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地洞
何默怔了怔，還是決定跟著她走。
乞丐這一類人群，雖然像是活在了繁華之下的老鼠一樣不受人待見，但是勝在了遍布在各地，消息四通八達。
往往有些時候，自己想要的消息，就藏在路邊一個不起眼的乞丐這里。
小啞巴拉著何默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幽深的小巷之中穿來穿去，避開了熱鬧的大街與人群。
很快，原本精致的大街漸漸消失，卻而代之的是陳舊與破敗的建筑。
放眼望去，整條街道就好像活在了幾十年前一般，透著被人遺忘般的失落。
這就是錦陽城的另一面？何默看著四周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
如此繁華的城市，維持其長盛不衰的，竟是不斷地淘汰舊的建筑。
幾十年間，整座城就像是活著的生物一般，不斷的遷徙著，吞噬四周的土地，留下身后破敗的舊城區(qū)。
富人們居住在新城區(qū)的繁華之中，而窮困落魄了的人，便只能留在舊城區(qū)，成為“被淘汰了的人”。
城市的遷移，像極了大晟朝的歷史，記載了一個個興起又落魄的家族。
而這些被淘汰了的人，有的是因為投資的失敗。
有的是因為天災(zāi)。
有的卻可能，僅僅是因為家里出了一個敗家子。
落魄了的人們淪為錦陽城的陪襯，為錦陽城的繁華獻身，做著那些骯臟的事，茍且偷生。
洛仙姑就住在這樣的地方？看著周圍神情暗淡，像是血肉傀儡一般僵硬地移動著的人們，何默心中滿是疑惑。
放眼望去，街上行走著的，大都是男人。
想來也是。
女人之中有些姿色的，大都以一個極其低廉的價格，被賣到了新城區(qū)，成為玩物或者奴仆。
剩下的，則是連人都算不上了，被拿去像牲畜一樣，滿足富人們一些變態(tài)的欲望。
有人相信，美人血入脂粉，可以令自己永葆青春。
有人相信，美人皮制成的衣物，比貂皮狐裘更顯華貴。
更有美人肉，美人骨……
剩下的男人們，命運大都類似。
有姿色者送入青樓，供客人行骯臟之事。
沒有姿色的只能出賣苦力，成為錦陽城的墊腳石。
不知這些人做著骯臟勞苦的事情，是否還會回憶起來，多年前自己腳踩著其他低賤之人，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刻？
小啞巴拉著何默，卻沒有在舊城區(qū)之中停下。
而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竟是進入了一棟大院。
小啞巴停下腳步，站在何默身邊。
何默能夠感受到，她瘦小的身軀似乎在微微顫抖著，顯然是在害怕著什么。
院內(nèi)零散的坐著幾個同樣衣裝破爛的乞丐。
左邊一個身著破道袍的老道，半瞇著眼，好像在打瞌睡。
右邊的水缸邊上則是坐了個病癆鬼，身邊趴著條胖黑狗。
一人一狗各自守著一根血淋淋的大棒骨，不顧生肉的血腥，正在大口的撕咬著。
鮮血從嘴角流下，骨頭將那人的牙都要崩碎了，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骨頭。
角落一人面色陰沉，直勾勾的盯著何默，像是饑餓的野獸看到了心儀的口糧。
他緩緩伸手，從身后摸出了一把尖刀，按在了腳邊的磚頭上。
哧啦，哧啦，哧啦……
眾人相互之間都不言語，磨刀的聲音卻是響徹整個大院，無比刺耳！
都不是善茬……
但何默倒是也不輸氣勢，斜斜的看著磨刀的那人，輕嘖一聲。
他微微一皺眉，兇狠的氣勢頓時無形間散發(fā)了出來。
曾經(jīng)靠著一雙拳頭從尸山血海里闖出來，自己又怎么會害怕這種小場面？
感受到何默身上滿滿的壓迫感，那幾名乞丐微微一怔。
青筋從何默攥緊的拳頭上暴起，雖然一言不發(fā)，但那幾名乞丐分明感覺，自己好像堵了一個了不得的硬茬！
就好像，院子中央站著的，不是一個大活人。
而是一頭暴怒的巨熊，只等一點躁動，便會立刻發(fā)狂，將所有人撕碎一般！
氣勢傳來，就連磨刀的那人都被鎮(zhèn)住了，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何默的目光冷冷的掃過在場的幾人，身邊的小啞巴竟都感覺到了一絲安全感。
終于，院子深處的那間屋子，門開了。
“進來吧?！?p> 開門的是個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也是個乞丐模樣。
但僅僅是對視一眼，何默卻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這人，好像是個修煉者？
“唔……咦呀……”
身邊，小啞巴輕輕拉了拉何默的衣角，抬頭對他小聲的喊道。
“怎么，你不敢進去？”
何默低下頭，見她害怕的像是快哭出來一樣，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喏，這糖給你，辛苦你帶我來這里了?！?p> 自己也不能為難小孩子，況且這里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帶上這家伙完全是個累贅。
小啞巴接過了糖，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
她似乎還想要說什么，誰知一旁原本正在啃血骨頭的大黑狗卻忽然抬起頭，對著它發(fā)出了低沉的吼叫。
小啞巴被嚇了一大跳，驚叫一聲，撒腿就跑，轉(zhuǎn)眼間便沒了蹤影。
何默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無視了怒聲吼叫的大黑狗，大步向著房間走去。
屋內(nèi)昏暗，不知對方是善是惡。
只是現(xiàn)在的何默并不在意。
但令他沒想到的事情卻發(fā)生了。
進入屋內(nèi)，自己看到的竟是一個幽深的大洞！
這整棟房子，都是建在了這個大洞之上，像是為了遮掩這個大洞的存在一般。
大洞足有七八米直徑，綿延向下，黑暗無比，像是地面張開的一張巨口，不知有多深。
地面像是時常有人踩踏，泥土上殘留著腳印。
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從洞穴之內(nèi)傳來，令人隱隱有種想要嘔吐的沖動。
洛仙姑住地洞？何默有些意外。
過去聽到仙姑這個詞，又是位住在錦陽城的修煉者，自己還以為是位地位尊貴的大佬呢。
身后，房門吱呀一聲關(guān)閉，四周一片黑暗死寂，像是在催促著他向前一般。
何默深吸一口氣，索性邁開腳步，一頭向下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