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被算計(jì)了
寧芙蕊被他背回福繡樓時(shí)已經(jīng)熟睡了。
福繡樓的阿媽驚恐地看著二人,不知寧扶蕊還有這樣的本事。
能讓官大人一路背著自己回家。
周惟卿視若無睹讓她給自己帶路。
來到她的房間,點(diǎn)上燈,內(nèi)里竟是意外地簡樸,幾乎沒幾樣?xùn)|西。
一張放著妝奩的桌子,幾張椅子,一張床。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了。
周惟卿把人放到榻上,趁著燈火用眼睛細(xì)細(xì)描摹著她的面容。
聽聽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么?
他聽了半天,只聽到心里有個聲音一直說著想她。
“我想你了?!彼焓謸嵘纤拿肌?p> 第二日,寧扶蕊呆呆地望著自己的紅紗床幔。
臉頰熱熱的,母單二十多年的寧扶蕊破天荒的臉紅了。
她用冰涼的手背貼在臉上,聯(lián)想著昨日的細(xì)節(jié)。
“卿卿……”
當(dāng)真是曖昧極了的名字,也難怪他不愿意。
撐著身子起床洗漱,她照常先給自己來了一卦。
三枚銅錢在手上拋滾了六遭。
今日有大災(zāi)。
看著不祥的卦象,寧扶蕊反倒松了口氣。
那色魔蟄伏這么久,終于要來找她了。
將銅錢好好收入口袋里,她靜靜沾了朱砂,畫上兩道符。
日暮西沉,血色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
寧扶蕊望著天邊紅得發(fā)紫的火燒云,邪兆逐漸顯現(xiàn)。
怎么平時(shí)這色魔不顯山不露水的,跑得還快,到了要害她的時(shí)候便這般大費(fèi)周章。
一道道房間里傳出酒色過后的旖旎氣味,伴隨著女人的奏樂聲,嬌笑聲。
寧扶蕊眸色沉沉,靜靜穿過樓廊。
來到走廊的最后一間房子,寧扶蕊布下了一個縛魔陣。
這是自她來到大梁,布下的第一個陣法。
她要使出看家功夫了。
拉下簾子,雙手?jǐn)n起,她坐在榻上等待著那色魔自投羅網(wǎng)。
夜色漸濃,周遭忽然沒了聲響,靜寂地可怕。
寧扶蕊心中抽緊,有人觸動了陣法。
一個男子跌跌撞撞地打開了門。
她抬眸望去,那人的面孔不像漢人,身形高大,高鼻深目,眼中透著濃重的渾濁。
渾濁得像是整個眼球都覆上了一層蒼白的陰翳。
那人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氣息陰冷得像條毒蛇。
寧扶蕊袖中藏著一把雷擊木短匕,眸色一沉,殺意俱現(xiàn)。
“今日郎君玩得可盡興啊。”
易了容的魈魎神情輕浮地掀開簾子,帳中坐著他今晚的目標(biāo)。
他的目光落在女子雪白的肩膀上,瑩白柔潤。
喉中不禁發(fā)出沙啞的笑,大手挑起寧扶蕊的下巴,細(xì)膩的手感令人愛不釋手。
女子柔媚的眼神看的他心中一酥,只可惜,過了今晚,便要變成一具干癟的軀體了。
就是現(xiàn)在!
寧扶蕊雙手翻飛開始起陣,魈魎的兩肩頓時(shí)多了千斤的重量,壓得他動彈不得。
只見他身形一矮,寧扶蕊瞅準(zhǔn)時(shí)機(jī)將匕首插入他的心間。
他眼中閃過濃重的戾氣,兩眼死死瞪著寧扶蕊,一手握住匕刃,使它更深入了些。
寧扶蕊睜大了眼睛,心下大駭。
有詐!
只見他渾身的皮骨都在扭曲著,不一會便重組成了個絕色女子!
