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驚夢初唐

第三章 從頭來過

驚夢初唐 云卷云舒雨霏 7857 2023-03-06 14:08:20

  眾人在胡大錘滿腹牢騷,嘟嘟囔囔中灑淚而別。

  云舒此舉,大有深意,因為此地絕非容身之處。熟讀史書的云舒深知,這趙郡王李孝恭絕非常人,乃是開國第一功臣,牛鼻子徐茂公如今改名李績,原本是瓦崗寨智者猛將,李靖被后世尊為戰(zhàn)神,如此一眾能人之士怎會被如此這兵分三路的小小伎倆所蒙蔽。

  三路追兵,一路未歸,這李孝恭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其中緣由,為防萬一,才恢復(fù)神智,令其速速歸去。

  闞棱被殺,本來就是錯假冤案,只是李績和李靖二人心知肚明,不愿出手而已。哪李孝恭雖知是冤案,也是將錯就錯,斬草除根定是他一意孤行之舉。

  大唐初定,這李孝恭居功至偉,哪搖擺不定的糊涂李淵怎會高枕無憂,如今事態(tài)果然如史書記載一般無二。李靖北調(diào),就是哪李孝恭倍受猜忌的開始。擁有大唐半壁兵馬,任誰也是徹夜難眠。

  云舒此舉就是怕哪李孝恭孤注一擲,鋌而走險,所以才遣散眾人,自己與云清目標(biāo)小,隱入洛陽也就輕而易舉。

  至于單獨(dú)留下胡大錘,是因胡大錘生性魯莽,怕半路生事,而誤了哪一眾兄弟的性命。再者聽聞云清講,胡大錘祖上世代依打鐵為生,留下他是大有文章。

  且不說哪兩路人馬生死如何,咱先說云舒。

  眼下為今之計便是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求生計,有身份。

  云舒熟知,正德八年,內(nèi)憂外患,東突厥,西突厥各生異心,吐谷渾,黨項人屢屢叩邊,內(nèi)部盜賊四起,殺人劫掠,如此境況下,洛陽周遭縣城中,趁流民橫行,大送金錢,給這些生死兄弟謀一個戶籍文碟,改頭換面,以謀生計。

  這日艷陽高照,云舒與云清二人出的谷來,沿著小溪西邊一路南去。站在高領(lǐng)之上便能看見遠(yuǎn)處的黃河,這幾日來,云舒二人走便了山谷里的上上下下,熟悉了個通透。

  云舒見這王屋山南麓之地,地勢平坦,一望無垠,東西走向有百里的平坦沃土,只是少有人煙,荒草叢生,浪費(fèi)實在是令人扼腕嘆息。

  二人沿著山腳樹林小路,走走停停,畢竟有這些山林樹木遮掩身影,不至于被人發(fā)覺,戴罪之身,還是少生禍端為妙。

  前方不遠(yuǎn)處便被一條大河擋住了去路,這條大河甚是寬闊,南北走向,直入黃河。好似將這王屋山分作東西兩半一樣。

  云舒此刻也已是勞累過度,二人便坐在密林中歇息起來,云舒扭頭看向云清,人家跟個沒事人一樣,臉不紅,氣不喘。云舒只得搖頭,自嘆不如也啊!

  河水雖然寬闊,卻是流淌的不是很快,云舒正望著這河水發(fā)呆,突然聞聽云清急切的道:“哥,你看,河里那是什么,是不是一個人?”

  云舒隨即順著云清的手指望去,果然是一個人影在河水中起起伏伏,仔細(xì)端詳一番,云舒驚呼道:“兄弟,哪人似是在舉手呼救,快快,快去救人?。 ?p>  云清早就順著河水跑了過去,身后傳來云舒詫異地問道:“清弟,你會水嗎?”

