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頭關(guān),秦慕陽大隊人馬趕到接手關(guān)防,不可示人的騎兵鐵豹營退回原來山谷。
關(guān)南七里小峁山,云舒帶領(lǐng)四十名江淮近衛(wèi)秘密居住此地,為躲避嚴(yán)寒挖洞藏身,再說鐵衛(wèi)軍中很少有人認(rèn)識云舒,既然秦慕陽李代桃僵,云舒自然要隱居幕后,日常事務(wù)皆由秦慕陽拋頭露面,出面搭理。
云清,陸小山的偵緝營被云舒部灑到了偏頭關(guān)周遭方圓幾十里范圍之內(nèi),以防不測。
今日天色灰暗,令人壓抑,云舒在窯洞中略感沉悶,便出洞透氣,見天空中烏云蓋頂,空氣中微有潮濕,不似往日干冷,看來一場大雪在所難免。
這時,云清帶領(lǐng)一個破衣爛衫的漢子趕來,與云舒碰面,漢子有些氣喘吁吁稟報道:“啟稟少主,我鐵豹營駐扎山谷東南側(cè)發(fā)現(xiàn)有大量兵馬行進,方向正是偏頭關(guān),打著我大唐旗幟,分辨不出是哪位將軍率領(lǐng),人數(shù)有千人之多?!?p> 云舒心頭就是一驚,果然與自己所料不差,摘桃子,撿瓜撈的大有人在。
“辛苦了兄弟,即刻回歸山谷稟報鐵豹營高凌紀(jì)衡二人,務(wù)必隱藏隊伍,消除痕跡,盡量不與朝廷兵馬發(fā)生沖突?!?p> 哪個漢子領(lǐng)命而去。
云清目送哪人離去,眼光看向云舒,不解的問道:“哥,朝廷派兵趕往偏頭關(guān)意欲何為?”
“名義上是協(xié)同防守,實則是削弱我等力量!”
云清正在有氣沒處撒時,一個黑影又快速向云舒奔來,哪人身材瘦弱,行走卻是迅疾如風(fēng),沖云清抱拳使禮道:“營長,少主!”
云清見來人行色匆匆,便問道:“可有要事稟報!”
“稟少主,營長,在我偏頭關(guān)以東三十里外發(fā)現(xiàn)一隊人馬,有千人之眾,我唐人旗幟,意圖不明!”
云舒與云清二人面面相覷,哪人剛剛離去,又有偵緝營人來報,說是漢長城埡口處有兵馬集結(jié)的動靜,人數(shù)不詳。
云舒快速入洞,翻看與圖,頓覺此事不妙,大有蹊蹺,這時洞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步伐甚急,抬頭便見陸小山和秦慕陽二人聯(lián)袂而來,臉色凝重。陸小山一臉沉穩(wěn)稟報道:“少主,西岸長城外有狼煙示警,想必是夾雜在敵囚中的偵緝營兄弟放的,請少主示下。”
云舒心中一緊,隱隱有種不祥之感襲上心頭,環(huán)視四周,沒有外人,洞內(nèi)值守的是任氏兄弟,張氏兄弟,和陳南,陳北,雙手招呼眾人圍攏在與圖前,吩咐道:“兄弟們,如在下所料不差,我等可能將是大難臨頭,如今偏頭關(guān)以南,以東皆發(fā)現(xiàn)朝廷兵馬伺機靠近,意圖不明,可是苑君璋部集結(jié)兵馬和梁師都部皆有異動,令在下不得不做最壞打算。
任文,任武兩位兄弟即刻趕往峽谷,讓鐵豹營嚴(yán)陣以待,小心防范,恐怕我等實力已經(jīng)暴露無遺,必要時殲滅來犯之?dāng)?,然后整頓兵馬,星夜兼程回歸龍王山后秘谷中藏匿。
陳南,陳北二位帶領(lǐng)二十兄弟和慕陽兄一同速去偏頭關(guān),將輜重營所藏匿的云刀,鋼臂弩,箭矢,只保留朝廷派發(fā)的弓箭,務(wù)必將其全部帶離偏頭關(guān),用關(guān)內(nèi)閑置馬匹駝運,切記此事非同小可,如若被朝廷兵馬得知,我等皆是謀逆大罪,萬萬不可落口實與朝廷。
馬隊不必來此小峁山,趕到峽谷中與鐵豹營匯合,路上如遇抵抗,鋼臂弩開路,記住能躲則躲,不要正面硬抗,保存實力。記住否?”眼神凌厲的看向陳氏兄弟。
二人齊齊應(yīng)允,秦慕陽見吩咐完畢,正欲隨同他們離去,卻被云舒叫住,在其耳邊密語了一陣才放其離去。
分派完畢,云舒身邊只剩下云清和陸小山二人,踱步出洞外,云舒心中仔細盤算,三十幾里山路,在這個時代步兵行進也要三四十時辰,也就是七八個小時,來往通報,相互對折也要半天,如有不測也要傍晚時分才能發(fā)生,一個不好的念頭在云舒心頭縈繞,這山西之地乃是李氏根基,就算李二心胸開闊,派兵協(xié)防,也不會同時派遣兩批人馬一同而來,況且山區(qū)作戰(zhàn),不易大兵團展開,如是摘桃子,一紙詔書,一隊兵丁便能唾手可得,怎會如此乖張行事呢?
