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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夢初唐

第二十章 云谷之中

驚夢初唐 云卷云舒雨霏 7880 2023-09-08 10:58:39

  云舒并非沒有菩薩心腸,可是對于流民作亂,哪個當(dāng)政者也是束手無策,倘若動用霹靂手段血腥鎮(zhèn)壓,想必史書上會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跟秦檜一樣永世不得翻身。

  云舒非官非吏,來到這個世界只是一個草民,只是憑著后世生命至上的倫理想努力的讓那些跟隨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否則委身在這貧瘠的王屋村何益。

  云舒知道自己錯了,錯的甚是離譜,自己腦海中先進(jìn)了一千五百年的綱常倫理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一個小小的蒸餾酒就惹的自己差點(diǎn)尸骨無存。

  教化萬民,恩澤大眾,那是當(dāng)權(quán)者洗腦愚昧百姓的手段??墒菍τ谠剖鎭碚f毫不相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說多了都是淚。

  云舒想到了腦海中那些穿越前輩們的種種壯舉,開疆?dāng)U土,封侯拜相,動輒一呼百應(yīng),頤指氣使,天下唯我獨(dú)尊,想想就是可笑至極。

  人性是一道很難逾越的鴻溝,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陸宅中存糧殷實(shí),云舒早就有先見之明,知道歷史大體的走向,當(dāng)然會未雨綢繆,后院兩側(cè)廂房之下早就被暗暗掏空,儲存糧食。適逢亂世,有一口吃的真的比天都大。云舒這才真正的懂得流民為何為了一口吃食而變得如此喪心病狂。那些描寫?zhàn)嚸竦木渥樱裁词萑缈莨?,骨瘦如柴,臉色焦黃,看著只是些冰冷冷的詞語,可是又有幾人是真在的體會其中滋味,不經(jīng)過親身經(jīng)歷的人永遠(yuǎn)不知道其中含義,真如曹公所言: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再說云清入谷前從明學(xué)文處討來胭脂虎,配好馬鞍,翻上馬背,打馬而去,到王屋村中見過陸有家夫婦和小妹陸小玉,給了小玉兩盒胭脂水粉女孩子喜好之物,便打馬回轉(zhuǎn),中途下馬解手,注視良久才突然間牽馬隱入密林之中,轉(zhuǎn)過兩道山梁便打馬直奔云谷。

  入谷后云峰及眾位兄弟聽聞喜不自禁,云清與眾位兄弟也是多日未見,甚是牽掛,難免要與他們推杯換盞一番,于是云谷中一派喜氣洋洋。

  昔日鐵血壯漢陳方正,單寶成,樂飛魚,葛無憂自從北歸入谷,手下一百零三人,除了林喬等六人腿腳受傷退出谷外,其余的那些輕傷兄弟相繼復(fù)原,中途輾轉(zhuǎn)時,有三十幾人魂歸他鄉(xiāng)。

  云谷中米面油肉,樣樣不缺,陌刀隊(duì)可不是單純是個名字,隊(duì)員個個孔武有力,身健體魄,個個是戰(zhàn)功赫赫,忠誠侍主,且大多數(shù)是河?xùn)|江淮人氏。

  昔日闞棱威震八方,陌刀隊(duì)更是聞名天下,親信中的親信便是云峰率領(lǐng)的近衛(wèi)營。

  自從李孝恭貪慕大小將軍家中財物,抄了闞棱和小將軍王雄誕的家后,軍中親信發(fā)覺苗頭不對,便暗中集結(jié)行事,待兩將軍歸西后便率領(lǐng)本部各奔東西,謀求活路。

