絕了。
“誰跟你說社團聚餐，就我們兩個有什么不好意思?！敝写逡砝^續(xù)說，“今天你幫我做了這么多事，我請客。”
“我……我也沒做什么。”沈璐有些尷尬地低下頭，除了不能拒絕的相親，她第一次被陌生男性邀請一起吃飯。
“我已經(jīng)把位置和菜的數(shù)量都提前預定好了，你要是不去，我就只能打包，然后吃兩天的隔夜飯了?！敝写逡硪桓蓖葱募彩椎谋砬?，“唉，我還特地為你補了妝?！?p> 他故意把特地為你這四個字發(fā)成重音。
“??？特地為我？”沈璐感覺自己這時候還在猶豫簡直不是人，于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十一月已經(jīng)開始漸漸日長夜短，等到他們到達中村翼預定的地方，周圍已經(jīng)開始昏暗起來了。
店門口是古色古香的和風裝飾，大紅色的燈籠此時也已經(jīng)點亮，穿著和服的店員親切地用日語對他們說著歡迎光臨。
沈璐看著門口和門內(nèi)的環(huán)境，心里盤算著這家店價格應該不便宜。還是太不好意思了，吃完后看下賬單然后把錢還給他吧。
“進來啊，別傻站著了。”中村翼率先走進門對她招了招手。
走進店內(nèi)，里面客人并不多，且看著裝似乎多是衣著高檔的成年人，極少有學生黨。服務員引導他們上了二樓的包廂，然后倒好茶，靜靜地關(guān)上門退了出去。
并不寬敞的空間里只剩下自己和中村翼，此時的寧靜和白天喧鬧嘈雜的漫展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沈璐為了避免尷尬，只好轉(zhuǎn)身看看包廂的裝飾。
主要的顏色是原木色與淺米色一類的暖色調(diào)為主，地面全部鋪上了榻榻米，桌子升了起來，留出了放腳的位置，避免了顧客跪坐著吃飯。
墻壁上掛著畫軸，天花板全都以實木鋪設(shè)，配上一盞日式紙燈，顯得樸實而自然。這讓她突然想起了在留學期間，幾個親戚和他們公司的領(lǐng)導來日本旅游的事，沈璐不知不覺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中村翼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他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回過神照例搖搖頭，正準備說沒什么，卻被中村翼一把打斷：“又是沒什么嗎？還是說有什么好笑的不肯分享一下，俗話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p> “好吧，其實也沒什么好笑的，只是看到這個裝修風格，我想到了以前我在日本讀書的時候，有親戚帶她們公司的領(lǐng)導找我給他們當一下午的導游，晚上就是在這種和室里吃的飯?！鄙蜩椿貞浿?。
“他們都是第一次來日本，也不懂飲食文化，我是推薦他們吃火鍋的，味道好東西也多，可他們非要吃量少又貴的懷石料理，雖然我沒吃過，但總覺得不適合我們這種饑腸轆轆的游客。”
他安安靜靜地聽著她說話，雖然自己早已經(jīng)用靈體偷偷探查過她近幾年的絕大部分記憶，可聽她面對面說起來，還是不同的感覺。
作為獲取信任的手段之一，傾聽，十分有必要。
“確實?！敝写逡砺犕旰笫终J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懷石料理主要吃的是氛圍和意境。”
“是吧是吧，你也這么覺得呢。”沈璐見他認同，于是有些感慨地繼續(xù)說，“那會兒還是最冷的冬天，點菜的時候除去了吃不慣的生食和冷食，剩下的就只有玉子燒，茶泡飯，水煮土豆，天婦羅一類的了。”
“于是我就讓服務員把這些每樣都上了一份。結(jié)果后來端上來的時候他們也傻眼了，天婦羅用的小魚還沒有我食指大，水煮土豆只有五顆，茶泡飯也只有一碗?！鄙蜩礋o奈地搖搖頭。
“那再后來怎么解決？”中村翼忍不住笑道。
“后來就讓服務員每人再上了一碗白米飯，然后不知是誰從包里摸出一包榨菜，于是大家就著榨菜吃完了一頓飯。”沈璐苦笑道，“結(jié)賬的時候除了我，其他每人出了一張一萬日元?！?p> “這也太艱難了。”中村翼繼續(xù)笑道，“后來他們有沒有怪你？”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早就建議他們吃火鍋了?！鄙蜩雌财沧?，突然想到什么，趕緊開口道，“這次這家店不是懷石料理吧？而且我不吃生食冷食辣食，也許有一大半我吃不了。”
“當然不是?！敝写逡砗攘丝诓瑁郎蕚溟_口，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隨后是服務員端著菜接二連三地走進來。他見狀索性不開口，讓她自己看。
一盤盤還冒著熱氣的食物放在了桌子上，有熟悉的玉子燒，茶碗蒸，秋刀魚等，就連本來應該是冷飯包裹的壽司都是加熱過的。
雖然菜色確實是日本料理，可和自己印象里的似乎有些不同。
“怎么樣，這桌菜是特地為答謝你準備的，可還滿意？”中村翼看著沈璐認真地審視桌上的飯菜，笑笑說，“不如打個賭，若是能找出任何一個你不能吃的，算我輸?！?p>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跟我打賭，不過外面的飯菜我確實吃不習慣，若是真的無法入口，你可要愿賭服輸?！鄙蜩凑f著拿起筷子，戳了戳看起來最可疑的一個果凍狀的東西。褐色的外皮上加了醬汁，夾起來的手感十分柔軟，她猶豫了一下，嘗試著放入口中。
柔軟的食感在口腔里蔓延開，如同果凍一樣爽滑，溫度不冷也不熱，還帶著一絲醬汁的鮮甜感。
“魔芋味噌田樂好吃嗎？”中村翼順手也夾起一個，“顏色真不錯?！?p> “好吃?！彼侠蠈崒嵉鼗卮穑植桓市牡厣煜蚱渌?。
看著她像是在試毒一樣的表情，他強忍著笑意，戰(zhàn)術(shù)性地喝著杯子里的茶。
她的口味如何，他在學院里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味覺纖細，吃不得重油重鹽的東西。就算是看了菜單，也不一定能找到喜歡的，為了這場飯局，他可是認真試吃了當?shù)厮械娜帐搅侠淼辍?p> “別急別急，一會兒還有呢?！敝写逡砗逍『⑺频恼f，“話說回來光打賭論輸贏，沒有彩頭可沒意思?！?p> “那要什么彩頭？跟錢相關(guān)的一律不賭?！鄙蜩催t疑了一下。
“談錢多俗氣?！敝写逡頁u搖頭，“當然是從實際出發(fā)，我贏了，你答應我一個要求，若是我輸了，那就是我答應你一個要求。當然，大前提是你我都能簡簡單單做到的，可好？”
沈璐猶豫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此時，端著酒壺的店員正好從門口進來，她小心地把酒壺放在桌上說：“這是最后一樣。您的菜上齊了，請慢用。”
“有了?！鄙蜩粗钢郎系木茐貏偃谖盏匦α?，“我贏了，你一定不知道吧，雖然我成年很多年了，可是我從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