  “小意思了!”云清已奔出去了十幾丈遠(yuǎn)。

  云舒先是四處張望一會兒,憑借自己多年的從軍經(jīng)驗,周圍幾里沒有窺視之人,這才也奔前方而去。

  只見此時的云清已經(jīng)一個猛子扎入河中,起起伏伏的便奔向哪個人。

  云清在河水中一把將那人后脖領(lǐng)抓住,倒提著順著流水慢慢向岸邊靠近。

  待到岸邊時,云舒才喘著氣粗氣趕到。

  二人七手八腳的將落水之人拖拽到岸邊草地之前,見此人早個老者,花白的頭發(fā)濕漉漉的滴著水珠,甚是狼狽,云清將老者扶坐起來,一個勁的捶打其后背。

  好大一會兒,老者哇哇吐出幾口水來,悠悠呼出一口氣來,總算有了生機(jī)。

  二人相繼大喜,老者緩緩睜開雙眼,老眼昏花中顯得很是疲憊,又慢慢轉(zhuǎn)動眼珠,瞄了一眼旁邊的云清,一絲感激的苦笑飄過老臉。

  微弱的道:“多謝了,兩位小哥!”

  云舒一聽,此人一口河?xùn)|口音,與自己這些山東口音差不多,只是有些細(xì)微的區(qū)別。

  “無妨,無妨,老人家是與我們巧遇而已!”云清答道。

  云舒見這老者五十左右,一身粗布麻衣,補(bǔ)丁加身,體形瘦弱,腳上的鞋子也被水流沖走,不知所蹤。倒是纏繞在脖頸之上哪個褡褳看的緊,如今這般模樣還是死死抓住不放,云舒心頭一陣好笑,老頭是怕我倆是歹人,搶了他的東西吧?

  云舒二人將老者攙扶著到了一處朝陽之處,畢竟天氣已經(jīng)入秋,老頭又是經(jīng)過一番河水浸泡,干瘦身軀到現(xiàn)在還在抖動個不停,云清讓老者脫去外衣,將自身的粗衣帔在老者身上,感激的老者眼圈泛紅,連連道謝。

  “老伯,這河水如此湍急,你老怎會落水?”

  此刻的老者也緩過勁來了,身體倒是小事,主要是驚嚇過度而已。緊了緊外衣嘆息一聲道:“兩位小哥有所不知,此事說來話長,老漢我就是這大峪河西邊山坳王屋村的人,我們哪王屋村啊,北依王屋山,南臨滔滔黃河,東邊又有這大峪河阻隔,故很少很少有人走出這十里八鄉(xiāng)的。

  老漢我被村里的父老推舉為里正,這不眼看中秋將至,村里很快就要斷了粗鹽,家家戶戶湊了幾十錢,委托老漢我到東鎮(zhèn)買鹽。”

  老漢一指西邊大河,有些忌憚的又道:“這大峪河,就在哪個丘陵之后。”說罷揚(yáng)手一指河西邊哪個高陵。

  “高陵的后面河道寬闊了許多,所以水流倒是不是很急,曾經(jīng)有我們的先人在河水中投擲了很多大石頭,踩著水中石塊便能渡過這大峪河,誰知今日,老漢我一腳踩空,跌落水中,便被沖流到了這里,多虧了你們搭救性命,老漢無以為報,只好將這些錢財送給兩位小哥,算作報答了。”

  說著老者將旁邊地上的褡褳就抓在了手中,顫抖著,撫摸著,戀戀不舍的遞向了云清面前。

  云清看了一眼蹲坐在旁邊的云舒,云舒微微搖了搖頭,云清看的真切。

  笑著沖老漢道:“老伯,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記在心上,更不能要你的錢,你收好就是啦!”說罷便將身子躲了躲。

  老漢一臉愧疚,苦澀的低頭道:“真真的好人啊,這荒山野嶺的不知二位恩人如何稱呼?小老兒回村后也好跟村里老少說道說道,立長生牌位供奉?!?p>  云清聽老漢問及姓氏,頓時傻了眼,眼神慌張的看向云舒。

  云舒知道如果再不說話恐怕會尷尬至極。便接話道:“老人家大可不必如此,我等皆是逃難之人,巧遇而已!”