  所謂的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為求自保,只得自謀生路。

  李孝恭乃是軍中梟雄,自然知道放虎歸山的道理,尤其是這些作戰(zhàn)勇猛,悍不畏死的軍人,任其離去恐怕不知會生出多少像竇建德,劉黑闥,李密這樣的亂世梟雄來。

  于是派遣自己嫡系親信侄子李訣率兵獵殺,江淮軍一夜之間土崩瓦解,銷聲匿跡,相忘于江湖。

  好在陌刀營校尉陳方正熟知兵法,又馳騁疆場多年,深知一盤散沙會被李玨他們個個擊破,便率領(lǐng)本部殺出一條血路求生。

  如今在云谷中個個膘肥體壯,少主教授的訓(xùn)練之法更是天方夜譚,怪異至極,大悖軍中排兵布陣,消息埋伏的訓(xùn)練之法。沒法子只得硬著頭皮跟著十八衛(wèi)勤加苦練。

  誰知一月下來,明顯武力倍增,個個神清氣爽,尤其是少主傳授的三三隊(duì)練之法簡直就是戰(zhàn)場上殺人倍增器,如若再配上長柄陌刀,戰(zhàn)場上就是無敵的存在。于是陳方正他們不覺對這個傳說中的少主敬偌神明般。

  云清次日卯時出谷,借晨練之機(jī)和云峰率領(lǐng)的十三人攜軍刀一路狂奔,踏上云湖南側(cè)山頂已是日上中天,驕陽似火。

  可是透過濃密的山林植被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哪里還有往昔陸家莊的影子,到處是殘?jiān)珨啾?,還有不少地方在冒著裊裊青煙。空氣中彌漫的腥臭腐爛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天空中不時飄來濃濃黑煙,讓人作嘔。

  云清心頭就是一震,驚恐狐疑著便讓云峰眾人藏匿行蹤,自己只身前去打探。

  又一個陰沉的夜幕降臨,陸家莊周遭陰云密布,燥熱難耐。,眼看就是要大雨傾盆。

  陸宅中,前院住滿了男女老幼三十幾人,偶爾幾聲小兒的啼哭聲打破這個夜晚的寧靜。

  而后院中,角門側(cè)房中袁官家夫婦二人坐著矮凳依在門框上,呼扇著斗大的蒲扇,呼呼作響。

  昔日血腥的柴房中,云舒,云清和一臉驚恐,憤怒,又有些難以置信復(fù)雜表情的闞云峰三人,對面癱倒在柴堆上有一個雙目赤紅,嘴巴被一根鐵絲牢牢勒住的漢子,猶如一灘爛泥般的軟弱無力。

  云舒附身在此人眼前,蹲下身去,一抖衣袖,閃現(xiàn)出一把形如彎月,陰森恐怖的怪異小刀來,在油燈的掩映中透著殺氣。

  哪個漢子的雙手雙腳不能動彈,雖然做了一些簡單止血,可是麻布上仍然有血水流出,散發(fā)出一陣難聞的怪味。

  “姓什么,叫什么?”云舒輕輕笑問,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無形的殺意。

  這個壯漢正是酒坊中的為首者,也是唯一幸存的一個,被云舒用指刀挑斷手筋腳筋的那個。

  方臉壯漢臉型扭曲,痛苦的看著眼前這個可怕的人。

  而同時臉型扭曲的還有一人,就是闞云峰,他的記憶中只是知道先前被追殺時少主被撞擊而因禍得福,恢復(fù)神智,可是卻是個啞巴啊,怎么突然間開口說話,驚詫的嘴巴能塞進(jìn)雞蛋般,豹眼外突,瞠目結(jié)舌。

  “竇三”

  哪人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字,由于嘴巴被鐵絲捆住,怕其自殺,所以聽起來猶如夢囈般含糊不清。

  “來自朝廷哪個衛(wèi)?”云舒本來想問來自哪個部隊(duì),可是突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哪人“嘔嘔嘔”一陣亂吼,一個勁的搖晃著頭,云舒沖云清使了一個眼色,云清理會便近前解開了鐵絲。

  壯漢如釋重負(fù)般咧了咧嘴,恢復(fù)了好久才有氣無力的道:“皇城暗影衛(wèi)?!?p>  云舒微微一笑,起身端坐在長條凳上,也不看云清,云峰二人憤恨驚恐的表情。繼續(xù)問道:“很好,你很識時務(wù),有道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免得受皮肉之苦,老子有一百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折磨你?!痹剖娉鲅钥謬樀馈?p>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有給了個甜棗道:“如若你說的是實(shí)話,在下倒是可以放你回去,還順便將你的手筋腳筋給你接上?!?p>  壯漢聞聽心頭狂喜,開口急道:“你有接筋續(xù)骨之能?”