回頭看向跟隨在身后的云清,陸小山二人,沉聲道:“小山,清兒,你二人挑選的那些偵緝營的兄弟可是仔細甄別?能堪一用否?”
陸小山不敢接話,恐怕有個閃失便看向云清,云清理會開口道:“哥,自從哪些流民聚集龍王山一帶,我與小山便混入其中,小山乃是本地人,語言相通,我在一旁察言觀色,后再看其與誰接觸,有無同伙,一一篩選出來的,只是教了他們?nèi)绾尾厣?,如何?yīng)對的表面文章,不曾教授他們過多的東西,他們這些貧苦兄弟倒是一腔熱血,可堪大用!”
“好,如此甚好,你二人聽好,分頭行動,如若發(fā)覺我鐵衛(wèi)軍被人圍困在偏頭關(guān),你二人火速將偵緝營人馬悉數(shù)歸攏,全部撤回龍王山,切記到了龍王山一帶后不要盲目上山,查探方圓幾十里有何異樣,如有反常,即刻從中寨后秘道爬上山頂,找到米環(huán),帶領(lǐng)他和族人,秘密下山,藏匿行蹤。同時密切注意回歸山寨的鐵豹營,傳其消息,山外隱匿,不可輕舉妄動,待我歸去?!?p> 云清大為不解的問道:“哥,你不是說朝廷兵馬是來摘桃子的嗎?怎會……怎會……”
云舒苦笑道:“清兒,人心叵測,你忘記了此地乃是李氏皇族的根基之所在啊,將我等置于死地是易如反掌?!?p> 二人聽的脊背發(fā)涼,不敢多言多想。
入夜時分,烏云遮月,大地早早便沉入黑寂,云舒率領(lǐng)剩余的十幾個近衛(wèi),將窯洞掩埋,恢復(fù)舊貌,吃飽喝足后便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山嶺之中。
黃河西岸,乃是梁師都盤踞之地,漢長城橫亙在黃土高坡之上,西岸的長城乃由梁師都部人馬駐守,與大唐守衛(wèi)隔河而望。
東北漢長城是投靠突厥部的苑君璋部駐守,東南方隋長城上乃是大唐鐵衛(wèi)軍駐守,呈三角形兩兩相對。
黃河已是冰封數(shù)月,黑夜的黃河冰面上灰蒙蒙一片蜿蜒。
翻毛皮坎,頭戴羊皮氈帽,號坎上印有梁字的西岸兵丁,站立長城關(guān)口之上,不時的跺幾下冰冷的雙腳,時不時的望著下方黃河兩岸。
長城南側(cè)一個山包南側(cè)便是藏兵窟,也就是開挖的窯洞,黃土高坡上窯洞乃是標(biāo)配,司空見慣,太過平常,再說大西北的黃土可是土質(zhì)細膩,滲水性差,房屋很是少見,平民百姓大都是居住窯洞。
黃河冰面上,蠕動著十幾個灰白色物體,不是近前查看根本不易覺察,與冰面渾然一體,慢慢向西岸靠近。
到達西岸,十幾人迅速褪去身上灰白色斗篷,如貍貓般隱入黑暗中。
正是云舒所率領(lǐng)的十六近衛(wèi),黑暗中攀巖而上,繩索交替,很快便攀上山頭,夜色中俯瞰遠眺,云舒不看則罷,一看大驚,只見山腳下軍帳林立,卻是異常寧靜,微微有幾團光束從大帳門簾縫隙中透出,顯得異常詭異。
慢慢爬行到山峰南北兩側(cè),左右張望見平時沒人把守的隘口處也有不少黑影竄動,但卻是個個小心翼翼,沒有發(fā)出過多的響動。
云舒頓時了然,腦海中飛速旋轉(zhuǎn),難道朝廷兵馬斥候提前探知梁國異動,趕來支援?