  “逃難!”老漢一臉茫然的看著云舒。

  云舒頓時放了心,看來老漢久居山坳,消息閉塞,不知突厥犯邊之事,如此甚好也便搪塞。

  “老伯有所不知,幾月前,突厥又犯我大唐,我們原本是山東人氏,前幾年鬧兵宰,不得已逃難到太行山中躲避災(zāi)禍,誰知好景不長,如今突厥又來,見人就殺,見女人就搶,無奈之下,我們這些青壯才逃到濟(jì)源地界?!?p>  老漢聞聽,一臉駭然,一拍大腿痛恨道:“這些天煞的番狗,喪盡天良,豬狗不如?!?p>  老漢沉默片刻又道:“要說這避難啊!我們這里也是如此,前幾年兵荒馬亂,我們這些莊戶人才躲避到哪山坳中,來了兵匪就躲避到后面大山之中,也能僥幸躲過一劫,否則哪里會有這王屋村?。 ?p>  云舒聞聽,心頭就是一陣,要知道,這大唐對人丁管理甚是嚴(yán)格,禁止人丁四處游蕩,按年份算來,哪些朝廷酸儒們制定的均田制和幕徭制恐怕早已施行,云舒本來就為自己這些生死兄弟的戶籍身份而發(fā)愁,當(dāng)老漢說他是王屋村里正時,心頭就略過一絲驚喜。如今北地戰(zhàn)事又起,正是入籍的絕佳機(jī)會。

  就是不知這老漢能否愿意給出一分力了!

  坐在地上雙手盤膝的云清此刻也好似領(lǐng)會了云舒的用意,便沖老漢可憐兮兮的訴苦道:“不瞞老伯,我們家,房子被番狗給燒了,糧食被搶了個精光,爹娘也死了,我們家就剩了我們兄弟二人了,如今流落至此,沒有籍戶,哥咱們倆只有賣身為奴啦!”說著云清還眼圈泛紅了。

  小戲精表演的還挺到位,云舒心中一陣腹誹。

  老漢聞聽愕然,隨即便開口笑道:“哎呀,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我看你們兄弟二人忠厚純善,又是老漢我的救命恩人,你們看這樣可好?”

  兄弟二人聞聽有門兒,眼神急切中帶著幾分哀怨的看著老頭。

  “今年開春時,我們王屋村老趙家走水,煙火沖天,被人告知到濟(jì)源縣衙,縣太爺派衙役來此查探才發(fā)現(xiàn)了我們這里還有一個村子。

  于是太爺派人傳話,讓我這個里正速速騰錄戶籍手實,上報縣衙,老漢便與村民商議,村中鄉(xiāng)親不愿入籍,本來我們王屋村就是些避難之人,依附于王屋山下,開荒種地,勉強(qiáng)充饑不至于餓死人罷了,如若入了籍,就要賦徭役,交戶稅,不是雪上加霜嗎?所以一直拖之未決。

  所以老漢就想,假若二位小哥無有去處,不如入我王屋村安家落戶,假如官府來催,入了籍就也算有了一個家,不知二位小哥意下如何啊?”

  二人聞聽,心頭大喜,云清早就沖老漢作揖拜去,云舒也有模有樣的跟著做了一個拱手揖。

  老漢連連擺手大呼不可不可,些許小事而已。

  云舒見心意已了,便沖云清道:“清弟,老伯不是要去東鎮(zhèn)采買粗鹽嗎,你腿腳快,就跑一趟腿吧,我與老伯在此等候,順便再查看一下過河的路徑如何?”

  云清面露喜色,笑道:“好的哥?!闭f罷人已經(jīng)起身而去。

  老漢被眼前一幕驚的有些手足無措,過了許久才一拍大腿道:“小哥,錢,忘了帶錢!”