  “雕蟲小技耳!”

  “我說我說,我全說,在下乃穆后族人,故算作皇家中人,倍受武德皇帝恩寵,忝做暗影衛(wèi)朱雀對統(tǒng)領(lǐng),從六品下,在下受宗正寺卿趙郡王李孝恭之命,入河?xùn)|徹查宗族被殺大案,我朱雀隊(duì)一月前進(jìn)入東都。”

  云舒三人聞聽大駭,朝廷果然沒有掉以輕心,意欲一網(wǎng)打盡。不過說來也是,皇家中人被人謀殺,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何況還是集權(quán)勢與兵馬于一身的皇家。

  “查到了什么?”

  沉默,死寂。

  云舒散發(fā)中瞇著眼,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燈光搖曳下的壯漢任何一絲的面部表情變化。

  良久,哪人的眼眸不經(jīng)意的連續(xù)眨了兩下,隨即又故作掩飾的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一無所獲,倒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此地流民作亂,不過在下倒是還有一個不小的發(fā)現(xiàn)。”

  “什么發(fā)現(xiàn)?”云舒不溫不火的問道。

  “在下聽聞手下匯報,孟州地界流民數(shù)以萬計(jì),恐有民變傾向,便率領(lǐng)手下扮做流民,查探動向,發(fā)覺這些流民中不僅是有我們朝廷中人夾雜其中,暗中偽裝查探,得知乃是世家中人,隱晦其詞中提及陸家莊。

  經(jīng)多方查探,原來是世家中人覬覦陸家莊的釀酒之法,于是便想來個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后手。

  所以任憑縱容那些世家中人暗中煽動民意,趁火打劫,亂起陸家莊時,世家中人有三撥靠近酒坊,意圖不軌,被我手下弟兄依朝廷威壓喝退,我等也沒有點(diǎn)破他們是世家中人身份,待要得手時被你從中殺來,沒有得逞?!闭f到后面,有些聲如蚊蠅般的怯懦和羞愧。

  云舒心如電轉(zhuǎn),暗自佩服眼前這個漢子的心肌之深,此人乃是竇氏皇族,這武德皇帝李淵結(jié)發(fā)之妻竇氏可是正統(tǒng)皇族,與李淵乃是琴瑟和鳴,恩愛有加,且這個竇皇后自幼深諳史書,渲染政治,別人不知,云舒倒是略有所聞,大唐建國,這竇皇后可謂是有半數(shù)功勞,這要?dú)w功于竇皇后獨(dú)到的政治眼光和身后的深厚人脈,久居高位的政治資源。

  誰知這竇皇后天妒紅顏,早早歸去,武德帝李淵如痛失砥柱,愧疚有加,自然視竇氏一門為心腹,這竇家可謂是另立于五姓七望之外的一隱匿望族世家。

  眼前這個漢子看似粗魯無心計(jì),不敢說他講的有假,實(shí)則是避重就輕,堂堂朝廷暗影衛(wèi),就如后世的國安局,說白了就是特工總部,經(jīng)手的都是大案要案,流民作亂雖然是其職責(zé)范圍,可是這是適逢其會,偶遇而已。

  卻與自己的本職任務(wù)毫無關(guān)聯(lián),這些久經(jīng)各種場合的人精可以說是皇帝身邊的家奴,云舒從與其交手中便已察覺這些人個個身手了得,要不是自己的指刀和軍刀突然間出其不意,一時間還真的要周旋一番,頗要費(fèi)一番手腳。

  想想這樣的人出馬怎會不一心辦案,突然的橫生枝節(jié),簡直就是本末倒置,欲蓋彌彰的說辭。

  云舒也不點(diǎn)破,引誘其道:“奧,都有哪些世家參入?”