突然耳際傳來一陣唰唰的詭異聲音,云舒視力極佳,運足目力向聲音來處望去,卻見漆黑的夜色中一片片黑壓壓的人影正在聚集,從其方隊來看,足有兩千多人,看的云舒有些心驚不已。
敵眾集結(jié)完畢后便再無動靜,好似泥塑一般,云舒大為不解,敵人這是要干嘛,是要趁夜渡河偷襲不成?
云舒趴伏在山頭正在思忖時,突然間見從哪些黑壓壓的人群中快速的奔出兩個黑影,這兩黑影行動迅速,腳程極快,令人詫異的是,這兩黑影沿著山腳一路南下,似是要從南側(cè)渡河,可是繞過這座山梁可是不近,足有十幾里路。
云舒更加疑惑,這二人到底有何企圖?自己身側(cè)不遠處潛伏的正是孫沐之,湊近其耳邊小聲道:“孫哥,密切監(jiān)視,萬萬不可妄動,如有斥候靠近,無聲除掉!”
說罷不容孫沐之反應(yīng),云舒便一拍潛伏在另一側(cè)的苛正風(fēng)肩頭一下,示意其跟隨行動。
云舒順著山脊行如貍貓,快如脫兔,幾乎沒有聲音的快速在山林中穿梭,殘影綽綽,如同鬼魅,苛正風(fēng)只是道聽途說自家少主是個神人,今日一見才知傳聞非虛,這個身手絕非常人,自己咬緊牙關(guān)吃力跟隨,也被云舒落下了一段不少距離。
二人兔起鶻落,一路疾行,悄無聲息的來到兩山中間的一處溝口,下方陡峭,勉強能行,云舒迅速望去,見溝口下面黃河岸邊三丈外有一棵松樹,可以藏身,便打出一個手語,苛正風(fēng)先行過去埋伏去了。
不多時果然兩道黑影出現(xiàn)在溝口處,這二人很是小心,先是趴伏在溝口處似是歇息,又好似暗中觀察,許久二人才慢慢從陡坡上蹣跚而下。
二黑影一前一后,手中拎著長刀,剛剛行進到松樹讓,突覺脖頸處傳來一陣巨痛,意識便是模糊不清,暈厥了過去,身后哪人剛發(fā)覺有人近身尚未做出反應(yīng)也被擊暈。
云舒與苛正風(fēng)二人,一人扛起一個,正欲找尋一偏僻處快速審訊,就在此時,東岸邊突然間鑼聲震天,劃破寧靜冬夜,隨之便是火光四起,照亮半夜天空,緊接著便是喊殺聲連二連三,兵器交接聲此起彼伏。
云舒二人迅速登臨至高處,將二人放置地上,駐目張望,東岸喊殺聲響徹天際,隱約有人高喊:“突厥狗來襲,突厥狗來襲!”
云舒頓時恍然大悟,氣的暴跳如雷,正欲發(fā)作,令云舒更加憤恨的一幕呈現(xiàn)在自己眼前,東岸漢長城處火把晃動,人影奔跑,手中刀槍隱隱放光,直接向南側(cè)的偏頭關(guān)渡口殺去。
而緊接著的便是西岸那些隱藏的梁國賊匪從長城南側(cè)的山坳中殺出,直奔黃河灘涂,方向同樣是偏頭關(guān)渡口。
云舒倒是冷靜了,一切果然應(yīng)驗了云舒猜測,無邊恨意襲向云舒心頭,朝廷兵馬假扮突厥人,四路合圍,真的好毒辣的陰謀,這叫投敵買國,引狼入室,真真狼子野心也,為除掉我闞云舒朝廷真是煞費苦心,用心良苦。
此刻這邊關(guān)之地殺做一團,刀光劍影,喊殺聲,哀嚎聲,刀槍入肉聲,兵器碰撞聲交織成古代戰(zhàn)場的悲慘樂章。
云舒不愿看到鐵衛(wèi)軍中將士浴血沙場,低頭看向被砍暈的兩個黑影,這二人高矮胖瘦基本相仿,黒巾蒙面,顯然是有不可告人齷齪勾當(dāng),扯下面巾,見這個人三十上下,短須,高顴骨,矮鼻梁,兩眼有些眍?。
云舒氣憤,一腳便踩在哪人的小腿上,苛正風(fēng)眼疾手快,一把將此人嘴巴捂住,哪人痛痛鉆心,疼醒了過來,只是發(fā)出扭曲般的怪哼聲。
云舒蹲在此人身側(cè),一把將此人右手拽住,輕聲道:“我問,你答,說錯一句,老子便廢你一指,說你們是什么人?”