  云舒笑著沖老漢道:“老伯勿憂,我弟弟身上有些錢財,買十幾斤粗鹽倒是夠,等他回來再說也無妨,老伯,您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不如咱們就去山嶺后看看哪過河的去處可好?”

  老漢無奈的苦笑一下,說道:“哎,你們都是些好孩子啊,前幾年要不是兵荒馬亂,我的孩子也不至于餓死,也該有你們這般年紀(jì)大了。”

  云舒看著老漢提及舊事,滿面憂傷,眼中沁淚,心中也有絲絲的無奈和惋惜。

  一老一少二人繞到山嶺之后,云舒眼前一亮,此處河水果然平緩,乃是在此地沖刷成一個偌大的湖泊一樣,出口處由于天然沙石淤積,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過水堤壩一樣,堤壩上偶有幾塊石頭露出,看來老漢就是從此處過河的。

  云舒四處張望了一下,,便跑到山坡上,折了一條約有七尺長的木棍,去掉枝椏,沖老漢道:“老伯,以后您過河啊,就先用這木棍試探一下,這樣一來是探路,二來還能當(dāng)做拐棍,支撐住自己,不至于在水流中站立不穩(wěn)。”

  老漢聞聽一笑搖頭道:“哎呀,老漢我活了一輩子了,如此簡單省事的辦法,老漢我怎么忘記了,真真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p>  云舒笑而不語。

  直至太陽西斜,坐在山坡上的云舒聞聽一陣“吱吱”鳥叫聲響,云舒會心一笑,知道是云清歸來,便站起身來,搖晃了幾下手中木棍,不一會兒,見云清肩頭上搭著兩個包裹興沖沖便來至眼前。

  云舒看到云清俊面之上掛著汗珠,心痛的趕緊幫忙取下包裹,讓其坐下休息一下,疼惜的撫摸著云清的肩頭,不知如何開口。

  云清聰慧,沖云舒小臉一揚(yáng),解釋道:“哥,這點(diǎn)路程,小意思。”

  云舒抿了抿嘴,輕聲問道:“東鎮(zhèn)上情形如何,流民多否?”

  云清咽了一口唾沫,開口道:“聽聞店鋪的伙計說,近來流民少了很多,說是這孟州地界,連年戰(zhàn)亂,人口驟減,官府正好收納流民,開荒種田,充盈義倉。”

  慢慢走來的老漢聞聽接話道:“可不是,我們這里莊戶,走了走,逃得逃,死的死,散的散,十戶不存一戶,總算官府辦了件好事啊!”

  云清歇息片刻后,三人便折枝攜手渡過大峪河,說說笑笑一路西去。

  擦黑時分,三人繞過一處山腳,見三面環(huán)山之中懷抱著一個村落,零零散散,高高低低的茅草屋,泥巴墻,籬笆院,有五六十戶之多。

  云舒與老漢閑談時知曉老漢姓陸,也不知是姓魯,叫陸有家。

  陸老漢伸手一指村子前面的第二戶,院子頗大的便是他家,家中只有婦人和一個女兒,兒子早喪。

  進(jìn)入院子,老漢早就叫嚷著家里的,出門見客,片刻便見一四十左右,滿臉昏黃褶皺的婦人出來,手上還有些黃黃的面泥,一身補(bǔ)丁中衫垂至膝蓋,腳上麻鞋也摞著幾個補(bǔ)丁。

  婦人身后,跟著一個小女孩,頭頂上的兩只小犄角七歪八扭,小臉倒是有些白凈,嘴角上還掛著一些黃色的東西,有十一二歲的模樣,一臉驚恐的看著云舒二人,當(dāng)看到自己的爹爹時,臉上多了一些喜色,緊緊的拽著娘親的衣角,有些扭捏羞澀。

  “家里的,俺跟你說,今日外出買鹽,差點(diǎn)去了陰曹地府,要不是這兩位小哥將我這把老骨頭從大峪河里撈出來,你們娘倆可就見不著我了,快快來見過恩人!”

