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姿猶如天鵝般優(yōu)雅,他踮起了腳尖,屋頂上的光也逐漸暗了下來。偌大的舞臺,只剩下了一束光,無論他走到哪里,那束光都緊緊地跟隨他。
靈魂傳來一陣顫動,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把椅子上,周圍一片漆黑,在不遠處的舞臺上,有一束光,還有一個人。那人穿著白色的緊身衣,在光滑無比的地面上,跳躍著、旋轉著、一切都是那么的渾然天成。他的目光逐漸被眼前的動作所吸引,身體不自覺的走向了舞臺,臺上的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臺下早已經(jīng)站了一個人。
光盡情的配合著舞者,他們像多年的老友一般,光線總能恰到好處的停留在舞者的身上。偶爾有次光線和舞者稍有偏離,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光線又無比準確的照在了舞者的身上,仿佛他剛才所看到的偏離只是一個錯覺。只不過在那一刻,他看到了舞者的嘴角輕輕的笑了一下,就好他像在捉弄光線。
他呆呆地站在臺下,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眼前的舞者,只見那舞者輕輕的向前一躍,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想要抓住舞者。但他很快放下了,心里不禁苦笑道:“差點以為他要飛走?!?p> 白色的緊身衣包裹著舞者,完美的身軀,猶如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在燈光的照耀下,綻放著驚艷的美感。
“或許那畫中的仙子也不過如此吧。“他感慨到。
他貪婪的站在舞臺下,放下了矜持,像個瘋子一樣。只要那舞者向前一躍,他便會伸出的手臂,試圖抓住即將逃離視線的獵物。舞者在臺上旋轉,他也跟著旋轉,仿佛他就是臺上的那個舞者,他的身上也有一束光。
舞者停了下來,燈光也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一場完美的視覺盛宴,隨著那舞者對著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這才完美的謝幕。那束光也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屋頂漸漸的亮了起來。就好像做了一個甘愿一直沉淪下去的美夢,他的眼睛,過了許久才恢復清明。
“你好啊,終焉之人?!芭_上的舞者笑著對他說
“你好,你這舞蹈,實在太好看,就好像是有一種魔力,將我陷了進去?!八缓靡馑嫉膿狭藫项^,不敢看眼前的舞者。
“謝謝夸獎,終焉之人,你說男人可以跳舞嗎?“
“男人,應該不行吧?!八麤]有看舞者的臉,下意識的說道。他的思緒依舊停留在剛才的舞蹈上面。
“誒,難道終焉之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嗎?“舞者頓時泄了氣,癱坐在地上。
“看了你的跳舞,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白天鵝,周圍下著暴雨,我在不停的找地方躲雨。好不容易找到了,就立馬抖下身上的雨水,但我剛抖完,就會有另一場針對我的大雨襲來,而我始終停不下來,就好像有一種無法抵抗力量在催促我找下一個避雨點。就這樣,我跑了好多的地方,期間我感受到了迷茫,無論我逃到哪里都會有一場大雨等待著我,我好想停下來,但是又停不下來?;蛟S以前的我會認為,舞蹈是女人專屬的美,用來彰顯她們?nèi)崦赖纳碥|,其實不是,舞蹈它不是自私的,它是屬于每一個有生命的生靈?!八琅f沒有看舞者,只是順著自己的內(nèi)心,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舞者鼓起了掌,極度認可他說的話。
“不錯,舞蹈從來都不是女人的專屬,只是那個星球上世俗老舊的規(guī)矩緊緊地束縛住了他們的思想,所謂的欲望使他們無比堅定的守護著那些早該淘汰的玩意?!拔枵叩哪樕嫌辛艘唤z怒意
“你是男的?“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舞者,雖然在他的潛意識里,認識到了舞不是自私的,但是看到一個男人竟然能跳出這樣的舞蹈,確實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不錯,我是一個男人,同時我也是一個舞者,一個不被世人認可的舞者,只因我的性別,是他們所不允許的?!澳腥艘荒槦o奈地著對他說
“不會吧,你跳的這么好,他們怎么可能不會認同。“
“哪怕我跳的再好,他們也會當作視而不見,他們守護著那些破舊的條規(guī)。因為那些條規(guī)對他們有利,是他們在星球上,收獲名利最好的工具,他們守住了條規(guī),條規(guī)也給與了他們一切想要的?!蹦腥藫u了搖頭說