哪眍?漢子咬牙切齒道:“休想從老子嘴中問出一……”話未完。
“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哪人食指已被云舒掰到了手掌背面,十指連心,哪人痛呼聲還未喊出,苛正風(fēng)一腳便踩在哪人嘴巴上,生生發(fā)出唔唔聲。
哪人還算硬漢直到云舒掰斷其三指后,哪人才暈厥了過去,一腳又踢在大腿內(nèi)側(cè)的痛穴上,哪人才悠悠醒來,此刻眼神渙散,沒有剛才硬氣。
如此一番酷刑看的苛正風(fēng)都眼角抽搐,臉上沁出細汗。
見哪個漢子有氣無力的道:“我說,我說,小的如實交代就是,不要再掰斷小人的手指了。”
“你是何人?”云舒冷冰冰問。
“小的是河間郡王府門客杜六?!?p> “來此何為?”
“小的奉郡王令,到黃河西岸草峁梁聯(lián)絡(luò)梁國守將霍起——”
梁國守將霍起,云舒心中默念,莫名詫異,這李孝恭與梁師都部還有聯(lián)系,難道就不怕李二惱羞成怒。
“何事聯(lián)絡(luò)?”
“王爺說是鐵衛(wèi)軍乃是心頭大患,必除之而后快,欲今晚一同舉兵,聯(lián)手除掉東岸鐵衛(wèi)軍,然后……然后各守各地,互不侵犯?!?p> “東岸兩路人馬是何人統(tǒng)領(lǐng)?”
“這個,小人真的不知,郡王不曾告知小人!”
“啊——”一聲痛徹心扉的呼喊剛到嘴邊,又被憋悶在胸腔之中,云舒又將其一指掰斷,痛的那個漢子就地打滾,扭曲一團。
“小的……小的真的不知,好漢饒命,饒命!”
云舒見其臉色不像撒謊,便蹲在其身側(cè)又問道:“你是王府死士?”
“小的,小的跟隨王爺多年,算是死士!”
“你們一共出動了多少人來此地?”
“四百多人!”
“他們在何地?”
哪人痛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痛苦道:“偏頭關(guān)以南五十里外,多日前便發(fā)覺有一隊騎兵駐扎,據(jù)抓獲俘虜交代,他們是鐵衛(wèi)軍騎兵營,我們統(tǒng)領(lǐng)自然不會放過,意欲今晚突襲,殺他們個措手不及?!?p> 云舒聞聽,心中大驚,不免為高凌,紀(jì)衡二人擔(dān)心連連。
云舒沖苛正風(fēng)使一眼色,突見苛正風(fēng)手中刀影一閃,哪人無聲死去,又將另外一人弄醒,誰知哪人早就醒來,故做昏迷,苛正風(fēng)大腳剛踩上其后背,哪人就連聲討?zhàn)?,一五一十的講述了起來,果然與剛才哪個漢子說的大致相同。
云舒不再耽擱時間,手起刀落結(jié)果了此人性命,從二人身上搜出一些錢財和兩個腰牌,云舒看也沒看就與苛正風(fēng)迅速向北側(cè)的埋伏處趕去。
山頭之上,孫沐之等的心急火燎,眼看東岸邊殺聲震天,不少昔日兄弟身首異處,血濺渡口,急得捶胸頓足,此刻見云舒和苛正風(fēng)二人迅速來到,正欲請戰(zhàn),被云舒伸手止住。
此刻黃河冰面上成了廝殺戰(zhàn)場,刀槍對決,非死即傷,隱隱火光中見云峰,秦慕陽手中長刀揮舞的異常兇狠,碰著即死,挨著即傷,鮮血狂飆,血腥氣彌漫黃河之上。