  再看哪人眼神中略過一絲得逞的快感,隨之恢復(fù)如初,假意思索著道:“據(jù)查實(shí)有太原王家,滎陽鄭家,還有博陵崔氏,好像還有范陽盧家?!?p>  云舒差點(diǎn)佩服起眼前此人來,五姓七望唯獨(dú)摘除了李氏皇族一脈,其余皆都牽連進(jìn)來,好一手移花接木,借刀殺人,欲蓋彌彰的連環(huán)計(jì)。

  云舒知道此人說話不假,當(dāng)日從洛陽回歸陸家莊時,流民中那些突兀的身影云舒早就留意,不過不好判斷是那股力量而已。如今有了報復(fù)方向也就足夠,五姓七望在洛陽城中的家主一查便知,且如今天下的賺錢買賣基本全部都保持在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世家門閥手中,查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云舒倒是不很在意這些,心中關(guān)切的是自己。

  “兄弟,你該上路了!”云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沖著大漢。

  壯漢聞聽,幾近哀求,撕心裂肺的道:“公子,少爺,在下說的全是實(shí)話,你怎能出爾反爾,不講信用?!闭f到后面有些怨毒。

  云舒見此人戲精般的表演可謂是惟妙惟肖,也不管云清已經(jīng)抽出軍刀沖其而去。

  恰時的道:“閣下好心機(jī),避重就輕,如若不說來我陸家莊何為,你就下去陪你的一眾手下吧!”

  壯漢聞聽,臉色大變,一陣驚恐后如泄氣的氣球,無力的耷拉下頭去,緊貼著柴草自嘲笑道:“少年人果然聰慧,是個老手,果然不虧是江淮軍中人!”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三人俱都嚇了一跳。

  云舒心頭駭然,自以為自己小心謹(jǐn)慎,處處提防,做的天衣無縫,朝廷中人怎會查到自己的江淮余孽的呢?心中疑慮頓生。

  可是語氣卻依舊灑脫不在意的道:“你也好手段,短短數(shù)日能查到我們這些江淮中人,也是精明能干之人,是個老江湖!”

  壯漢口中的老江湖不知何意,倒是能理解個大概,那是對自己能力的褒獎贊美之詞,于是輕蔑的道:“少年人不要自大,自以為做的面面俱到,天衣無縫,實(shí)則漏洞百出,一查便知?!?p>  “奧,官爺高明,愿聞其詳!”

  “江淮軍闞棱之后被其手下救走,分三路迷惑近衛(wèi),濟(jì)州老家定然不會惹禍上身,京城國都,戒備森嚴(yán),暗查林立,定然也不敢前往,唯有洛陽一地,乃是南北要沖,四通八達(dá),易于隱藏。

  所以此地乃是絕佳藏身之所,你陸家莊雖然名義上是釀酒為生,可滿打滿算只有區(qū)區(qū)百十口人,每日四輛馬車運(yùn)糧,每車五石,每日兩次往返,月存糧千石有余。

  在下家中就是釀酒的,半月來的出酒量再加上村中所食也就二三百石而已,如此存糧,怎不令人生疑。

  少年人,你小瞧我們這些暗衛(wèi),在下還查明沿峪河北去幾十里,有一秘密山谷,里面有百十號人,在哪里打打殺殺,演練刀槍,細(xì)查之下原來是些江淮余孽,且派人暗中察覺是由你們陸家莊暗中資助其糧食酒肉,真是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本來是老子的大功一件,誰知貪心之念害的老子成了如今的階下囚。”

  云舒聽罷,才知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當(dāng)初不是沒有考慮到此事,總覺得民眾愚昧,哪里會算計(jì)平頭百姓這些小事,真是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世上還是有精明之人??!

