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侍者身后,王陸一路走過各個裝潢簡約典雅的船艙。
盡管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然而心中多多少少還存留著些許尬尷情緒。
畢竟自己在人家門口摸了十多分鐘,愣是沒找到門在哪里。
誰能想到根本就沒有門呢?
回想起自己被一陣風托舉到船上的場景,王陸依舊止不住的驚訝。
從直覺來講,王陸不覺得這是某種自己未見過的科技,反而更像是與自己相同的異能力。
但對比自己雞肋的能力,不借助科技令人憑空而起似乎又顯得過于夸張了。
胡思亂想之下,王陸依舊無法確定究竟是什么原理,但這手段足以對陸七所代表的勢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王先生,少爺就在里面等您?!?p> 侍者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王陸回過神來看向眼前。
向恭立一側的侍者道謝后王陸推開艙室的門,首先察覺到的是撲面而來的食物香氣。
不大的房間里,中間擺放著一張圓桌,陸七就坐在前方,正對著艙門。
“也許我能請你吃頓早餐,我的向導。”
見到王陸進來,陸七表現(xiàn)得非常熱情,令王陸有些無所適從。
“謝謝,不過我已經吃過了?!?p> “不不不,之前的是之前的,現(xiàn)在的是現(xiàn)在的。一起吃飯,才能稱得上一家人,你說是吧?”
陸七臉上笑容不減,從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歹意,王陸看著這張俊美的笑臉,思索再三,還是點了點頭。
“吳伯,麻煩多添一副碗筷?!?p> “是,少爺?!?p> 聲音從陸七的身后傳來,王陸循聲看過去,一位侍從打扮的老人正站在那里,眼睛微瞇著,面色慈祥。
注意到王陸的視線,被名為‘吳伯’的侍從微微一笑,點頭示意后向一側的小隔間走去。
這人同樣的不簡單。
如果不是他主動出聲,王陸甚至完全沒有發(fā)覺這人的存在,即使他就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對面。
“別拘束,先坐下來,早餐馬上就來?!?p> 見王陸呆呆站著,陸七伸手示意他坐下。
伴隨著溫和的語氣,王陸直覺熟悉的氣流傳來,身邊的椅子自然出列‘飄’到了他的身后。
顯然,之前上船時的風也是陸七所為,而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他的異能力。
從自己進門那刻起,陸七就有意無意地向自己展露所能掌握的力量,他是在試探自己?
臉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在不斷思考陸七的目的是為了什么。
然而,過度的緊張與懷疑卻讓王陸忘了些最簡單的防備。
“你似乎對于能力一點都不驚訝?!?p> 王陸猛地抬起頭,卻看陸七捧著茶盞晃悠悠地繼續(xù)說道。
直到陸七出聲提醒,王陸才發(fā)覺自己作為一個‘普通的漁民’,對于這些超自然的現(xiàn)象反應太平淡了。
“讓我猜猜,你見過錢穆叔叔施展過?”輕輕吹起杯中的浮沫,輕抿一口,笑著迎上王陸的眼神。
“又或者,你也是能力者?!?p> 滿含笑意的眼神卻令王陸如芒在背,自以為隱藏的能力卻因一個小細節(jié)展露無虞。
某一瞬間,王陸甚至想要站起來轉身離開這里,無論怎么說,對于不曾出過漁村的他來講,應對這樣的場面只會讓對方套出更多信息。
甚至,也許對方就是為自己,為自己不知所蹤的父親而來。
但如果逃掉這一次,自己很難還會有離開青塢的機會。
“別擔心,我依舊毫無惡意。身為一條船上的伙伴,提前了解一下也無可厚非吧?你說是嗎,向導?”
碗筷遞到眼前,王陸卻不知是否該接下來。
見他對于碗筷無動于衷,吳伯也不做其它動作,靜靜保持原狀。
陷入矛盾的王陸,安靜的仆人,整個房間一時間只有陸七帶著笑容撥弄茶盞的聲音。
在心臟跳動跌回正常水準之后,王陸才伸手接過了吳伯手里的碗筷,緩慢放到桌上。
伸出左手平攤向上,一團明火忽燃而起,跳躍在空氣之中。
這是王陸作出的態(tài)度。
無論是陸七的壓迫還是出海的緣由,理智告訴自己現(xiàn)在的情景容不得他做任何隱瞞。
“明亮的火焰。”
陸七見到火焰,微微將眼睛瞇起,聲音中露出一種滿意的情緒。
“想吃點什么,向導?”
