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進中學的師生陸續(xù)返回學校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多月以后的事情了。學校里再也沒有以前那種生機和活躍的氣氛,雖然是返校不假,但也已不是全部返校,在這日寇“二十一天”的大掃蕩中,學校有三個幼小的孩子和十七名師生在日偽軍的飛機大炮和槍聲中喪生。
學校里到處貼滿了沉痛悼念被害孩子和師生的訃告,貼滿了為犧牲同胞報仇的標語,貼滿了立志奔赴前線殺敵立功的請戰(zhàn)書,學校里充滿了沉痛氣氛和壓抑的空氣,師生們個個義憤填鷹,要求提前終止學業(yè),盡快投入到血與火的戰(zhàn)場。
不久的一天,高云飛所在的“抗戰(zhàn)后備干部”師范班,接到了提前半年畢業(yè)的通知。接到此通知的還有兩個班級,都是年齡比較大的學生,他們本來是學期兩年的,現(xiàn)在一年半就結(jié)業(yè)了。高云飛形影不離的同窗同事好友申龍將、莫風軍、策虎等都在其列。
高云飛、申龍將、莫風軍、策虎四人,因巧合擔任了留校學生隊員的領導班子后,在組織隊員開展的對敵斗爭和各項活動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四個人的相互個人關系也迅速升溫,他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有理想、有抱負、有擔當,暢談著未來的前景,為自己國家前途擔憂。他們書生意氣,風華正茂、立大志謀大業(yè),要在抗日對敵斗爭中大顯身手。他們積極要求進步,向中國共產(chǎn)黨的組織靠攏,共同遞交了入黨申請書。
在離校參戰(zhàn)學生的動員大會上,校長紀春雷傳達了魯北工委關于建立墾區(qū)政權,和擴大墾區(qū)武裝力量的指示精神。魯北軍區(qū)政治部主任王勁松一行三人,代表軍區(qū)黨委做了動員報告,就目前抗戰(zhàn)形勢和今后如何打擊消滅敵人做了講話。他說,目前窮兇極惡的日本侵略者正在“蠶食”著我們的祖國,我們的祖國正處在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自古以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我們是有知識、有文化、有志向的有志之士,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只有與敵人戰(zhàn)斗,與敵人斗爭才是惟一的出路。現(xiàn)在敵人的實力還很強大,我們也“一口吃不了個胖子,”我們現(xiàn)在從農(nóng)村發(fā)起,動員廣大農(nóng)民積極行動起來。加入反“掃蕩”隊伍,從拔掉鬼子的小據(jù)點做起,然后拔掉重鎮(zhèn)的據(jù)點,再圍攻縣城的據(jù)點,我們一定有能力消滅敵人,奪取全面勝利指日可待。
會后的不長時間,學生們陸續(xù)地接到了入伍八路軍和各抗日組織的通知。高云飛任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三旅墾區(qū)黃河獨立團二連連長,申龍將任八路軍山東人民抗日游擊隊第三支隊隊長;莫風軍任八路軍山東縱隊二團一連一排排長;策虎任渤海區(qū)剿匪指揮部六大隊副大隊長。
人才到什么時候都缺乏,人才到什么時候都需要,在戰(zhàn)亂的非常時期更是如此。高云飛他們四個同窗好友上任了八路軍的重要職務。真是雙喜臨門,在入職奔赴抗戰(zhàn)第一線的前一天,他們又都接到了學校黨組織批準他們四個入黨的通知,皆大歡喜,值得慶賀一下的時候了。
他們四人步行十余里找到一處小酒館,點了菜上了酒。喜悅掛滿了每個人的臉龐,他們的組合真是機緣巧合,策虎覺得這是上天的安排,在年齡上他排最小,高云飛最大是大哥,申龍將是二哥、莫風軍是三哥,幾杯同賀的烈酒下肚,策虎有些不勝酒力了,大紅的臉上瞇起了眼睛,本來大大的眼睛現(xiàn)在成了一條縫,帶著醉意說:“你們?nèi)齻€當哥的心眼多,心里都有結(jié)為干兄弟的意思卻不說出來,我替你們說了吧,咱們借著今天這個酒拜了干兄弟吧?!备咴骑w馬上接了話:“如若往常我也確實這么想的,可是現(xiàn)在不行了,咱們都是共產(chǎn)黨員了,共產(chǎn)黨可不行這個,咱們都把兄弟們的情誼放在心里就是了,不必表現(xiàn)在這種陳舊的形式上。”申龍將、莫風軍也連連稱贊高云飛說得對,這也提醒了策虎,策虎也不再堅持。他們約定每到半年舉行一次聚會,如有特殊情況,原則上也不能超過一年。他們這次聚會在歡快的氣氛中結(jié)束,之后各自奔赴到抗日戰(zhàn)爭第一錢。