“在他們的認知當中,“舞蹈“,從古至今都是女人專屬的,是獨有的,是自私的。他們不認為一個男人能跳舞,甚至跳的比女人都好,在他們看來,男人跳舞是一個不該存在的怪異行為。他們覺得有義務來糾正我這一個錯誤的想法?!?p> “我聽信了他們,因為那時候我是一個膽怯的人,我害怕別人異樣的目光。我開始偽裝的和他們一樣,甚至比他們的每一個人都要像。我沒日沒夜的工作,每天累的躺在床上就能睡著,他們對我這樣的行為很滿意。“
“直到有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怎么樣都睡不著,我想起了這些年來我所做的事情,竟然沒有一樣是能讓我開心的。我早已習慣了忙碌,每天忙忙碌碌的做著他們眼中“該做“的事情,然后拖著累到不行的身體麻木的躺在床上,等待著第二天醒來做相同的事情,日復一日。我是誰?我做的這些有意義嗎?我做這些事情我開心嗎?“男人的臉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我打開了燈,看著我這些年努力工作購買的奢侈品,我記得,每當我從售貨員那邊用錢買下它們的時候,我都會強迫著自己說:“我很喜歡它們“,其實我和我的內(nèi)心都知道,我們都不喜歡。我用了最好的的歲月?lián)Q取了在他們眼中最珍貴的東西,但我實在是不喜歡,甚至很多奢侈品我買來之后都沒用過,它們和我一樣,浪費了最好的時間。“
“我喜歡什么,我反問自己,其實我自己明白,我喜歡跳舞,一直都很喜歡。要是能跳舞,我愿意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里,不停地跳著。我想了很久很久,我終于明白了,我為什么要活在別人的影子中,我為什么不能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我為什么不能演好屬于我自己的人生,它是屬于我自己的!”男人堅定了目光。
“我關上了燈,借著月光跳起了舞,我本以為我會很慌張,我害怕我的內(nèi)心接受不了我這突如其來的想法。那晚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我身體里的每一部分都在努力地配合著我,我踮起腳尖的那一刻,我的內(nèi)心是很平靜的,我明白了,它們都一直在等我。我跳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了,我才精疲力盡的躺在床上,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我撕下來虛偽的面具,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我?!澳腥碎_心的說
“我辭去了工作,把這幾年購買的奢侈品全部賣了,看著空空如也的家,我知道,我終于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枷鎖。可笑的是,那枷鎖竟然是我自己一點一點加上去的。“
“我就這樣不停地跳啊跳,沒日沒夜地跳,鞋子都不知道磨壞了多少,腳底早已跳出了厚厚的老繭。每天夜里,我躺在床上,都會問自己:“后不后悔做這樣的決定?“我的心,它告訴我,它和我一樣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很滿意現(xiàn)在的樣子?!?p> “我還是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像當年一樣,在他們面前跳舞。他們有些人漸漸的喜歡上了舞蹈,有些人反而變本加厲的指責我,我知道我曾經(jīng)迷路過一回,最后還是靠我自己一人找到了正確的路,那么從此我就再也不會再迷路了。“
“我去了好多的地方跳舞,他們都不遺余力的阻止我,我很孤獨,但是我也很快樂。我就這樣一直跳著跳著,挑戰(zhàn)著他們底線,其實他們心里都知道,我跳的不錯,只是他們不能容忍一個男人跳舞。因為他們一直在堅守著老舊的規(guī)則,這規(guī)則能帶給他們一切想要的。“男人搖著頭無奈的說
“我沒能改變他們,不過好在我的靈魂看到了有人在我墳前偷偷的哭泣,他們跳著我的舞蹈,我相信,自由的靈魂永遠不會被禁錮。“
“后來有個漁夫找到了我,他說能滿足我一個愿望,不過代價是讓我付出一部分的靈魂體,還有必須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完完全全屬于我一人的,我可以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沒什么愿望,我對現(xiàn)在的我,很滿意。在一個晚上,漁夫他載著我,去了歌劇院,他說一定要在黎明前進入。我的靈魂站在了歌劇院的門口,月光之下,我跳起了舞,一直跳到天快亮的時候。那里有我一直做夢都想去的舞臺,我可以在舞臺上無拘無束的跳著我喜歡的舞蹈,就這樣跳著,一直跳著?!澳腥藫崦矍暗奈枧_,憐愛的說著。
“終焉之人,這就是我的故事,我曾虛度了最好的年華,也曾迷失了自己,不過好在最后我找到了自己,我很開心。為自己而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人生便是值得的?!澳腥诵χ牧伺乃募绨?。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但眼神卻愈發(fā)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