偏頭關(guān)后方火光涌動,遠處只見人影奔跑,喊殺聲響徹云霄,南側(cè)亦是如此,看來今夜鐵衛(wèi)軍難逃一劫。
孫沐之等十幾人看的義憤填膺,手掌擊打黃土,發(fā)出砰砰聲響。
突然黃河冰面上從北邊又殺來一隊人馬,人數(shù)約有五六百眾,此刻的云峰早就殺紅了眼,羊皮襖上被鮮血染成紅色,依舊奮力廝殺,秦慕陽也是緊隨其后。
秦慕陽廝殺中突見北方有人殺來,回頭張望見自家鐵衛(wèi)軍已被前后夾擊到了黃河冰面上,手中長刀一揮,砍死一個不開眼的匪徒,一甩長刀血跡,高聲喝道:“兄弟們,隨我殺——”
云峰聞聽大喊,也鎮(zhèn)靜了許多,也高喊一聲殺,二人一左一右,身后眾位兄弟緊緊跟隨,保持隊形不散,便向西岸長城北側(cè)殺去。
兩支隊形,猶如兩支利箭,雁翅排開,阻攔者死,前面猛將廝殺,后面將士補刀,兩翼弓箭手左右掩護,大軍頓時與迎面而來的五六百人對撞在一起,殺的死去活來,難分難解。
山頭之上的云舒見秦慕陽,云峰二人按照計劃向西岸殺來,可是手底下的哪些手足兄弟業(yè)已傷亡不小,無奈只得咬牙接受。
云舒迅速召集十六人吩咐道:“兄弟們,我等任務(wù)就是將西岸長城守軍逐一干掉,然后更換梁國軍服,守住隘口,大家明白否?”
此刻的眾人才明白自己的任務(wù),原來是給我鐵衛(wèi)軍打通前進道路,眾人奮然點頭,趁著敵軍后方空虛之時,快速向北側(cè)城墻下奔去。
梁國守軍,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注視著黃河冰面上酣暢淋漓的廝殺,哪里還會注意到自己腳下,城下甬道上的官兵也都跑到城頭上密切關(guān)注。
三人小隊,魚貫而行,迅速從黑暗中殺出,悄無聲息的從背后干掉了城頭值守的幾十名士兵。
將死去梁國守軍的尸體用長槍頂住不倒,遠處看去依舊在恪盡職守。十幾人快速換上敵軍服飾,便向一邊剁口城門處摸去。
而此刻的長城北面,鐵衛(wèi)軍已經(jīng)登岸,正向西北方殺來,東岸苑君璋部大五六百眾已被殺散,梁師都部的哪些烏合之眾也被殺的連連敗退。
云峰,秦慕陽率領(lǐng)的五六百眾在四面楚歌下,只得破釜沉舟,拼死一戰(zhàn),個個龍精虎猛,毫無畏死,硬生生殺開一條血路,待隊伍鑿傳敵軍陣型,殺了一個通透后,二位將軍左右斷后,隊伍迅速向西北側(cè)山中奔去。
梁國守軍哪里心甘,隨后追趕,隊伍便被長長拉開,火把蜿蜒數(shù)里,在長城外形同一條長長火龍。
剁口處的守軍在城頭上看的心驚膽戰(zhàn),恐怕哪些不要命的唐軍會殺向自己方向,看著隊伍遠去,心頭大安,正欲伸手撫平砰砰直跳的心臟,突覺自己的脖頸處一陣冰涼,隨后便沒了聲息。
火龍遠去,隨之而去的喊殺聲也漸漸聽聞不到,此刻的天空中洋洋灑灑的雪花開始灑落。漸漸地,漸漸地將方才的黃河戰(zhàn)場掩蓋成了一片白色,偶爾還在地上挑動著的火把也漸漸熄滅,大地又歸于了一片肅殺和詭異的寧靜。
偏頭關(guān)以南五十里峽谷中。
此刻的峽谷中一片寧靜,一座座帳篷排列其中,偶爾幾聲馬匹響鼻傳來,透著一股詭異。