夢想和理想總是很豐滿和美好的,現(xiàn)實往往很是殘酷,高云飛上任的這個獨立團二連是一個改建拼湊的隊伍,條件艱苦不說,根本就沒有那么多按編制要求的隊員,也沒有足夠的槍支彈藥,雖然號稱連,其實三十來個人,配備著各種形色怪異,近乎古董的槍械。團長武威說,咱們的原則都是各連隊自己解決。團長又說,我可以給你提供個信息,在大東洼的余富莊上有一家大地主,不久前托人從外地買了一批洋槍,你可以去做工作,讓他捐出來抗日使用,現(xiàn)在國民黨、日本人和土匪也都看上了這批槍,到底槍落誰手很難說。不過那批槍是人家自己花錢買的,不能硬來,可以做些說服教育動員的工作。
當?shù)厝朔Q洼的地方,是指荒涼遍野的地方,在墾區(qū)東洼的渤海岸邊,有一個叫余富的村莊,座落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向東是渤海灣,向北還是渤海灣。村里有一個大地主叫茍丕仁,他良田千畝騾馬成群,有個外號叫“洼王”。當時這里正是土匪的天下,當?shù)厝私o土匪叫“老缺”,就是缺德的意思。茍丕仁為了看家護院,就托關系找渠道的從外地買來了二十支洋槍,是德國造,洋槍也叫快槍,是當時最為先進的武器了,這批洋槍如同寶貝在當時是很顯明的,各路派別都在打這批洋槍的算盤。
高云飛帶了連里的幾個戰(zhàn)士來到了余富村上,找到了茍丕仁借槍,動員他把槍支資助八路軍打鬼子,也不白要,要錢給錢要物給物。好說歹說,茍丕仁怎么也不同意。就這樣的多次都被拒絕了,高云飛察覺到村里的一個小伙子,在他們每次進出村的時候都會悄悄地跟在后面,高云飛擇機問他想干什么,那小伙子說自己叫韓希望,想當八路軍,要求跟著高云飛當八路軍去。高云飛進一步了解到,韓希望是個貧苦出身的人,早年上不起學,在親戚的資助下讀了兩年私塾,他性情剛烈,嫉惡如仇,對茍丕仁這個不顧民族危亡的行為極為不滿,一直想找機會參加八路軍的抗戰(zhàn)隊伍。
高云飛很是喜歡這個小伙子,但并沒有把他帶走,一方面是他需要向上級匯報后再說,一方面是因為高云飛交待給了韓希望一個重要任務,暫時留在村里,尋找個機會把茍丕仁那二十把槍弄出來。
轉(zhuǎn)眼過了幾個月,有一天,韓希望和茍丕仁在閑聊當中得知,這個茍丕仁還在為怎么保住這批槍支在傷腦筋。韓希望就趁機去了茍丕仁家里,就和他套近乎,給他提出了一個拉保安隊伍的建議,茍丕仁就問他道:“拉隊伍那咱不怕八路軍嗎?”韓希望說:“有槍拉隊伍保護你的家產(chǎn)和人身安全,咱再加上個村民自衛(wèi)團的名稱,什么八路九路的,說不定八路軍還歡迎呢!“
于是茍丕仁同意了拉隊伍的事情,并讓韓希望具體去操辦。不久這隊伍就拉起來了,號稱余富村自衛(wèi)團,其實一共就二十個人,每人一桿槍,由韓希望帶領著每天都在操練,因為它是名譽上給全村保衛(wèi)防土匪的,各家各戶就是湊伙食吃飯,費用很低。茍丕仁經(jīng)常去現(xiàn)場看操練感到非常地滿意。
到了這年農(nóng)歷的十月份,高云飛覺得時機成熟了,就再次帶著自己連隊的部分人馬來到茍丕仁府上,對茍丕仁說:”我這次來的任務是上渤海灣一帶剿匪,這一帶我們并不熟悉,你能不能派你的自衛(wèi)團給帶一下路,順便也讓你那自衛(wèi)團鍛煉鍛煉,見見世面?!逼堌室宦犑谴蛲练死先本团d奮起來,因為土匪也是他最大的威脅,他沒有多想就同意了。韓希望馬上集合起了隊伍,扛著槍就跟著高云飛的隊伍離開了余富村。這事后茍丕仁就知道上當了,叫苦不迭。這個時候韓希望帶著所謂的自衛(wèi)團加入到八路軍的隊伍了。
團長武威得知高云飛不但搞到了洋槍還帶回來了人手,大加表揚,親自到二連看望慰問。高云飛自己也覺得很有成就感。武威團長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第一把火燒得好,為了不打擊你的積極性,咱咋說的咋辦,這些人馬槍支就歸你們二連了。”
高云飛顯出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向團長請求任務,借機試試這些洋槍的威力。團長說,現(xiàn)在的鬼子已經(jīng)被八路軍打怕了,躲在據(jù)點很少出來,強攻的話會造成我們?nèi)藛T的重大傷亡?,F(xiàn)在大秋剛過,日偽軍向村里催要糧食,你們可以想辦法把日偽軍從據(jù)點里引出來,打一場伏擊戰(zhàn)壯壯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