  陸老漢又沖小姑娘招了招手道:“小玉,快來給這兩個哥哥行大禮,快快!”

  婦人聞聽,喜憂參半,趕緊用破舊中衫擦了擦手,正欲下拜,云清趕緊向前,虛空招手道:“萬萬不可,我們落難兄弟只是舉手之勞,當(dāng)不得如此大禮,使不得使不得!”

  最后幾人推開讓去,總算是受了婦人大禮,俗話說禮數(shù)不可廢,雖然是莊戶人家,但也懂得禮義廉恥。

  云舒也算見識了這個時代的民風(fēng)淳樸,忠厚持家。

  周圍鄰居聞聽此院鬧哄哄,三三兩兩的進(jìn)院看洋景,得知事情經(jīng)過后,也是沖云舒二人連連作揖。

  陸老漢見此刻正好,便將買回來的粗鹽,分發(fā)到各家的手中,看著眾人手捧著粗鹽塊興奮的如獲至寶般離去,云舒心頭一陣酸楚,感嘆一聲這大唐的貧苦百姓日子過的如此艱難。

  遠(yuǎn)去幾十里,提著性命去買點(diǎn)粗鹽,云舒看到哪些粗如黃土塊的鹽巴,擱在后世就是垃圾貨,給牲口喂水都嫌臟,又怎么的能入口下肚。

  家中來客,免不得一陣忙碌,云舒早就將一切看在眼中,心頭卻是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貧瘠的三口之家,突然闖進(jìn)兩張嘴,為了吃食可謂是傷透腦筋,陸老漢進(jìn)進(jìn)出出了三四趟,想必是去東家借碗糙米,去西家借半塊咸菜。

  總算到了吃飯時候,陸老漢在茅草屋的算作是正屋吧,擺放的是一張斷了一條腿的木桌,坐的是一塊一面用斧頭砍的有些平面的粗木頭。

  陸老漢一臉慚愧的苦笑著招呼云舒二人坐下,卻不見婦人和小姑娘的身影,云舒旋即明白,這個年代,女人上不得廳堂。

  只見桌上,三碗清水,六個面餅,半碗咸菜,一碗好像是腌制的黃瓜,兩片手心大小黑糊糊的肉干。

  這便是云舒來到初唐后所參加的第一頓宴席,對于這個家庭來說可能是所能置辦的饕餮盛宴。

  陸老漢的盛情,云舒沒有推卻,其實云舒心里清楚,云清去東鎮(zhèn)買鹽時,帶回來的是兩個包裹,一個是鹽,另外一個肯定是吃食。

  鹽分了,另外一個包裹肯定是陸老漢不便隨便打開,所以飯桌上就沒有看見哪些吃食。

  云清愣了一愣,見云舒沒開口,便也不語,在陸老漢的盛情下也跟著云舒一樣,抓起來一個面餅就吃了起來。

  云舒撕咬著面餅,晦澀難咽,而且好像是有些牙磣,甚是難受,低頭瞅了一眼,見這面餅中還夾雜著幾片青葉和稻糠。

  云舒無語,雖然好奇哪些是什么東西,但也不能開口詢問,艱難的和著水吃了一個面餅,將最后一口,鼓起勇氣,默念禱告著咽下,總感覺是眼珠子好似要突出來的樣子的用力。

  突然,云舒愣住了,只見對面的門框邊,哪個叫小玉的小女孩,一個勁的舔著緋紅的嘴唇,好似在吞咽著什么好吃的。

  云舒不忍直視,仰頭望天,緊閉雙目,再次睜開眼,看著小姑娘招了招手。

  扭頭一試眼角濕潤沖云清道:“清弟。”

