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化神儀式結(jié)束了。
主持儀式的林夕,同時也是新任大祭司,借口神力耗盡,獨自回了空落落的圣殿,把自己與外界熱鬧非凡的新君繼任儀式隔開。
她閉上眼,師父的死狀還歷歷在目。
昏君蕭瑾焰!
若不是他多年以來步步緊逼,師父也不會假借這杜撰的化神儀式和他同歸于盡。
雖然,能在死人堆中爬上帝君之位的人,應(yīng)該不難猜到師父的真實目的。
只不過,他不會還幻想著和師父合葬吧?
不好意思,師父的尸體師母會帶走好好安葬。在化神天火中被燒為灰燼的,只有他一人的尸骨罷了。
大火……夢魘……
林夕的眼前景象變換?;裰痖_始燎原,大火吞噬了整座侯府,一整座百年根基的府邸眨眼間便被燒得只??蚣?。最后門匾的殘骸也支撐不住,掉落下來,被火焰吞盡。
其實,師父是不得已才選擇在化神儀式最后用火毀尸滅跡的。林夕本貴為侯府之女,出生之日就遭遇了滅門慘案。她的誕生之喜還沒來得及宣揚出去,那些歹人就殺了進(jìn)來……幸虧師父和母親是閨中密友,當(dāng)天師父陪著母親接生。母親最后把自己托付給了師父,是師母的暗中幫助他們才得以逃出生天。
師母一個大男人拉扯了她幾年,等她總角才交與師父。師父對外稱她是上神賜予大祭司的禮物,收她為徒,兩人便一直在圣殿中生活。除去那昏君有時一天三次有時一天兩次的登門騷擾,師徒倆的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林夕回住處換了身便服,一人坐在床沿,眼淚終是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師父……”
她控制不住地哭泣,平時和師父的點點滴滴走馬燈般在腦海中一一展現(xiàn):師父是個傳奇女子,是真正從天上掉下來的。師父自言其實半點神力沒有,只靠著一身仵作的本事為尸體說話,卻不知破了朝中多少大案重案。
當(dāng)時林夕邊打下手邊看師父手起刀落,僅憑尸體和現(xiàn)場的蛛絲馬跡就能把案件推個水落石出,覺得師父真是神了!
但那昏君死死糾纏師父數(shù)十載,師父抵死不從。一國之君整日繞著個神神叨叨的女子轉(zhuǎn),又是造圣殿又是造化神臺的,近年來幾乎已不問朝政,全國上下怨聲載道。最后師父和他玉石俱焚,現(xiàn)在由民眾呼聲最高的端王蕭瑾然即位。雖然師父也算為民除害,可自身是香消玉殞,再也回不來了……
“小夕,別哭了,我回來了?!?p> 林夕夢寐以求的這句話,卻是個男聲。
是師母要和她作別,從此和師父的尸骨隱居山野了。
林凜還是老樣子,無聲無息地就能出現(xiàn)在她身旁。見林夕努力強忍淚意還是在抽泣,林凜從懷中珍重地拿出個小瓶子,幾下?lián)u出個紙條卷來。
兩人同時開口:
“這是師父……!”
“這是你師父留下的最后一張紙條了,說你要是想她了,就看看它。好好看吧,這是她留給你的話?!?p> 林夕胡亂抹了把眼淚,不讓一滴淚水暈了師父的字跡。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念著師父的絕筆:“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可愛死了,我愛死你了?!甭淇畹娜掌谑墙裉臁?p> “哈哈哈哈,這什么呀。師母,師父平時也會這么對你說嗎?”林夕懷著沉重的心情正兒八經(jīng)地讀出這句話,還是免不了被逗笑了。她強打精神,像平時一樣和師父一起打趣師母。
“沒有吧。”不善言辭的林凜同樣不擅長撒謊。他把瓶子塞在林夕手中以后就生硬地轉(zhuǎn)過頭換了個話題,“對了,我在外面還……遇見一個人。”
林夕貼身放好小瓶子,這才打量起師母。師母武功高超,此次前來,夜行衣的衣擺上竟沾了些淡色的沙塵,有些顯眼。難道那昏君還留了一手,派死士對師母和她趕盡殺絕?她一下子緊張起來,轉(zhuǎn)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一來,死士不會單獨出現(xiàn),以大批死士而論,師母身上的打斗痕跡還是太少了;二來,如果真遇上了那個人的死士,師母也不會這樣輕松自然地和她對話。
那會是誰呢?
林夕好奇地看向門口。門外那人似乎做了一番心理斗爭才施施然進(jìn)來,他是——
賢王蕭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