峽谷呈東南西北走向,兩側(cè)高山陡立,此刻的東南入口處出現(xiàn)一片黑壓壓的人影,西北方的入口處也是同樣被黑影淹沒。
兩頭人影,見峽谷口沒人把守,手提長刀便向谷中慢慢靠近。
峽谷并不是很長,也就七八百丈而已,突然一聲呼嘯在峽谷中炸響,兩頭谷口處火把晃動,迅速向谷中的帳篷拋去。
頃刻間谷中火光四起,照亮整個山谷,濃煙滾滾,大火熊熊,馬匹的嘶鳴聲響徹山谷,在谷中回蕩。
“兄弟們殺,一個不留!”黑影中突然有人大喊一聲,足有四五百人的黑衣人揮舞長刀便向谷內(nèi)殺去。
誰知一頓空喊狂奔,沒遇上一個抵抗之人,待領(lǐng)頭的發(fā)覺,便知上當(dāng),迅速召集眾人速速撤離,突然間就覺得腳下大地在顫抖,不時隆隆馬蹄聲近。
兩頭谷口已被堵住,馬蹄聲,喊殺聲迅速臨近,縱使這些黑衣人有通天之能,遇上橫沖直闖的騎兵也如待宰羔羊,騎兵沖殺,人借馬速,刀借人身,伴隨著隆隆馬蹄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眼看馬隊要迎頭對沖,突然騎兵各分左右,繼續(xù)向前,又將躲避在兩側(cè)的黑衣人籠罩在馬蹄之下,待騎兵殺了一個對穿,谷內(nèi)黑衣人已經(jīng)去了個七七八八,騎兵營不打算就此罷休,撥馬回頭,又回頭殺來。
那些黑衣人被殺的七零八落,心驚膽寒,如此血淋淋的踩踏,砍殺,血霧飛濺的場面直擊心房,頓時沒了斗志,慌忙間逃跑躲避,可是騎兵碾壓,非同小可,過后便是尸橫遍地,一片狼藉。
短短一柱香功夫,峽谷中戰(zhàn)斗結(jié)束,除了沒死的在撕心裂肺的哀嚎外,沒有一個可以站立之人。
西北谷口處,高凌在馬上甩掉長刀血跡,威風(fēng)凜凜的笑罵:“無恥宵小,敢偷襲我鐵豹營,真是吃了豹子膽?;钤撆錾衔业?,傳令留幾個活口審問,其余的一個不留,逐個補刀?!?p> 旁邊馬上將士領(lǐng)命正欲離去,突然紀(jì)衡喊住其道:“且慢,等一下!”
高凌不解的看著紀(jì)衡問道:“怎么紀(jì)老弟有何想法不成?”
紀(jì)衡略微沉思一下道:“營長,看這些黑衣人,個個行動矯健,身手不弱,今日遇上是我等騎兵,倘若步戰(zhàn)恐怕我等損失不小。
營長你看這些人的打扮,可是少主口中所說的死士否?”
一句話把高凌給問住了,心頭突然略過世家,朝廷字眼,頓覺心頭一凜,驚恐的望著紀(jì)衡道:“兄弟,你看?”
紀(jì)衡肅然道:“少主信任我等,自然舍命以報,假若真的小弟猜測不錯,定然是有人希望我等皆死,死士突然偷襲,難免沒有望風(fēng)和逃脫之人,不如我們將計就計,舍棄死去的馬匹,再換上我等的大唐邊軍服飾,連同我們方才戰(zhàn)死的兄弟,做一場戲給哪些探子看。不知營長意下如何?”
高凌聞聽大喜,眼神中略過一絲憐憫道:“此計甚妙,只是可惜了我們那些生死兄弟,讓他們曝尸荒野,真真于心不忍。”
“事急從權(quán),過后再稟明少主,撫恤安撫吧!”
“好吧,就這么辦!”高凌一錘定音,吩咐手下匆匆而去。
這時身后傳來一陣馬蹄聲,待來人靠近,高凌大喜下馬迎接道:“陳兄弟,多謝你派人示警,否則我等定會折損過半的兄弟,多謝多謝!”