絕色女子嘴角一彎,拋給她個不自量力的眼神,扯著嗓子尖銳凄厲地喊道:“救命?。 ?p> 寧扶蕊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那色魔力大無比,她根本脫不開身。
女子神色痛苦,身上的血肉開始潰爛,匆忙急促的腳步聲自樓道間傳來。
有人推門而入,寧扶蕊抬眸一望,呼吸凝滯,正是周惟卿一行人!
“莫動!”
祁元白穿著一身道袍,氣勢凜然,顯然是做足了準(zhǔn)備。
她徹徹底底被這色魔給算計(jì)了!
祁元白看著手足無措的寧扶蕊,果不其然的語氣哼道:“玉蕊娘子,你終于露出馬腳了?!?p> 寧扶蕊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無奈道:“不是我!”
爭吵中,那絕色女子沒了呼吸,緩緩松開了她的手。
寧扶蕊知道這是魂魄離體的征兆。
色魔要跑了!
祁元白朝她擲出一道符箓,她本能地一個閃身避了過去。
一時(shí)情急,她忘了這些符箓對肉體凡胎的自己根本沒用。
意識到方才做了什么的寧扶蕊心下一沉。
完了,這下更惹人生疑了。
只見色魔的魂魄自窗臺一躍而下,她只得跟著它跳出了窗外。
“別讓她跑了?!?p> 身后傳來周惟卿冷厲的聲音。
眨眼間來到二樓,周圍酒客被滿身是血的她嚇得不輕。
她根本無暇顧及形象,眼睜睜地看見色魔又竄進(jìn)了另一個房間里。
她跟在色魔后面,飛身進(jìn)去,霎時(shí)兩眼一黑。
強(qiáng)烈的失重感與眩暈感同時(shí)傳來,房間似乎被人顛倒了過來。
恍惚間有人沖了進(jìn)來,寧扶蕊眼前冒著金星,再也支撐不住,跌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不知過去了多久,寧扶蕊是被一陣氣味甜醒的。
這是魅香......
那色鬼殺了人之后,或輕或重總會留下這股氣味。
如果只是略聞一下還好,若是聞久了,那魅香就會入心,不與人交歡便無法解除。
還好她今天早上便預(yù)料到了這一出,趕緊畫了道凈心符揣在懷里。
她頭疼欲裂地坐起身,仔細(xì)觀察著四周。
這是尋?;堑牟贾茫€好,她還在福繡樓。
只見床榻對面的椅子上還坐著個人。
她警惕地望著那道身影,慢慢站起身,剛想踏出一步,那人便開口對她說道:“莫要妄動?!?p> 他似乎忍耐了許久,連聲音都染上艱澀的喑啞。
這般熟悉的聲音,不是周惟卿還能是誰。
寧扶蕊靜靜呼出一口氣,她實(shí)在是受夠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身中魅香,這都什么狗血劇情!
心中對趙褚林的恨意愈發(fā)深重。
“你,你沒事吧?”
寧扶蕊試探地開口問道。
“......”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再出聲,寧扶蕊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她走近一看,方知周惟卿是將自己反捆在了椅子上。
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甜香很重,寧扶蕊盲猜他是隨自己進(jìn)來時(shí)被色魔下的魅香。
他的額上透出細(xì)密的薄汗,寧扶蕊咬著牙又湊近了些。
“周惟卿?”
周惟卿猛地一抬頭,寧扶蕊的臉倏然出現(xiàn)在眼前。
他頓時(shí)不敢再看,便緊緊閉上雙目,顫聲道:“離我遠(yuǎn)點(diǎn)。”
周圍似有熱浪翻滾,他忍得極為痛苦,就連呼出的鼻息都十分滾燙。
而一眼清泉近在眼前。
忍忍就過去了,再忍一下......
他眼前不住地發(fā)黑,五臟氣血倒流,心口處傳來一陣鈍痛,他直直吐出了一口血。
“周惟卿,再這樣下去你會憋死的!”
聽到這番話,他只覺可笑,憋死便憋死了,反正所有人都盼著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