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逍遙書生手段兇殘,專挑凡人女子下手,且短短兩天之內(nèi),便殺害了三十多名女子,鹿靈犀會不會就在其中?
即便鹿靈犀沒有遇害,但她是商人之女,平日又總在城中跑來跑去的,保不準哪天便會碰上那個惡徒。
馮翼知道,合歡宗對他的調(diào)查看似已經(jīng)結(jié)束,但肯定還在暗處關注著他的動向,因此他本打算今日在賭坊中混個臉熟,明日再前往鹿府。
但他思來想去,總覺得自己若不立馬動身前往鹿府的話,到手的鴨子說不定就要飛走了。
一想到有個家伙可能捷足先登,馮翼心中便急得想罵娘,最終,他朝身旁男子抱了抱拳,說了句:“老兄,恕在下失陪片刻?!北泐^也不回地走出了賭坊。
離開倚紅閣,在用神識確認過沒有合歡宗的人跟隨后,馮翼徑直朝著城中鹿府的方向趕了過去。
...
扶風城,某條暗巷之中。
巷子深處,七八名名身著漆黑勁裝、腰佩長刀的男子或蹲或立,正調(diào)查著一具橫陳在地的女子尸體,這女子新死不久,身上的衣衫凌亂不堪,掩不住身下慘白的肌膚,面上的表情驚恐扭曲,似在死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是逍遙書生干的?!痹谧鐾旰唵蔚臋z查后,為首的男子站起身來,回頭向身后的一名同僚問道:“這是第幾人了?”
被問到的那人身形單薄,左手持冊,右手持筆,手上兩件東西皆散發(fā)著不小的靈力波動,顯然是某種法寶,他用舌頭舔了舔筆尖,在書冊上勾來畫去,頭也不抬地答道:“第四十二人?!?p> 算上剛發(fā)現(xiàn)的這一樁,逍遙書生被警惡司記錄在案的命案數(shù)量,已是四十有二,若是加上未被發(fā)現(xiàn)的,怕還是要多上更多。
“一個具體修士,卻朝凡人下手,頭兒,你說這逍遙書生腦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另一名身材健碩的漢子看了看尸體慘狀,不禁咧了咧嘴。
被漢子稱作“頭兒”的正是那帶頭的男子,此人名為丁儀,為大元王朝六品百戶,同時也是扶風城之中的警惡司統(tǒng)領,他面無表情答道:“魔道修士的心思,不是你能猜得透的?!?p> 健碩漢子長嘆一聲:“唉,狗日的魔道修士,他是逍遙了,可把老子給累慘了。”
逍遙書生已殺了太多平民,這案子也在城中越鬧越大,若他們不盡快將逍遙書生緝拿歸案,定會引來上頭長官的注意,到時候他們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對于修士之間的廝殺,警惡司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即便是下令追查,大多也只是裝裝樣子,畢竟警惡司隸屬于大元朝廷,說句不好聽的,江湖上的那些修士們互相打生打死,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呢,死光了那更好,省得他們費力管理。
若是修士殺凡人,那性質(zhì)可就大不相同了,凡人是王朝的根基所在,凡是涉及到凡人的命案,警惡司都要進行不遺余力的追查,這也正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因此在兩日前的第一起命案發(fā)生后,他們便馬上開始著手調(diào)查此事,并集結(jié)警惡司中好手,對兇手進行追捕。
只是令這些警惡司公人感到邪門的是,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四十二具尸體,卻連逍遙書生的影子都沒見到,更別提把他給抓住了。
這個逍遙書生行蹤飄忽,極其謹慎,作案不留任何蛛絲馬跡,顯然是此中老手,他們調(diào)查來調(diào)查去,也只調(diào)查出了一個古怪名號,也就是說,直到現(xiàn)在,他們連那逍遙書生究竟長什么模樣,都還沒弄清楚。
丁儀沒有理會健碩漢子的牢騷,而是走到那用紙筆寫寫畫畫的瘦弱男子身側(cè),問道:“畫出什么了嗎?”
那男子手上動作不停,半晌之后,忽然眼睛一亮,驚訝道:“這次好像還真有!”
他現(xiàn)在在畫的,正是逍遙書生的畫像,他手上的那本冊子與毛筆,乃是一套特殊法寶,能夠吸收死者的一縷殘魂,然后將其死前所見的最后一幕模糊地繪出;那些受害者皆是被逍遙書生所殺,他們死前最后見到的,大概率便是那逍遙書生。
當然,這只是理想的情況,大部分時候,在吸收完殘魂,畫筆畫出來的東西不是一團亂麻,便是模模糊糊的,即便是拼拼湊湊,他們也還是沒能得到完整的犯人畫像。
但這一次,情況顯然有所不同,這個女子的殘魂看起來有些特殊,畫筆畫出的圖像竟是極為清晰,隨著畫筆不斷勾勒,一個人像逐漸躍然紙上。
又過了一會兒,瘦弱男子終于停下了手中動作,他只端詳了片刻,便將冊子遞了給丁儀,說道:“差不多了,頭兒,你看看。”
丁儀接過冊子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果然已經(jīng)畫出了一個人像,他點了點頭,若不出意外的話,逍遙書生的樣貌,便與這上面所畫如出一轍。
那健碩漢子也是湊了過來,往冊子上看去,他只看了一會兒,便嚷道:“嘖嘖,果然生的俊俏,不過,這家伙長得未免也太年輕了些,老趙,你確定這便是逍遙書生?沒有畫錯吧?”
“錯不了,”老趙指著那副畫像,說道:“你看這眉毛,和第十一副畫上的一模一樣,這嘴巴,是不是在我畫的第二十六張畫上出現(xiàn)過?還有這耳垂...總之,這正是那逍遙書生的畫像,還有,你懂個錘子的畫,不懂就別瞎說。”
漢子有些不服,還想說些什么,但見丁儀抬了抬手,他又只好把話給憋了回去。
丁儀刷地將那頁畫像從冊子上撕下,遞給一旁待命的手下,吩咐道:“讓畫坊師傅依照這副畫像制出通緝令,張貼到城門與城中各條要道之上?!?p> “是,頭兒?!笔窒陆舆^畫像,不知用什么法子把那畫像迅速拓了一份,將原本交回給丁儀后,便幾下縱躍,離開了巷子。
隨后,丁儀又向其余手下一一分配了工作,包括處理留在此處的尸體,隨后便領著老趙和那健碩漢子離開了這條小巷。
“頭兒,我們?nèi)ツ??”健碩漢子問道。
“去找線人?!倍x的回答很簡潔,他們既然得到了逍遙書生的樣貌這一重要線索,自然不能繼續(xù)再被那惡徒牽著走了,警惡司在城中布下的諸多線人中,有不少能夠過目不忘的好手,只需看一眼畫像,便能確認有沒有見過、或是在何處見過此人。
不過他們?nèi)藙傋叱鱿镒記]幾步,便齊齊剎住了腳步。
因為一個少年正朝著他們迎面走來,這少年他們都見過,不是在別處,正是在老趙剛畫出來的畫像之上。
與此同時,望著攔在自己身前的三個官差模樣的家伙,馮翼撓了撓腦袋,滿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