來人正是秘密押送鋼臂弩的陳南,陳北和二十名近衛(wèi),陳南哈哈一笑道:“高營長不必在意,都是自家兄弟,少主令我等押送輜重與鐵豹營匯合,無意間發(fā)覺有人鬼鬼祟祟出沒山谷左右,派人一查之下,大為心驚,西側(cè)山包后隱匿四五百眾的黑衣蒙面人,才派人示警,早做防備。
真沒想到,高營長智計過人,來了個甕中捉鱉,一網(wǎng)打盡,痛快痛快。”
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大雪洋洋灑灑,鋪天蓋地,偏頭關(guān)一場大戰(zhàn),震驚四野。
牒報迅速傳到寧武關(guān)守將彭贊手中,彭贊手持牒報,瑟瑟發(fā)抖,一屁股癱坐在中軍帳凳子上,眼角濕潤,又氣的一拳擊打在案幾之上,參將王懷恩見狀更加不敢言語。
許久彭贊老淚橫流,顫巍巍道:“前夜梁師都部聯(lián)合突厥苑君璋部突然偷襲偏頭關(guān),游擊將軍云舒率眾抵抗,全軍覆沒,云舒將軍尸首被亂馬踩踏的面目全非,府谷關(guān)派去的援軍晚了整整一個時辰,太原府派去的協(xié)防軍也晚了兩個時辰,可憐?。】杀?!可嘆!”
王懷恩小眼睛一瞇,大為疑惑,微微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可是沒敢啟齒。腦海中展現(xiàn)出‘云舒’將軍意氣風(fēng)發(fā)離開寧武關(guān)時的情景,心中莫名的升騰起幾分凄涼。
黃河西岸草峁梁,梁師都部追兵陸續(xù)回營,長城剁口處大門洞開,幾個值守‘官兵’小心翼翼,風(fēng)雪中梁國士卒手中各提著三兩個不等的血淋淋的人頭。
霍起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威風(fēng)八面的入關(guān),身后幾個兵卒還抬著一具尸體,金鱗盔,鎖子甲,面目血污,看不清此人長相。
大雪紛紛而下,大戰(zhàn)半夜的兵卒人困馬乏,各自回營吃喝修整而去。
長城上又恢復(fù)寧靜,只有無情的雪花將一切掩埋。
丑時大雪依舊,城南草峁將軍營中一片沉寂。云舒值守在長城剁口上,向北望去,突然間見山腳下一棵小松樹的積雪簌簌抖落而下,云舒心頭一喜,拿起剁口火把輕輕晃動了兩下。
回頭示意孫沐之,孫沐之點頭下城墻而去。
城門微微大開一道門縫,城外一隊黑影快速靠近,一排縱隊快速過關(guān),越過山梁隘口,直奔云舒擒獲哪兩個黑衣人的陡坡處而去。
趁著大雪漫漫,一行幾百人的隊伍迅速消失在了崇山峻嶺之中。而洋洋灑灑的大雪掩蓋了一切。
關(guān)南峽谷,燒毀的帳篷,戰(zhàn)死的馬匹,殘肢斷臂,橫七豎八的尸首,一片人間煉獄,看的人觸目驚心。
二三百人的隊伍靠近峽谷處停下,個個疲憊不堪,趴在雪窩中便連喘粗氣。
云舒,孫沐之,苛正風(fēng)幾人迅速入谷中查看,見此慘烈情景,心中一片悲涼。
突然一個黑影從谷口處的一棵大樹后竄出,三人戒備,來人輕聲道:“哥,是我!”
來人竟是云清,三人才放松警戒,云舒急切問道:“他們?nèi)四???p> 云清一抖身上雪花,笑道:“哥,你放心吧,他們都安然無恙,已經(jīng)在下雪前離開了此地。”
云舒一指滿地的尸體氣道:“很好,這是怎么一回事?”
云清調(diào)侃著道:“哥,這紀(jì)衡真是將才也,多虧陳南大哥提前示警,紀(jì)衡副營長將計就計,估算到黑衣人是步行而來,便設(shè)計來了一個甕中捉鱉,將來襲的四百多人殺的一個不剩,我等才折損了二三十人?!?p> 云清見云舒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地上的尸體又道:“紀(jì)衡猜測看來是有人希望少主率領(lǐng)的鐵衛(wèi)軍死,便來了一個移花接木,將朝廷撥打給我們的邊軍號坎給這些黑衣人穿了身上,又劃花了賊人面目,使其不能辨認(rèn),這樣我等便又可以瀟灑重生啦!”
云舒聽罷,心中驚喜,可是眼看天色大亮,不敢過多停留,便吩咐手下快速離開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