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雪,錦繡河山。
周國帝都,涼京城外。
鵝毛大雪紛紛而落,入眼處,盡是一片雪白。
馬車緩緩行駛,留下深深的車轍印記,很快被大雪淹沒。
就仿佛被時間掩埋的正義。
車內,一少年靠在車上,這馬車極大,車里有著暖爐,少年身旁,放著貂皮披風。
整個車身,都有獸皮保暖。
僅僅是這一輛馬車,便要不少銀錢。
少年的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病怏怏的。
只是他的眸子很亮,五官極為英俊。
十指修長白皙,顯然,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富貴公子。
“還有多久到?jīng)鼍俊标愔休p聲問道。
車外的馬夫大聲回稟:“少爺,再有半個時辰,應該就能到城門處了?!?p> 陳知行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厲。
“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十五年...真是太久了...那個老王八蛋終于死了...”
陳知行罵了一聲,他伸手撩開了車窗處的簾子,看著那陌生而又熟悉的雪景,陷入了回憶。
來到這個世界二十五年。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一切。
可是,現(xiàn)實永遠是那么殘忍。
穿越來時,陳知行的父親陳勁松,是大周高官。
陳知行身為穿越者,有早慧之名,甚至很多見解,都讓其父大為震撼。
結合大周形勢和陳知行的一些見解,其父向周國皇帝提出變法。
在陳知行看來,自己的父親是個忠臣,能臣,也是一個清官。
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陳勁松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變法失敗。
一道圣旨,陳勁松被打做貪官。
曾經(jīng)的同僚紛紛上書攻訐,落井下石。
一時間滿朝皆敵。
沒有人幫他說話。
皇帝明知他無罪,依舊下旨將其斬首。
陳父被殺,陳知行全家流放。
直到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陳知行終于再次踏足了帝都界地。
他眼中的寒芒,代表了仇恨,也代表著對這個世道的不滿。
“九兒,來捶捶腿?!?p> 陳知行輕聲說道。
陳知行口中的九兒,是個侍女。
也在馬車中,一身青裙,容貌極為俊美。
九兒湊上前,笑道:“少爺,腿酸了?”
一邊說著,纖細的手指按上了陳知行的大腿。
“少爺,你說,要入京謀個官身,為何又要做那么一副東西。身子殘了,要想謀個出身,只怕是更難哦?!本艃赫f著,沖著馬車角落努了努嘴,嬌艷欲滴的嘴唇,甚是性感。
她示意的方向,那里有著一副輪椅。
難道這陳知行竟是個殘廢?
卻見他微微搖頭,笑道:“做這個東西,有兩點,第一,我不想去跪那些殺父仇人。第二,我要掌權!便要不能遭皇帝猜忌,若是掌不到權,也還罷了,若是真的有一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父死于先皇之手,他豈能容我?沒了一雙腿的廢物,能夠讓他更放心一些?!?p> 九兒撇撇嘴:“少爺總是想的這么多?!?p> 陳知行冷笑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要做的事情,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怎能不提前準備?”
說話間,陳知行目光中閃過一絲懷念。
說道:“陳勁松死了,他想看大周百姓過上好日子,他想看我出人頭地,他想為大周皇室盡忠,可惜,我這個兒子,只能幫他完成一條半!”
見他直呼名諱,九兒也不奇怪。
少爺總是這樣。
經(jīng)常還在老爺?shù)呐盼磺班哉Z。
雖然九兒從來沒見過少爺口中的老爺,卻知道,在少爺心里,其實是很敬重那位的。
“那柳家小姐的婚事,少爺您打算怎么辦啊?!?p> 提起柳家小姐。
陳知行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目光瞥向輪椅旁邊的一個箱子。
十五年,書信不斷。
那個小女孩,始終沒有忘了自己。
只是自己,從未回復。
“婚事,自然要退掉。”
陳知行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或許需要很多年。
不說別的,單單是要爬向大周權利的巔峰,就不知道要面對多少敵人。
生死不過一念之間。
有些人,不必耽誤。
半個時辰后,馬車來到城門前。
大雪天,出入京城的人并不多。
大多是些苦哈哈,去城外砍些柴火,背至城中,賣些錢財。
見到馬車,守城的衛(wèi)卒眼睛一亮。
他大喝道:“滾開!沒看見大人的馬車來了?都TM閃開!”
一邊說著,把那些排隊入城的苦哈哈趕開,給陳知行的馬車讓開了一條路。
馬車里,一只手伸了出來,一錠銀子拋下,陳知行淡淡說道:“拿去給弟兄們買點酒,暖暖身子?!?p> 背著柴火的人們,一個個眼神麻木,見怪不怪。
馬車壓著地上的積雪入城,嘎吱嘎吱的響聲不斷傳來。
陳知行清冷的聲音也再次飄出:“沒事把城門口的雪掃了,這般臟亂,不甚美觀?!?p> “好好好!馬上掃!”衛(wèi)卒甚至都不知道這是誰家的車架,趕忙應了下來。
京城的達官貴人太多了。
陳知行也吩咐的自如,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大赦返京之人。
柳府。
柳大富滿眼的不耐煩。
他手里拿著一封信,虎著臉,走到了女兒房前!
壓低聲音怒道:“蓮兒!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給那個陳知行寫信!他遠在并州,多年來一封信未回,可見他也有自知之明,我已經(jīng)答應了宋家的提親,讓你跟戶部侍郎的三公子定親,你寫信之事若再是傳出,宋家的面子往哪里放!你爹我的面子往哪里放!你又如何過門?”
屋內,一女子眼神中閃過失落。
對她而言,思念陳知行,早就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慣。
哪怕這種習慣,始終不曾得到回應。
她身著青裙,容貌秀美。
充滿著大家閨秀的溫婉氣息。
門外男人的怒吼,她卻未曾起身開門。
只是平淡說道:“爹爹,自古以來,不曾聽聞一女嫁二夫,我與知行哥婚約未曾解除,如何嫁做他人婦?你自己非要攀附宋家,我可不愿,這婚事最好盡早退了,否則大家都下不來臺!”
“你做夢!你如今已然二十有三,十足的老姑娘!那陳知行遠在并州,你二人如何成親?難道要老死家中嗎?我可沒錢養(yǎng)你!”柳大富很生氣。
這個該死的陳勁松,當初就不該與他定下婚約!
實際上,柳大富是陳勁松一手提拔起來的,當時變法之初,陳勁松堪稱春風得意,紅極一時,為當朝宰輔,兩家結成親家,還是柳大富高攀。
只是沒想到,朝堂風云突變,陳勁松被扣了個貪污,欺壓百姓的帽子,直接斬首。全家發(fā)配,便是他想退婚,都沒有個地方退!
但是在他看來,這么多年了,陳知行也回不來京都,婚約便自當作廢!
自己這個女兒,卻始終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