  云清呆愣片刻,隨即便明白了云舒之意,將哪個還好端端放在門口邊的麻布袋拿了進(jìn)來,從中一樣一樣的將吃食擺放在瘸腿的木桌上。

  陸老漢和小玉頓時好像傻了一般,看著桌上的白米飯團(tuán),還有透著誘惑的肉干,嘴角吧嗒吧嗒的滴下來滴滴的白盈盈的液體。

  云舒拿起一塊肉干,將其塞進(jìn)小姑娘的手中,小玉羞澀的雙手緊捏著便跑到了陸老漢背后。

  陸老漢一臉慚愧,不知如何是好,老臉又紅又紫就是不斷的搓著粗糙的手掌。

  云舒又沖云清遞了一個眼色,看向側(cè)房,云清當(dāng)然理會,又送了一個白米團(tuán)餅和一塊肉干與那婦人。

  感動的陸老漢涕淚橫流,不時的擦拭眼角。

  山中沒有油燈,抹黑談了許久,云舒,云清,陸老漢三人才安歇。

  兄弟二人便在旁邊的耳房中臨時搭建的草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辰時,云舒與陸老漢推辭說是掛念濟(jì)源城外的同族父老,便告辭而去。

  回歸山洞,云舒與云清徹夜未眠,云舒腦海中興奮不已。

  原因皆是因那王屋村而起。聽聞陸老漢講,王屋村總共只有二百零三人,村中青壯只有二三十個,其余皆是些鰥寡孤幼,還有十幾戶絕戶人家,就是只有空屋沒了人丁。

  難怪哪些村民不愿入籍,老幼無力,開墾的哪點(diǎn)薄田,溫飽都是難事,哪里還有余錢上交官府賦稅。

  云舒暗自盤算,這王屋村倒是一個絕佳的謀生去處,南有黃河天塹,東有大峪河阻隔外界,北靠王屋山脈,西去百里便是黃河口風(fēng)陵渡口。

  如此這般我們這些亡命天涯的苦難之人,皆可悉數(shù)充實到王屋村中,充壯勞力,如此便有了起身之所,想那官府有了充實國庫之金錢,倒是樂見其成,入籍便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昨夜與陸老漢便有所計較,陸老漢倒是驚喜不已,有了勞力入村,可保民,可開荒,況且云舒答應(yīng),村中一切賦稅徭役皆有云舒的一眾族人代為繳納,如此美哉之事天下難尋。

  云舒腦中記憶,唐初的戶籍登記是在每年正月至清明節(jié)前有里正,也就是后世村長登記造冊,呈送官府備案,縣衙委派差役核查,名曰貌正,就是核查相貌,年齡是否有誤。

  此舉雖然看似嚴(yán)苛,實則是走馬觀花,官府看中的是分發(fā)的田地每畝兩升的稅賦,還有兵役,勞役,哪些倒是可以用多一點(diǎn)的娟帛和銅錢替代。

  至于土地,這王屋村南去黃河邊有二三十里的荒田灘涂,有萬畝之多,盡管耕種即可,本來就是無主之地,開墾了還可納入官府官田之列,縣衙更是樂意之至。

  眼下距離明春入籍還有四個多月,但愿自己哪些生死兄弟能夠平安歸來,可知這大唐地界沒有官府的官憑路引,寸步難行,但愿兄弟眼光放亮,白天睡覺,夜晚行路,躲避追查。

  可是接下來的這些時日也不能游手好閑,無所事事,雖然還有三塊金餅,生活無虞,可也不是長遠(yuǎn)之計。

  云舒腦中想到了洛陽城,這洛陽在黃河南岸,達(dá)官顯貴居此甚多,相對富庶,何不學(xué)學(xué)先輩穿越者的釀酒之法,快速來些金錢。記得爺爺曾經(jīng)說過,自己曾祖家曾經(jīng)開過燒酒鍋,燒酒之法腦海中還依稀記得。

