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銘連續(xù)走遍了城市里叫得出名字的典當(dāng)行,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
夜色漸濃,白銘站在路燈下哈出了一口白霧,他還是決定去黑市走一趟。
又一次來到那爬滿黑藤的墓地,他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里的味道和風(fēng)格,他大步向前走著,來到了掛著“三千樊絲”牌子的店鋪門口。
今天在店里的并不是之前那個小姑娘,而是樊雨荷本人。
他一雙白皙的長腿搭在柜臺上,端著銀色的煙斗,沖著白銘露出一抹魅惑的笑。
“呦,小哥,這么巧啊,來逛黑市~”
白銘來到樊雨荷的鋪子前面,二人四目相對,樊雨荷便知道白銘是又有事求他,于是端正了姿態(tài),開口詢問。
“我家娃娃上次招呼不周,客人想問什么,直接跟我說就是了?!?p> 白銘從口袋里拿出了海報的殘片,上面只有吊墜的部分。
“我想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這個吊墜?”
樊雨荷淡淡地看了一眼海報,伸手將銀白色的頭發(fā)捋到耳后,似乎是沉思了片刻。
“小哥,你不會是好這口吧,只因泰美這個人,你很有可能養(yǎng)不起啊……”
“……”
白銘沉默著沒有說話,樊雨荷見他不識逗,便用煙斗敲了敲海報的殘片。
“你在調(diào)查只因泰美的失蹤案吧,這吊墜的成色上佳,如果是我做了壞事要拿贓物換錢,一定會去西城區(qū)的‘此岸當(dāng)鋪’……西城區(qū)主街右轉(zhuǎn),走一段路就是了?!?p> “那里的老板厲害得很,銹城商業(yè)圈只手遮天的人物,那里可是個銷贓的絕佳場所。”
樊雨荷如此果斷說出這些信息,反倒讓白銘有些不適應(yīng)了。
白聽這家伙一句話……一定是虧的。
“嗯?看著我干什么?不去調(diào)查嗎?”
樊雨荷似乎看出了白銘的顧慮,眉眼一彎,補(bǔ)充道。
“你放心,我只是不想用這種隨口一提的小事賺錢罷了,再說……我鋪子里那女娃娃很喜歡你,你要是有心,多去看看她吧?!?p> 白銘?yīng)q豫了一下,點(diǎn)頭說了一聲“多謝”,便就此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樊雨荷微笑著敲了一下香爐,仿佛剛開張的樣子。
白銘有些心不在焉地來到了西城區(qū),那些酒館還是和之前一樣喧鬧,他本來沒去在意,直到一個人從他面前飛過……
那是一個衣著破爛的人,似乎是被酒館里的人踢出來的。
白銘本想繞開,然而剛剛邁開腳步,另一個人就朝著他砸了過來。
白銘一腳踹開了砸過來的人,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人正是愛倫坡,他一邊捂著屁股,一邊哎呦呦地喊著。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黑心的酒館,老乞丐沒錢你們把他踹出來就行了,踹我干什么!我還給了錢的?!?p> 酒館的員工拔高了嗓門,大喊著。
“滾!坐了一晚上就點(diǎn)了一杯白水,鬼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最煩的就他媽是你這種小偷!你以后來一次,我們打你一次!”
白銘冷笑了一聲,上次被這家伙坑得很慘。
正當(dāng)白銘準(zhǔn)備上去給他揍一頓的時候,余光瞟了一眼同樣被踹出來的老乞丐。
而目光觸及到他眼眸的那一刻,白銘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雙如孩童一般烏黑透亮的眼睛。
老乞丐的手中還拿著一桿看起來很是精密的機(jī)械手杖,有些細(xì)節(jié)處與高秋的手杖很是相似。
愛倫坡對著酒館大喊了一陣之后,才看見了站在一旁的白銘。
他眼睛一亮,急忙拉住白銘的胳膊,對著酒館里的人大喊。
“看到了嗎!我大哥都過來了,你們這些人等死吧!我大哥可厲害了?!?p> “對吧,大哥?”
白銘十分自然地甩開了愛倫坡,走到了老乞丐的面前。
白銘想起之前高秋給的那份名單里有說過,【救世軍】的某位團(tuán)員目前就在銹城。
雖然有些過于巧合了,但白銘覺得……面前這個老乞丐一定和救世軍有關(guān)。
酒館的人似乎還想沖上來教訓(xùn)他們,老乞丐似乎是喝醉了,也不逃跑,就在團(tuán)了團(tuán)身子,一副任人打罵的樣子。
白銘側(cè)過身,擋在了老乞丐的面前。
“他欠你們多少酒錢?”