  “好算計(jì),好手段!”云舒不由得佩服恭維道。

  “雖然落于你手,不要高興的太早,殺了我們才區(qū)區(qū)七人,我們百人暗影衛(wèi)可不是吃素的,救治好老子,再禮送至洛陽,老子倒可以網(wǎng)開一面,任其你們離去逃命,假如再落在老子手中,可是沒有下次之說了!”竇三說著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不屑高傲溢于言表。

  “咔嚓”一聲響動,嚇得低頭沉思的云舒一抖,再看竇三已在云峰目眥欲裂的神情中腦袋搬了家。

  一臉無事人似的看著云舒,眼神中激動的嘴唇打顫,笑著道:“少爺,你瞞的我們好苦啊,原來你不是啞巴,你會說話啊!”

  云舒懵了,這是什么思維,什么操作,看來這云峰大哥是個跳躍式思維的人物,不是,不是,剛才不是殺人了嘛,怎么又拐到自己身上來了,是用激動的表情來掩飾殺人的懲罰不成。

  弄的云舒一陣無語,嘆息一聲道:“劃花臉,暗中處理掉!”

  果然云峰腦回路回歸正途,樂顛顛的點(diǎn)頭而去了。

  一旁的云清看的一個勁的傻笑。

  子夜時分,轟隆隆雷聲大作,暴雨狂風(fēng),好是嚇人,又似是老天爺在為那些罹難的無辜百姓鳴冤叫屈。

  云舒雖然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卻是心急如焚,如今火燒眉毛,事不宜遲,竇三得意忘形下透漏出來的信息可謂是石破天驚。

  于是云舒不再做任何之想,叫起含著眼淚昏昏睡去的小玉,帶斗笠,披蓑衣,趁著大雨之夜,水勢未長之時,帶領(lǐng)手足兄弟連夜離開了形同鬼域的陸家莊。

  天色尚未放亮,大雨已停,一行十幾人在暗中放哨的樂飛魚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云谷之中。

  眾人按照路上云舒吩咐,各行其事,收拾背包行囊,尤其是秘洞中云舒所用的所有器械,兵器,掩埋的掩埋,能帶走的一件不留。

  那些劃時代的東西一樣流落到朝廷手中,會招來滔天大禍,云舒自然知道輕重緩急,不敢有半分差池。

  云舒派遣十八衛(wèi)先行出谷,西北重山之中,有一個廢棄道觀,年久失修,又地處深山之中,也是兄弟們山路越野訓(xùn)練的目的地之處。

  派遣云峰分隊(duì)前去打探,清除一切障礙,作為臨時落腳之地。其余兄弟分別有四位隊(duì)正帶領(lǐng),先后出谷,各奔東西,已做分頭迷惑。

  云舒分析,那些暗衛(wèi)必定會嚴(yán)密監(jiān)視,不會貿(mào)然出手攻擊,再說己方人多勢眾,陳方正等人的四處分兵,一來迷惑,二來途中隱藏暗殺小隊(duì),清除那些跟蹤之人,全然是被動之舉。

  傍晚時分,王屋山東麓,廢棄道觀之中,眾位兄弟一共一百二十二人一個不缺,全部聚齊。

  云舒依舊默不作聲,聽著四位隊(duì)正的沿途所遇,果然與自己所料大致相仿。單寶成隊(duì)斬獲最多,共計(jì)殲滅跟蹤者十一人,以至于手下五個兄弟受了輕傷。

  其余三隊(duì)也多多少少有些收獲,云舒細(xì)一盤算敵人前后也有二十幾人命歸黃泉。

  趁著夜色垂慕,眾人生起篝火,埋鍋造飯,夏季里肉食難以保存,只有米飯裹腹,眾人倒是逆來順受,吃的也是興致盎然。

  云峰安排人四處警戒,明暗哨皆有安排,山中降下一片清涼,云舒也沉沉睡去。

  再說哪個孤苦無依的陸小玉,自從被半夜叫醒,附在馬背上一路顛簸,直至云谷之中還是一片懵懂,雨夜中見山谷中聚集著如此多的魁梧壯漢,見到哥哥個個抱拳使禮,恭敬有加,更加疑惑不解。只得緊緊的拽著云清的衣袖,不敢抬頭。

