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魯莊公壽終正寢

　　鍼巫氏回府后，思忖良久，終得一計。

　　他命家丁放出風(fēng)去：“昨夜我家大人夜觀星象，然后激動不已，并占得一卦，貌似跟國君有關(guān)?！?p>　　因為鍼巫氏不是卜尹，所以他的占卜算卦并不代表國君，不需要記錄在案。

　　他只是一個巫師這樣的人，自己因為擅長這玩意兒，往往在民間有相當(dāng)?shù)氖袌觥?p>　　一般人聽到這種話也就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了，但公子牙聽后就上了心：

　　鍼巫氏負責(zé)卜相問卦，既然關(guān)國君之事，那得去問個究竟。

　　于是，公子牙既不與人商量，也不坐自己的乘車，就一個人往鍼府而去。

　　這種事當(dāng)然得小心謹慎，不要被他人知曉。畢竟，此時的魯國也算是敏感時期，自己要努力扶持二哥公子慶父登上君位，雖有六七成把握，但一個不當(dāng)就可能誤了大事。

　　鍼巫氏見是公子牙到訪，把他迎進內(nèi)室。

　　公子牙還在想等會該如何詢問事關(guān)魯國國君的卦象一事，卻見鍼巫氏端上一杯酒給自己，道：

　　“公子，請恕下官無禮了。這是一杯毒酒，公子喝后，立即回府。

　　下官已經(jīng)算好了毒性發(fā)作的時間，公子應(yīng)該會在回府的途中毒發(fā)而亡。”

　　公子牙大驚，鍼巫氏繼續(xù)道：“下官素知公子德才兼?zhèn)洌瑢嵞宋音攪淮筚t才。

　　可惜公子站錯了隊，一心欲擁立公子慶父為國君。

　　立誰為國君，豈是公子可擅行推動之事？

　　公子根本不知，主公欲立公子般為君！主公對公子你極為不滿，命下官告知公子自行了斷。

　　主公說了，若公子你不服，那就請公子好好思忖這個問題：

　　連仲孫都不敢對君位心存幻想，叔孫卻欲將他推向風(fēng)口浪尖，還不斷在朝中聯(lián)絡(luò)大夫臣工，造成魯國內(nèi)部分裂，叔孫是不是有罪？”

　　公子牙如被雷擊中一般，喃喃道：“主公吶，臣弟所為，全是為了魯國社稷啊，也是為了主公您吶。

　　仲孫為君，公室才堅強有力，其他公族勢力才不會對公室造成威脅啊?！?p>　　鍼巫氏嘆了口氣道：“公子勿要多言了。主公說了，若公子喝下此酒，則由嗣子茲繼承公子的一切，包括上卿之位以及原有封邑。

　　若公子拒不喝此酒，則休怪主公狠心，公子全家皆問罪，男丁皆殺，女皆充奴。”

　　公子牙悲憤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主公吶，臣可以一死以盡忠，但若公子般繼承君位，魯國才注定大亂啊?！?p>　　說罷，接過毒酒，一飲而盡。

　　然后，轉(zhuǎn)身向著自己的家門而去！

　　鍼巫氏呆呆看著公子牙離去，自言自語道：“公子啊，下官唯一能為您做的，是減少您的痛苦了?！?p>　　公子牙就這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不通，自己的國君哥哥居然會下此狠心！

　　自己所做所為，又是為了誰？

　　都說自己是為了二哥仲孫，可自己最經(jīng)為的是魯國江山社稷啊。

　　主公啊主公，你只消對臣弟坦白心意，臣弟又何嘗不努力達成您的心意呢？

　　一直以來，咱兄弟四人不是戮力同心的嗎？怎么到頭來，非得兄弟相殘呢？

　　二哥啊，看來你的選擇是對的，及時表明自己的心意，不卷入這儲君之爭。

　　我是糊涂透頂了，真是該死，該死！

　　現(xiàn)在，主公已經(jīng)決意立公子般為世子，二哥，萬望您如先前一樣對國家忠誠不二，好好輔佐公子般。

　　我先走一步，去向列祖列宗告罪了。

　　就這樣，公子牙悔恨交加，踉踉蹌蹌走著，直到離家不遠的逵泉處，終于倒地身亡。

　　公子牙，就這樣死了。

　　歷史記錄了他去世的日期，公元前662年周歷7月4日。

　　除了魯莊公、公子友和鍼巫氏外，誰也不知道公子牙為何就這樣死了。

　　貌似他是無病而終，只不過是暴斃于室外，更無有人加害的跡象。

　　公子慶父對這位弟弟感情最深，聞信悲痛萬分。

　　但他沒有精力去調(diào)查公子牙的死因，甚至連公子牙的喪事也不能全身心去參與。

　　因為，更大的喪事來了！

　　一個月后，即公元前662年周歷8月初，公子牙死后感覺自己再也無后患的魯莊公松了口氣，這口氣一松，就薨了。

　　史料記載，魯莊公的薨，是真正的壽終正寢。

　　壽終正寢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個詞，我們現(xiàn)在的話講，是正常去世。

　　正常去世就正常去世好了，偏偏搞一個正寢的詞出來，這就是中華語言文化。

　　什么是正寢呢？

　　正寢，指的是最正規(guī)的寢宮。

　　既然有最正規(guī)的寢宮，那是不是有不正規(guī)的寢宮？

　　是的，這與當(dāng)時的禮制有關(guān)。

　　根據(jù)禮制，春秋時期天子有七個寢宮，其中一個是正室的寢宮，即正寢，也叫大寢、路寢。

　　其余六個寢宮都稱為燕寢，也稱小寢。

　　相對應(yīng)的，諸侯有三個寢宮，其中一個為正寢，兩個為燕寢。

　　正寢與燕寢的主要區(qū)別是功能不同。

　　正寢是在天子或諸侯生了病時，或者要搞祭祀前的齋戒時才可以去住的。

　　而燕寢則是日常居住的地方，比如喝酒賞歌舞，處理政務(wù)，在寢宮召見大臣等等。

　　因此，壽終時，如果是在正寢的話，那說明天子或者諸侯是在自己生病時就住到正寢去了，然后在正寢如人所料般去世。

　　這，就是壽終正寢，即陽壽終結(jié)于正寢之意。

　　與壽終正寢相對應(yīng)的，就是暴斃。

　　暴斃，指非正常死亡。如魯桓公，他是死在齊國的，這就是暴斃。

　　或者某位國君正在處理政務(wù)時，被人突然弒殺了，也是暴斃。

　　還有如突發(fā)腦溢血、心肌梗塞突然去世，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死，在路上被強盜賊人害死，病死在醫(yī)院里等等，都屬于不正常死亡，暴斃。

　　好了，扯遠了，我們回到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