“我要吃船上最貴的?!?p> 聲音不大,但卻引得陸七哈哈笑起來,甚至連身后的吳伯也微微扯動嘴角。
王陸不管他們究竟是被哪個字眼戳中了笑點,風卷殘云地清理著盤中的鮮魚肉。
沒錯,船上最貴的是鮮魚。
只不過這魚是淡水魚。
看了眼大快朵頤的王陸,陸七自顧自地開口說道。
“你吃你的,我說我的,聽就是了?!?p> 略一頓,王陸抬起頭看向說話的陸七,點點頭,再度埋頭苦吃。
“我們的目的地在遠洋區(qū)域的最外圍,花不了多長時間,動身時間就在這個中午。
待會等你吃完,侍從會帶你去到自己的房間休息。等到出海時,我會帶你熟悉一下船上,順便認識一下其他的伙伴?!?p> 抿一口茶水,陸七站起身來,轉身向后面的艙門。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就先失陪了,晚點再見,向導?!?p> 艙內關閉,餐廳內只剩下王陸依舊扒拉著碗里的魚肉。
將最后一口魚肉咽下,王陸一伸手,將臨近的一盤沒怎么動過的青菜端到臉前,慢悠悠地向嘴里扒拉著。
其實他更喜歡吃在青塢難得一見的蔬菜,漁村的臭魚腥味他已經聞夠了。
......
吃過午飯,王陸躺在床上正要淺睡一會,敲門聲卻忽然響起。
“向導先生,陸先生叫您到甲板上來?!?p> 聲音從門外傳來,聽起來像是上午見過的年輕侍從。
當王陸來到甲板上時,陸七正扶著欄桿向遠處眺望,艦橋的陰影落在身上,看不清面目。
走到一側,陸七依舊像是沒察覺到他的到來,一動不動地站立原處。
順著他的方向看去,王陸只看到如常的碧海藍天,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見他如此專心,王陸只好將注意力轉到甲板上的其他事物上。
甲板上各個武器單元與構件單元正處于調試狀態(tài),發(fā)出嘈雜而精密的機械聲響,像是這只鋼鐵巨獸蘇醒前的低聲嘶吼。
忽然,伴隨著鐵鏈的碰撞聲,腳下的巨獸微微顫抖起來,王陸知道,船只起錨了。
興致勃勃地趴在欄桿上看著錨鏈的長度不斷縮短,王陸覺得自己的心也像收錨的船只一般漸漸脫離鎖鏈,飛躍而起。
天空中循著船只飛舞的海鳥盤旋自兩人頭頂依次掠過,像是冥冥之中的某種無聲暗示。
“少爺,艦船已經準備完畢了。”
管家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船長室傳來,打破了兩人間的寂靜。
“知道了?!?p> 一旁的陸七回應出聲,接著對王陸禮貌一笑,在王陸的疑惑不解中,陸七又重回到之前站定的狀態(tài)。
這次王陸看清了,他并非是在遠眺,反而閉上了眼睛,又平緩地伸出一只手掌,對著前方的碧空開口。
“風來?!?p> 聲音輕柔細微,且清晰地傳入王陸耳中,王陸只覺皮膚傳來絲絲清涼。
下一瞬,縷縷微風漸起,緊接如同水溪匯入江河般擰成一股,清風倏然急促襲人。
無風帶的風洗去集聚于此的咸腥酸臭,令這庇護著無數(shù)勉強茍活于世的底層人的殘破避難所第一次迎來清新氣息。
延綿不斷的風引得青塢內的漁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駐足察看。
“錢叔,有風,風在推著大船跑!”
錢叔所在的甲板上,一老一少也在看著白船的出航。
“我長大了也要出海!”
拎著水壺的小孩看著大船,稚嫩的眼睛閃著光亮。
一側的錢穆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正遠去的白船,忽地又收回視線,看向眼前的小孩,臉上疤痕因張狂笑容皺起猙獰。
波濤翻涌,云海四卷。
大風起兮。
無風帶中狂風大作,飛鳥乘上風勢,白船即刻遠洋。
青空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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