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量子糾纏
直到傍晚,眼看病人和病人家屬們都回去了,袁飛霞仍舊沒請陳風進屋。
在這期間,紫蘇不止一次往里瞅,發(fā)現陳風始終像個石像紋絲不動地站在門前。
即便在下午五點左右來了陣雨,陳風仍面帶微笑,忍受風吹雨打。雖只相識小半年(實則相處的時間不足一月),但紫蘇已對陳風有相當程度的了解。
因此,紫蘇非但沒有進去勸陳風躲雨,還為他高興。畢竟這是個向袁飛霞展示友好的機會。
夕陽西下,倦鳥回巢。陣雨也偃旗息鼓。
阿嚏,阿嚏,阿嚏……
陳風感冒了,不停地打噴嚏。
吱呀一聲,小樓的門開了。最后一批病人和病人家屬邊往外走邊感謝個不停。袁飛霞則淡然地送他們離開。
在這個下午,所有的病人情況,陳風都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認,袁飛霞很有本事。
短短幾十分鐘,這些病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由都是病懨懨變得臉上神采飛揚。
要么這是個極為不好對付的騙子,要么這是個和自己一樣的神人。應該遠比紫蘇強。
最讓陳風對她有好感的是,袁飛霞不收錢,只收非工業(yè)品的食物。就這一項,實在不符合騙子的特征。
不過,話說回來。姬貫眾和紫蘇認定她是騙子,大概也有道理。
阿嚏,阿嚏,阿嚏……
陳風連打噴嚏,流出了清水鼻涕。
袁飛霞面無表情地瞅著陳風,好一會兒才懶懶地說:“進來,我給你治病?!?p> “好勒,實不相瞞,我來就是為試試你究竟是不是騙子。”陳風用面巾紙擦去鼻涕,急忙跟進去。
剛進客廳,就聞到了濃郁的紙張燃燒氣味和藥味兒。
這藥味兒和中藥的氣味有些相同,又有一絲在西醫(yī)醫(yī)院里的常聞到的那種。
客廳里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棗紅的大桌子和一把太師椅。桌子上擺放著一疊約莫有二十多厘米厚的符和十來個裝著不同顏料的小罐子。挨著小罐子的是一排毛筆。毛筆狼毫上分別是不同色彩的顏料。
還有一個青色的瓷盆和水杯。
袁飛霞坐在太師椅上,秀眉微挑,冷淡地問陳風,“在治療之前,我想問一句,在你心底,我是個騙子,還是個真能治病救人的醫(yī)生?”
陳風掃看整個客廳,見沒有坐具,就走到窗臺坐下,“對你了解不多,不敢輕易下定論。”
其實,根據他的經驗,僅僅客廳里沒有坐具,就讓他確信袁飛霞是騙子了。
在上學期間,他和不少騙子團伙打過交道。騙子手段的共同特征之一是不擇手段地攻破目標的心理防線,讓自己成為權威。
作為一個走投無路的病人,來找袁飛霞,原本心理上就處以弱勢的地位,但理智讓病人對袁飛霞抱有懷疑的態(tài)度。
但進了客廳,沒有坐具,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袁飛霞面前。就像是老師和學生的關系,就像是長輩和晚輩的關系,就像是上級和下級的關系。
讓袁飛霞的權威地位得到進一步的確立。之所以會懷疑她是騙子,是因為不給病人和病人家屬準備坐具這種事不符合她的人設。
不愛錢、熱心救人就是她的人設。
這種人設,和娛樂圈那種人設有本質上的不同。
假設一個沒有必要作假的人,所有言行幾乎都是不違背自身意愿。
在旁人看來,他的外在形象、言行等會逐漸地勾勒出一個人設。
資料越充足,人設就會精確和完整。
當然,每個人在外界的言行很可能和家里或獨處時有所不同。作為一個沒有存心欺瞞的人來說,即便表里不一,也不會相差太多,更不會截然相反。
熱心救人的醫(yī)生絕對不會不給病人提供坐具。病人原本就體質虛弱。把袁飛霞捧在權威的地位,面對權威時,一般而言都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很容易會不由自主地放棄思考,盲目地聽從她的命令。
因此,陳風故意以極為懶散的姿勢坐在窗臺上。
袁飛霞秀眉緊皺,“那可不行,準確地來說,我不是醫(yī)生,而是神話中所說的巫。你信的程度越深,病被治好的幾率就越大。換而言之,他從心底把我當成騙子,就沒辦法吸收藥效?!?p> 陳風笑著問:“治病是這么玄學的事?”
袁飛霞輕嘆一聲,“所有病人和你一樣,都不相信我,不過,那沒關系。我可以給你講講我手段的原理。”
“愿聞其詳?!?p> “目前的科學已能解釋我的手段。量子糾纏,你聽說過沒有?”袁飛霞鄭重其事地問。
“只是有所耳聞,但沒有了解過具體內容。”陳風誠實地回答。
袁飛霞隨手抽出一張空白的符張,拿起一支毛筆,蘸了些白色顏料,在符張畫仙門常用的咒術圖案,“我內心深信能治好你的病,這蘊含著某種限度的能量?!?p> 陳風點頭。
“能量通過畫符傳送到符張上。符就是封印能量的工具,也可以說是能量的載具?!痹w霞畫完了這張符,把它放在青色瓷盆里。
奇怪的事發(fā)生了。只見她念念有詞,突然朝青色瓷盆一指。盆里的符紙立時燃燒起來。
陳風不由得睜大了眼。這和岳清弦的騙術完全不同。實在想不出這張符紙怎么燃燒起來的。
袁飛霞禁不住有幾分得意,“這就是量子糾纏的原理。同屬于我的能量,把我的意念當成載體傳導到符紙上。就像是開關,激活了符紙上的能量,能量相融,就會起火,看,灰燼上蘊含著我的能量。來,把灰燼全部放進水杯里喝下去?!?p> 咣當一聲,門被用力推開。是紫蘇實在等不及,擅自闖了進來。
“陳風,別信她的話。這顯然是騙局?!弊咸K嚴肅地勸阻。
袁飛霞鄙夷地輕哼一聲,“我問你,為什么很多人喝了有灰燼的水恢治好了病呢?”
“我目前還不知道,但我一定會搞清楚?!弊咸K不情愿地回答。
阿嚏,阿嚏,阿嚏……
陳風笑著走過去,把青色瓷盆里的灰燼全部倒進水杯里,揚脖喝了個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