  如今又輾轉(zhuǎn)來到一個荒蕪之地,更是心中慌亂,悄悄湊近云清耳邊問道:“二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云清伸手撫摸著小丫頭的頭發(fā)道:“咱們的家被人給毀了,爹娘也已經(jīng)去了,大哥是帶領(lǐng)著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去謀一個生路,小玉聽話,大哥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毙∮胥露疅o知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次日天色微亮,云舒起身看著東倒西歪還在酣睡的各位兄弟,心中感慨萬千,伸手拿起一柄長刀,這是昨日繳獲所得,拿在手中仔細(xì)打量著,長刀三尺有余,打磨的寒光凜凜,精鋼所制,刀身處有些微不可察的細(xì)小空洞,好似蜂窩狀。

  這是這個時代的百煉精鋼,雜質(zhì)太多,雖俱鋼性,卻無韌性,與后世的鋼無法對比,連把菜刀都不如,難怪史書上曾經(jīng)描繪古代戰(zhàn)役,大戰(zhàn)之后,兵器折損三去其一者謂之精良裝備,折損對半者乃是常備軍日常消耗,與這個時代的煉鋼技術(shù)息息相關(guān)。

  舉目遠(yuǎn)眺,群山疊帳,霧靄微微,盤算著那些暗影衛(wèi)昨日折戟沉沙,必定會窮追不舍,尋機(jī)報復(fù),盤算時辰也差不多要尋來此處,因?yàn)樽蛲泶笥?,道路泥濘,腳印便是最好的痕跡。

  云舒思忖,自從陳方正他們率隊(duì)加入,還不知道這些兄弟近來的訓(xùn)練結(jié)果如何,正好借此機(jī)會,權(quán)當(dāng)練兵,也算檢驗(yàn)一下這些跟隨在父親身側(cè)的軍中精銳戰(zhàn)力如何。

  此時云峰近前小聲道:“少主,有人聞著味而來,如何抉擇,請你示下。”

  “大哥,你讓孫沐之,率領(lǐng)兩個三人隊(duì)留守在飯館附近,不必遠(yuǎn)離,藏匿行蹤即可,保護(hù)好小玉,畢竟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受不得遠(yuǎn)途跋涉之苦,待賊人追隨我等離去,可再次入云谷之中暫避鋒芒,其余人等整隊(duì)出發(fā)。”

  云峰有些興奮的點(diǎn)頭而去。

  云舒率人一頭軋入深山之中,一個時辰后,已經(jīng)翻滾兩座高山,在山腳下,云舒暗示云峰,陳方正等人在山腳溪流中洗漱一番,主要是洗刷好鞋子上的泥濘。

  云舒早就看到山腳下溪流中,沒有大水流過的痕跡,依舊是涓流淙淙,清澈見底,前面正北方向定然沒有降雨,接下來就是要展開游擊戰(zhàn)術(shù),各個擊破,非要將哪些自命朝廷精銳的暗影衛(wèi)殺的心驚膽寒不可。

  崇山峻嶺中,五六十個黑衣勁裝大漢,個個體壯如牛,手持明晃晃鋼刀,行走穿越在山路之上,還有不下十名弓箭手個個張弓搭箭,時刻保持戒備。

  前方中間溪流淺灘,鵝卵石遍布在溪流中,兩旁樹木掩映,偶有山風(fēng)徐徐吹過,樹葉一陣輕微莎莎舞動。

  隊(duì)伍中的頭領(lǐng)突覺前方不妙,迅速打出一個戒備手勢,個個橫刀在前,目視前方。

  不時一個兵卒疾馳而來,恐慌間有些詞不達(dá)意,結(jié)結(jié)巴巴道:“啟……稟……大人,前面……有人。”

  首領(lǐng)有些怨毒的看著兵卒呵斥道::“什么人,速速報來!”

  “我們的人,斥候……伍隊(duì),兩隊(duì)。”

  首領(lǐng)一腳就踢在哪人屁股上,不耐煩道:“老子知道,是老子派斥候小隊(duì)前方探路的。”

  “全部……全部死了!”

  “你說什么?”

  “死了,全部死了!”

