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穿越之前所有記憶的游笑云,此刻暈暈乎乎,不似醍醐灌頂,而是五雷轟頂。
“天?。≈v不講道理了?”
游笑云一聲哀怨。
莫名落入水中。
莫名結識一位少女。
莫名發(fā)現自己失憶。
莫名的出現一位僧人。
莫名的百口莫辯。
一連串的莫名已經身心俱疲。
然而,這一切加在一起也抵不上出家做和尚來得震撼。
只感覺有冤難訴,有苦難說,不禁涕淚交流。
那孤單冷寂之感,早已勝過了冰雪的寒冷,游笑云無助的眼神望向了樹下的少女。
恰逢少女也在望著他。
兩人目光交織的一瞬間,游笑云萬般的委屈涌上心頭,那男兒楚楚的模樣,少女縱然鐵石心腸也被融化成了女菩薩,心頭不禁一柔……猛然之間,她朱唇一咬杏眼一瞪,轉頭對著中年僧人大喝一聲:
“大和尚,我讓你給我評理,可沒讓你殺人!”
“女檀越此話從何而來,貧僧為你解紛渡厄,我佛慈悲,螻蟻尚且不忍傷害,怎會加害一位翩翩美少年?!?p> “你殺的不是他,而是我?!?p> “這……這……貧僧更加不明白了?!?p> “你這個禿頭和尚,莫要裝傻充愣。讓我的男人去做和尚,豈不是要我守活寡?我還不如去死了呢,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正在這時,“嘣”的一聲爆栗清晰可聞。
隨著中年僧人“哎喲”一聲,眾人只感覺一道灰色的人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當現場的人聽到這個人影說話的時候,人已經在丈許之外的一塊一人多高的寬敞巨石之上。
“難怪人家罵你禿頭和尚,這位小姑娘愛那個大粽子也好,恨那個大粽子也罷,皆因——放不下。而你,讓大粽子入寺做和尚,是真也好假也好,一樣是——放不下,還敢口口聲聲說替人解紛渡厄?法號空智,不是讓你無智!”
眾人覓聲望去,原來是一位身穿簡樸灰布僧袍的小和尚,年齡不過十幾歲的模樣,一串碩大的佛珠烏光锃亮掛在胸前,更顯得人小鬼大,正大模大樣在大石頭上盤膝而坐侃侃而談。
咧著嘴揉著光頭的中年僧人,看清來人,剛要雙手合十說話,卻被遠處的呼喚之聲打斷了。
“師叔,師兄!”
聲音本在十幾丈開外,一陣衣袂獵獵之聲,一轉眼人就已經來到近前。
竟然又是一位僧人,年紀三十出頭,個子不高,灰布僧袍卻被撐得緊繃繃。
圓圓的身材,圓圓的臉,圓圓的鼻頭,圓圓的耳,只有一雙笑瞇瞇彎月一般的眼睛不是圓的。
“你們欺負人,讓我先走,卻一個一個比我早到,是炫耀你們輕功好?還是嘲笑我的身材胖?”
胖和尚口中不滿,實際上卻是滿臉不在乎的模樣,大大咧咧走到篝火旁向空中嗅了嗅,急忙閉起雙眼,雙手合十。
“唉呀,好香……好香……可餐可餐!”
好像聞一聞,燒烤的美味就可以吃到肚子里一樣。
隨后睜開雙眼,左右踱步,抬頭向懸于半空中的游笑云望去,左看看右看看。
“唉呀,俊美……俊美……可贊可贊,就是……黑了點……可惜可惜!”
聽到最后一句話,忍受煙熏火燎多時的游笑云心情可謂五味雜陳,不禁又多涌出許多淚水。
“呦吼……又來一個,你倆可真是一對兒,法號空色,你倒是色色皆宜?!?p> 在大石頭上盤膝而坐的小和尚嘿嘿冷笑著。
“師叔訓誡的是!”
中年僧人和那位胖僧人一高一矮同時躬身行佛禮,一起向著巨石上的小和尚諾諾稱是。
這滑稽的一幕差點驚掉人的下巴。
小和尚年齡不大,輩分卻高。
“你們這一對組合,如此的進境,竟也坐上了凈心寺兩大外護法的高位,氣到師叔我倒無所謂,你們就不為你們的師父著想,我?guī)熜挚墒呛踊ò啄昙o一大把……”
“無性小師弟,莫非老衲法號無相,就應該將我這白胡子也——放下嗎?”
“師父!”
空智、空色齊齊的轉身面向聲音的來處行禮。
游笑云吊在樹上無法轉身,少女轉頭向來人看去。
一位白須皓首的高齡僧人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盤坐在另一塊巨石之上,與斜對面的小和尚恰好成犄角之勢。
已然控制了這棵枯樹一側的大半場地。
少女眼角收縮,眉頭微皺,一臉冥頑的神情消失不見。
“師兄莫要取笑于我,咱們之間的家務事還是回寺里再說,眼下還是游少俠的家務事要緊?!?p> 與自己的師兄說話,小和尚的頑皮之態(tài)收斂了許多。
不過,明眼人都聽得出,后半句“游少俠的家務事”另有所指,似乎暗藏玄機。
“師弟可聽清楚,這位少俠就是游笑云少俠?”
“正是,那游少俠喃喃自語之時,稍晚我一步到這里的空智師侄雖然沒有聽清,我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這位少俠自稱游笑云,年齡十八九歲,其他的條件似乎也對得上,據說體白貌美……貌美不差……體白……嗯嗯……存疑?”
“時間、地點、本尊,都對得上,應該是差不了,小師弟不必拘泥于細節(jié)……”
少女聽到這里嘿嘿冷笑一聲,“兩無兩空,凈心寺內外四大護法到齊,能見到這個場面,江湖中恐怕沒有幾個人呢。”
少女冷眉倒豎,緩步移開,與身旁的空智、空色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