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收容才子
在張鶴齡逼視之下,那劉養(yǎng)正長嘆口氣,終是緩緩開口。
“此事,還要從咱們王爺頭上說起……”
他悠悠開口,那寧王今年整三十歲,正是意氣風發(fā)的年紀。
前兩年,他聽聞江西廣信府大儒婁諒有一孫女,生得端方秀麗,又極富才情,便親赴廣信府下聘,將其迎娶過門。
這位婁妃,可真是才貌雙絕,不但生得漂亮,一手詞畫更是叫舉世男人拜服。
寧王對這位王妃格外寵幸,賞盡珍玩玉器、文寶書墨。
可這王妃對旁的名貴寶器卻不甚在意,卻獨獨對一副字畫情有獨鐘。
那是一副仕女圖,乃是蘇州府的一位落魄書生所作。
王妃本是愛畫之人,她對這書生的畫藝極是欣賞,便央求寧王,要拜那位書生為師。
這事好辦,寧王派人去蘇州府查了查,得知繪這仕女圖的書生唐寅,乃是蘇州當?shù)匦∮忻麣獾囊晃徊抛印?p> 他當即派人去請?zhí)埔?p> 結(jié)果,唐寅那呆頭書生,竟說他久居蘇州,不愿遠離故土,竟駁了寧王美意。
這下子,寧王可不大樂意了。
一者他堂堂王爺盛情相請,被人掃了興致,臉上無光。
二來那婁妃還等著拜師學藝呢!
這婁妃平素沒什么要求,獨獨這么點小愿望,你還不能滿足,哪里還好意思自稱是什么王爺?
于是乎,寧王一氣之下,又遣了護衛(wèi)若干,前往蘇州府拿人。
這唐寅若是請不來,綁也要給本王綁了來!
反正將人帶到南昌,好說歹說,也要逼他來做這個老師,教授畫藝。
結(jié)果那一大幫子護衛(wèi)到了蘇州府,卻是才知曉,唐寅這愣頭書生,竟又跑到京師去了。
這一下寧王更生氣了,老子幾次三番去請你,你居然落跑。
盛怒之下,寧王便派了長史劉養(yǎng)正來京,將那唐寅捉回南昌府去。
“下官奉了寧王之命,前來京師四下尋找。卻是在昨日才收到護衛(wèi)匯報,說是撞見那唐寅了?!?p> 劉養(yǎng)正說到這里,臉色一苦:“接下來的事兒,伯爺想必也知曉了?!?p> 張鶴齡聽得有滋有味,他此時方知這事來龍去脈。
敢情昨天下午,那刀疤護衛(wèi)和劉養(yǎng)正關(guān)起門來密談,卻并非在商談什么造反作亂的事。
而是在談如何捉拿唐寅這落魄書生。
再說那寧王爺,倒真是個風流情種,為了個王妃,竟幾次三番派人去請?zhí)埔?,甚至不惜追到京師來?p> 按照這個說法,那唐寅才到京師就被人給捉住,還有那些護衛(wèi)粗野的舉動,也全都能解釋得通了。
只不過,劉養(yǎng)正嘴里的話能有個一兩分可信就不錯了,張鶴齡自然不會相信。
張鶴齡冷笑了聲,故作嗔怪道:“本伯也道你劉大人前來京師,是來與本伯一敘舊情,敢情并非如此,而是來捉那書生的?!?p> “這……”劉養(yǎng)正面上一僵,“既是來敘念舊情,也為完成王爺交代的差事。二者兼而有之,兼而有之……”
他不待張鶴齡回話,又抱拳正色道:“伯爺,那唐寅乃是我寧王府的貴客,王爺曾鄭重交代過,一定要將他請到南昌府的。若是……若是方便的話,還盼伯爺能夠告知,究竟將那唐寅放歸何處了……”
何處?就放在我伯爵府里呢!
張鶴齡心下偷笑,卻又故作思慮:“讓本伯爺想一想……”
他敲著腦門兒,裝模作樣想了許久:“本伯依稀記得……是在……是在……南市胡同街口位置……”
他隨意挑了條熱鬧的街市口,謊稱自己將唐寅放下馬車,任其自由離去。
反正你就去找吧,那街市口四通八達,有你慢慢找的呢!
“多……多謝伯爺……那……那下官就不打擾伯爺清夢了,下官就此告辭!”
劉養(yǎng)正得了消息,旋即便起身離開。
“欸,不再坐一時了?這么急著走作甚?”
張鶴齡在他身后連連叫喚,樂得直搖頭。
待那劉養(yǎng)正離去,他才整了整衣裳,又到了內(nèi)院唐寅所住的屋舍里,將劉養(yǎng)正登門求尋的消息告訴唐寅。
“真……真找上門來了?”
唐寅得知了消息,臉色已有些發(fā)白,他揣著手在房中踱了幾步,又怔怔搖頭,凝眉沉吟起來。
唐寅原先是不知道寧王多番登門的,他只見過王府中人一次,原本只以為拒絕之后再無后患。
這會兒,知曉寧王曾多番求請,甚至還因此大發(fā)雷霆,他自然后怕。
張鶴齡笑著安撫:“你不必緊張,那寧王請你是去做先生的,想他既寵幸那婁妃,該不會逆著婁妃的意,強要殺你的。”
唐寅仍有些后怕:“只是……只是小可實是不想前往南昌府的。小可原本已看好了宅子,就等籌措了銀錢,在蘇州郊外長居……”
張鶴齡笑道:“只怕你這宅子是買不成了,你在京師本伯爺還能保得住你,可回了蘇州,怕只能乖乖等著被寧王捉去南昌了?!?p> 蘇州府距離南昌不遠,唐寅若回了蘇州,怕是逃不出寧王的追查的。
“這……這……”唐寅又手足無措地思慮起來。
張鶴齡擔心他無奈之下從了寧王,自然在旁勸導:“那寧王如此行事,怕是性情不大好的。你便是去了南昌,也未必能得善終?!?p> 寧王可是要造反作亂的,你跟著他混,能有好果子吃?
張鶴齡可是清楚的記得,歷史上的唐伯虎,還曾牽扯到寧王作亂之事中。
后來靠著裝瘋賣傻,才逃過這一劫數(shù)。
張鶴齡又道:“你倒不如就留在京師,住在我伯爵府中。”
與其讓他被寧王抓了去,倒不如收他在府中住下。
收留這么位千古留名的才子,張鶴齡也算面上有光。
唐寅沉吟片刻,卻又搖頭:“小可不過一介落魄書生,怎可久居伯府?再者說來……若寧王爺日后知曉此事,怕是……怕是要怨恨伯爺?shù)摹?p> 張鶴齡心下偷笑:“那寧王久在南昌,又進不得京來,他如何會知曉你住在我府中?”
唐寅仍一臉憂慮:“可……可那位長史大人……還有寧王府的護衛(wèi)……不都還在京中嗎?若叫他們撞見,如何能解釋得清楚?”
看來,他已是驚弓之鳥了。
既然他不愿住在伯府,張鶴齡倒不勉強。
他想了一想,又生一計:“這倒簡單,本伯爺知曉一處世外桃源,可容你暫時安身,絕不會被寧王府的人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