酒館的人面面相覷,豎起了三根手指。
“三個金餅。”
白銘干脆地拿錢打發(fā)走了酒館的人,愛倫坡還不忘沖著他們大喊。
“怎么樣!慫了吧!為了三個金餅就把人打成這樣,你們也是……”
愛倫坡沒說完,酒館的那些人忽然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他便閉嘴了。
而老乞丐則是如同一灘爛泥一般蜷在地上,抱著自己的手杖。
白銘默默蹲下,十分禮貌地遞上了一張一張雪白的手絹,試探性地詢問著。
“老先生……您聽說過……【救世軍】嗎?”
老乞丐的身形僵了一下,隨后那雙眼睛瞪向了白銘,剛才被打的時候都是逆來順受的樣子,如今竟然撐著坐了起來。
“滾……滾開!我不知道什么救世軍,你給我滾開!”
老乞丐揮舞著手杖,扶著一旁的墻壁站了起來,踉蹌著順著大路走著。
白銘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太過直接,于是急忙跟上去解釋。
“老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一下你是不是救世軍的人,或者……能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嗎?”
“滾!滾遠(yuǎn)點(diǎn)!我不想看見你!”
老乞丐的脾氣異常大,又朝著白銘揮舞了兩下手杖。
他的態(tài)度太過強(qiáng)硬,白銘也不好再跟上去,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和歪歪扭扭的步伐,直到他消失在道路的拐角處。
罷了……只要是在同一個城市,總會再遇見的。
他的反應(yīng)那么激烈,應(yīng)該已經(jīng)確定了是和救世軍有關(guān)的人了。
“嘿!大哥,想什么呢?”
“哎,早知道你要來,那杯水錢我也不付了~”
愛倫坡又一次貼近了白銘,跳脫地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
白銘一臉無語地瞟了一眼愛倫坡,并不打算和他說些什么,只徑直往前走。
而愛倫坡三兩步追了上來,沖著白銘嘿嘿一笑。
“我說老兄,你知道救世軍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嗎?那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軍團(tuán)!”
“你剛才居然問那個老乞丐時不時救世軍的人,你是不是眼瞎了啊~那怎么可能呢~”
白銘忍耐著,到最后還是停下了腳步,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滾?!?p> “我不滾~”
白銘攥著拳頭,臉上禮貌而慈祥的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破碎。
“你跟著我是有什么目的嗎?你在我這偷不到錢的?!?p> “兄弟,別把我想成那種只會小偷小摸的低等小賊好不好,我也是有夢想的,我終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大作家?!?p> 白銘不想再理會他,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愛倫坡眼珠子一轉(zhuǎn),直接擋在了白銘的面前。
“兄弟,你想知道我為什么一直跟著你嗎?那當(dāng)然是因為只有你相信了我的話,真的去報我的名字,哈哈!”
“你還敢提這事……”
白銘臉色陰沉地說著,攥緊了拳頭。
果然,君子動口不動手,除非遇見愛倫坡。
在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方面,愛倫坡也算是個天才!
愛倫坡還想再說些什么,然而白銘的拳頭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鼻子上,本以為他會消停一會兒,誰知愛倫坡一邊捂著汩汩流血的鼻子,一邊還在說。
“哎呀!你打我干什么啊,我開個玩笑而已?!?p> “我是覺得……跟著你能經(jīng)歷許多稀罕的事情,我正好也需要靈感去寫我的小說……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啊……”
白銘嘆了口氣,他這么一鬧,倒是讓白銘想起了黑市中的那個“歪理之面”。
要不是提了愛倫坡,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能和那老板講下一些價格。
忽然,白銘的腦子里閃過一絲想法,他恢復(fù)了以往禮貌的假笑,看向愛倫坡。
“你想跟著我是不是,可以啊?!?p> “在銹城的黑市中,有一樣咒具,名叫歪理之面,你要是能把那東西拿來給我,你以后就可以隨便跟著我,我保證不……一般情況下不打你,你覺得怎么樣?”
愛倫坡點(diǎn)頭如搗蒜,高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好?。∧蔷瓦@么說定了!等我找到那個什么面我就去找你!你要等我的好消息!”
愛倫坡邊說邊走,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走出半里地之后,愛倫坡才發(fā)現(xiàn)白銘根本沒有告訴過他自己家的地址,那自己拿到歪理之面之后要去哪找白銘?
然而此刻再想回去問已經(jīng)晚了,因為白銘已經(jīng)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白銘按照樊雨荷說的,在西城區(qū)尋找著,果真找到了一個叫做“此岸當(dāng)鋪”的地方。
那當(dāng)鋪看起來不是很大,外墻上爬滿了常春藤,順著布滿污漬的櫥窗看進(jìn)去,有一個很新的吊墜,正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白銘拿出口袋里的海報殘片對比了一下,那正是只因泰美的吊墜。
他正看得出神,當(dāng)鋪的門忽然開了,一股濃郁的清香從屋子里飄散出來,一抹妖嬈的身影立在門邊。
“呦~終于來了,等了你好久了?!?p> 【倒計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