  “狗娘養(yǎng)的,偷襲老子,這些江淮反賊,膽大包天,老子定將他們碎尸萬段?!?p>  “所有人聽令,弓箭手兩側(cè)掩護(hù),其余人極速沖殺!”

  眾人齊吼一聲,揮舞長刀,個個腳下用力,極速向前方?jīng)_殺而去。

  五六十人沿中間溪流淺灘長驅(qū)直入,偶爾傳來幾聲弓弦離箭的響聲,“嗖嗖”作響,好似老妞喘粗氣般的幾聲悶哼聲相繼出來,其后便再也沒了動靜。

  首領(lǐng)率五人墊后,迅速竄入密林中查看戰(zhàn)況,誰知被嚇得亡魂皆冒,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兄弟,片刻喘息間便身首異處,死狀慘烈。

  當(dāng)然這一切全是云舒和云峰率領(lǐng)的十三衛(wèi)所為,這十幾人乃是云舒親手調(diào)教,如猛虎入山林,來去無蹤,形如鬼魅,手中的大馬士革軍刀更是如同劈煉,神出鬼沒,對方眼神未到,刀光已現(xiàn),隨之便沒了身影,那些兵卒在詫異驚恐間,那柄怪刀又從不可思議的下巴處直透咽喉,根本連發(fā)聲呼救的機(jī)會都沒有。

  再說陳方正等人,皆在高處樹林中嚴(yán)陣以待,俯視樹林中這場別開生面的獵殺,看的心驚膽寒,自家少主什么時候?qū)W會這種駭人聽聞的殺人絕技,隱匿于樹干后,巖石下,或者是草叢中,突然爆出,刀光一閃而沒,身形其如其分的出現(xiàn)在另外敵人的薄弱之處,刁鉆軍刀再次電閃,動作一氣呵成,這種石破天驚的身法如同鬼魅夜游,飄忽不定,迅疾如風(fēng)。

  更令人膽寒是殺人只用一刀,穩(wěn)準(zhǔn)快狠,毫不拖泥帶水,干凈利落,簡直是殺人技天花板般的存在。

  云舒臉上也被鮮血迸濺成了花臉,看著血淋淋的戰(zhàn)場冷漠,嗜血。對這些追殺之人無話可說,左右手各自打出相同的手勢,云峰秒懂,十幾人突然現(xiàn)身將沖殺在最后的首領(lǐng)幾人包圍。

  相互間并不搭話,哪個首領(lǐng)好似有話要說,誰知話剛至嘴邊,便覺的喉嚨處冰冷一片,隨即便沒了生機(jī)。

  有一個弟兄秦慕陽下手時腳下被鵝卵石一拌,軍刀偏了幾分,砍在一兵卒的左臂之上,哪兵卒僥幸臨時逃過一劫,秦慕陽頓時臉上羞愧難當(dāng),正欲再次補(bǔ)刀。

  “且慢!”云舒趕忙喝住,弄的秦慕陽一個急停,好不尷尬。

  云舒慢騰騰走到哪個已經(jīng)嚇傻了兵卒面前,軍刀駐地,蹲在癱倒外地的那人面前,毫無懼意。動作是那么的隨意灑脫,微笑說道:“朱雀隊(duì)?wèi)?zhàn)力也就如此了了,回去告訴李孝恭,我父闞棱的仇一定得報,我闞云舒要?dú)⒌娜耸翘焱趵献右膊恍校唤o我父闞棱,義父王雄誕一個讓天下人滿意的交代,老子帶人去端了他整個府邸,殺光趙郡李氏的所有人?!?p>  云舒起身,散發(fā)上滑落下點(diǎn)點(diǎn)敵人的血跡,回頭冷森森的道:“記住了嗎?”

  哪個兵卒見云舒如同魔鬼,早就嚇得五體篩糠,牙齒打顫,連忙點(diǎn)頭如雞啄米。

  突然間山谷中響徹起一個高亢的歇斯里底的聲音:

  我若成佛——

  天下無魔——

  我若成魔——

  佛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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