  濟(jì)源縣東鎮(zhèn)上留有糧鋪,不如買來幾斗米,再采買些鍋碗瓢盆,試著釀造一番試試。

  翌日,起個大早,云舒便讓云清帶著一個金餅,翻山越嶺到濟(jì)源縣城,兌換銅錢,然后交待了一番需要購買的東西,還不忘叮囑一番注意周遭人群,機(jī)警戒備,拿不了可以次日再去采買。必要是不要貪戀財物,逃命要緊等等話語。

  云清在越州城時就是見多識廣,當(dāng)然理會其中輕重,便答應(yīng)著帶著憨厚的胡大錘去了。

  待二人去了,云舒不覺得搖頭苦笑,心想還是這個年代的仆人聽話,讓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多嘴多舌,哪里像后世哪些嬌生慣養(yǎng)的富家郎,懶的跟肥豬一般不說,還叛逆不服管教。

  云舒也沒得清閑,而是記起那日陸老漢落水的哪個天然匯集而成的湖泊,小心翼翼的出谷,來至哪個湖泊旁,渡過河去,順著西岸越過一道山梁,倒是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找到了一處絕佳位置,此地土質(zhì)斷層,罕有人至。

  一處天然裂開的巨大土縫,塌陷出了五六個洞穴,被樹木遮擋的風(fēng)雨不透,要不是云舒一個失神滑落到此處,還真的難以發(fā)現(xiàn)。

  云舒大喜,前面山梁東側(cè)乃是一絕佳的瞭望哨處,東看湖泊一覽無余,西北望便可至這狹縫示警。

  云舒面帶喜色的回轉(zhuǎn)山谷,突見山根處有幾顆吐著紫色穗子的節(jié)桿狀草,狂喜不已,真是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也。

  此乃辣草,又叫山茱萸,乃是酒引的上好之物,此草富含鞣酸,增添米酒的香辣美感。

  天黑時分,二人總算歸來,天生蠻力的胡大錘累的氣喘吁吁,也不怪他,數(shù)他扛的最多,五斗米,兩個腰粗的瓦罐,腰上還系著五六個一升左右大小的黑壇,走起路來叮當(dāng)作響,這黑炭頭倒是心思不少。用一根麻繩挽了一個扣,分開來圍在腰上,看的云舒忍俊不止,這讓云舒想到了在部隊拉練時腰上懸掛的手雷一樣。

  云清倒是省勁了不少,背著錢袋,又塞滿了肉干,左右手中提著兩個跟胡大錘腰間系著的黑壇,只是里面是裝滿了東鎮(zhèn)上最好的美酒。

  這個古靈精怪的云清,前面一路小跑,不時的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酒壇,饞的胡大錘一個勁的吹胡子瞪眼,一路攆個不停,這不剛進(jìn)山洞,就將云清手中一只黑壇搶了去。

  此刻正目光殷切的看著云舒,好似沒有云舒的點(diǎn)頭應(yīng)允,要命也不敢打開牛飲一般。

  云舒好笑的點(diǎn)頭示意,胡大錘一咧大嘴叉子,露出滿口黃牙,憨態(tài)可掬。

  云舒不理他,附身打開米袋,伸手抓了一把,湊到火把跟前,頓時失望至極。

  原來這個時代的大米,也確實是大米,只是顆粒瘦小的可憐,而且有近一半都還包裹著稻殼,云舒伸手向云清示意,攤了攤手中糠米。

  此刻卻是把云清弄糊涂了,抬眼撒嘛了一下四周,湊至云舒耳邊輕語道:“怎么了哥?”

  “這是米?你確定?”

  云清一臉決然的鄭重點(diǎn)頭。還一臉傲然的低語道:“這是精米,不過是價錢最低的精米?!?p>  云舒恍然撇嘴點(diǎn)頭。

  真的難怪啊,這個朝代沒有脫粒機(jī),普通百姓能夠吃的上此米也是做夢都能笑醒。

  真正的白米飯,乃是達(dá)官顯貴,豪門貴族所能享用,是下人手工挑選,捻去稻殼實為不易,普通百姓也就能想想而已。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