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坐懷不亂柳下惠
柳下惠終于決定要出門走走了,呆在家里等著天上掉下個官來看來是不現(xiàn)實了。
據(jù)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出門游歷,增長見識吧。
出門走走,說不定還會有機會結(jié)識某位離退休的高官獲得推薦、甚至天上飛來的仙人指點等等奇遇。
柳下惠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去!
滿懷雄心壯志的柳下惠離開了曲阜,走了很多城邑,見到了很多他在都城曲阜根本見不到的風(fēng)土人情。
但是他渴望中的結(jié)交達官貴人之類的想象,仍舊只能是想象。
幾個月過去了,快過年了,自己的盤纏很快用得差不多了,這一趟行走魯國江湖看來只是真正的出門旅游一趟。
母親年歲已高,得回去了。
柳下惠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往曲阜而去。
寒風(fēng)中,柳下惠急趕慢趕,總算到了曲阜。
但令他傻眼的是,他還是晚了一步,城門關(guān)了。
更麻煩的是,看這天氣,貌似是要下雨。
柳下惠只好在城郊找了個歇腳處,一個廢棄的小棚屋。
天暗了下來,雨也終于下了起來,冬季的雨天,很冷。
柳下惠把門窗都關(guān)上了,但是西北風(fēng)還是呼呼從殘破的窗外吹進來,柳下惠哪里敢睡?
他在屋里踱著步,練了會拳腳以暖身。
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然后是幾近哀求的聲音傳來:“行行好,開個門讓小女子進來躲個雨,好嗎?”
女鬼?
肯定不是。
女鬼的話就直接飄進來了,不會那么哀求,還守著禮,知道屋里有人,卻不直接闖進來。
柳下惠把門打開,只見一女子渾身濕透,在門口瑟瑟發(fā)著抖。
柳下惠想也沒想,立即迎她進來。
女子長得很俊俏,二八年齡左右,謝過柳下惠后,就獨自倚到柱下歇息。
單薄的衣衫被雨淋透了,貼著勻稱的身子展露出誘人的凹凸之美。
柳下惠哪里敢多看一眼?轉(zhuǎn)過背去,也倚了一柱而坐下。
青春年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應(yīng)該會發(fā)生點少兒不宜之類的事吧?
是的,也許那位女子真心希望發(fā)生點什么。
女子進屋后就凍得不行,倚著柱子一直在發(fā)著抖。
她看了看離自己不遠處倚著柱子坐著的柳下惠,年齡約摸二十來歲,清秀俊朗,透著一股風(fēng)雅氣質(zhì)。
猶豫再三,女子終于以乞求的語氣問道:“公子,實在太冷了,有火嗎?”
當(dāng)然沒有。
如果有火,柳下惠早就點著取暖了。柳下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女子紅著臉,以細微如蚊的聲音支支吾吾道:“公子,如果再這么下去,小女子肯定熬不過今晚。
萬望公子包涵,小女子實在是太冷了,非禮公子,誠非小女子本意?!?p> 柳下惠吃驚地看著她,只見女子轉(zhuǎn)到柱子背側(cè),一件件將濕漉漉的衣衫都脫了下來!
是的,如果她再穿著這身濕透了的衣服,肯定熬不過今晚。甚至連兩個時辰都熬不到,就可能被凍死!
柳下惠只感到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膨脹著。
他屏著呼吸,急忙將自己轉(zhuǎn)到柱子的背側(cè),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和下來。
一個一絲不掛的年輕女子,在一個破屋里,寒冬臘月,風(fēng)雨天氣,又無取暖火爐,西北風(fēng)不停從殘破的窗戶外直往這個破屋里竄進來。
在當(dāng)時的中原魯國都城曲阜城郊,那是我們南方人認定的北方。
這是什么景象,我們用腳趾頭想想就可以知道。
女子瑟瑟發(fā)著抖,她很清楚,即使脫去了濕透的衣服,她也熬不了多久。
只要一染風(fēng)寒,在當(dāng)時的醫(yī)療條件下,就意味著生命的行將終結(jié)。
女子慢慢向柳下惠走來,在柳下惠面前跪泣道:“公子,救救小女子吧?!?p> 柳下惠伸出右手,突然重重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是啊,這是什么時候了,這是救人一命的時候,自己卻滿腦子在想著什么男女之禮!
柳下惠解開自己的衣衫,把女子整個冷若寒冰的身子貼在自己的胸膛上,用自己的衣衫蓋住女子美麗誘人的胴體,雙手緊緊抱著女子。
柳下惠的陽剛男子之軀溫暖著女子,又累又冷的女子終于沉沉睡去。
沉睡中,女子也緊緊抱著柳下惠,也抱著自己的生命。
兩人就這樣相互摟抱著,直到雨停了,風(fēng)小了,天亮了!
從睡夢中醒來的女子,自然嬌羞萬分。
但整整一個晚上溫暖著她的那位俊逸公子卻不見了!
她的身上,蓋著那位公子的一件外衣。旁邊,居然還放著一個包裹。
打開,居然是幾件女子服飾!
女子細細回顧著昨天晚上的經(jīng)歷,在極度寒冷中,她在幾乎神情恍惚中,被一位俊朗的公子緊緊摟抱著,靠著那位公子的體溫,使她捱過了生死關(guān)口。
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女子眼淚頓時就下來了,這是怎樣的一位公子啊。
孤男寡女,自己一絲不掛,與那位公子身子相貼,整整一晚,那位公子卻沒有對自己有絲毫的非禮!
不但如此,他定是一大早就去外面為自己找尋了這些衣服來。自己的衣物昨天被雨淋濕后,此時哪里干得了?
在為自己找來這些衣服之前,他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自己身上,再是不顧寒冷為自己去找衣服。
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人!
上天,居然讓自己碰到了這樣的好人!
是的,柳下惠走了。
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女子所想的那樣,看著女子熟睡,他把衣服給她蓋上,出了破屋。
然后用自己剩下的盤纏,換來了幾件女子衣服,把衣服都放在女子旁邊,走了。
女子流著淚,對她來說,柳下惠的這件衣服,也許是她今后一生精心保管的寶貝。
她小心撫摸著衣服,想著一晚上來的經(jīng)歷,嬌羞萬分,更無限感慨。
突然發(fā)現(xiàn),衣服的領(lǐng)子居然繡著兩個字:展獲!
這里我們得講一講,在春秋那個時候,衣服是很貴重的東西,并不是現(xiàn)在我們這樣好象很多人家里衣服多了去了,甚至多的人家衣服都成了垃圾。
在春秋那個年代,衣服尤其是外衣,那是一個人最重要的財產(chǎn)之一。
一百多年后,鄭國有一位叫鄧析的大夫,他后來成了專業(yè)律師,幫人打官司,收費的標準就是大官司一件外衣,小官司一件內(nèi)衣。
正因為如此,有的人就會在自己的一些重要衣服上,留有標記,以證明這是自己的衣服。
這女子不認得字,她只是曲阜郊邑一普通的鄉(xiāng)民之女。
后來,她費盡心機終于得知,自己正是被展獲所救。
從此,整個曲阜就傳開了展獲坐懷不亂的故事。
這事經(jīng)當(dāng)事人即那位未在史料留名的女子親口說出,經(jīng)人們茶余飯后熱議,頓時占據(jù)了當(dāng)時魯國熱搜榜第一的位置。
展獲是誰?
哦,原來魯國先大夫司空無駭之子,展氏家族宗主,季禽啊。
聽說季禽此人知識淵博,禮樂書數(shù)無不精通。而且,居然能夠做到坐懷不亂,這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展獲,季禽,就是我們要講的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