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在樹下的草坪上,楚天舒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他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也看不出謝凝紫對于什么感興趣。
“好熱啊?!敝x凝紫輕聲說道。
楚天舒聞言,連忙用手作扇子,為她扇風:“宮里面沒有電風扇的嗎?”
“電風扇是什么?”謝凝紫問道。
“嗯……沒有對吧?”
“嗯呢,沒聽說過的東西。”
她看著楚天舒若有所思的樣子,噗嗤一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新鮮玩意兒?”
“是的?!背焓纥c頭。
“你好像總是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敝x凝紫想了想:“要不你去做一個?”
“也行?!背焓纥c頭:“這玩意兒不難?!?p> 技術上,電風扇其實沒有什么難度。
因為材料科學和基礎科學其實已經(jīng)是支持這些東西的存在了。
只是大云朝的工人們和涉及到工業(yè)實際生產(chǎn)的人們都還被一天十五六個小時的工作禁錮著。
基礎的科學知識都被鎖在繁重而重復的勞動當中,自然的,很多可以輕易闡發(fā)的,作用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并且對于人民生活有著改善作用的生活科技是沒法兒發(fā)展的。
“這個電風扇……其實就跟電燈是一樣的,用電帶動,扇葉自己轉起來,產(chǎn)生涼風?!?p> “那不是要搶了宮女的飯碗嗎?”謝凝紫眨眨眼睛。
楚天舒愕然??粗x凝紫的臉。
“看我做什么?”謝凝紫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顫動,若黑鴉之羽翼。
“沒什么?!背焓嬲f道:“你今天的眼睛真的很好看?!?p> “是嗎?”謝凝紫高興起來:“我特意用了北邊常國產(chǎn)出的凝霜膏呢,這個顏色是桃花粉里面帶著些傳說中冰雪的冷白,是很好看的?!?p> 楚天舒隨口一說而已。
如今聽到謝凝紫這樣回答,便仔細看起來。
說實話,他看不出什么桃花粉和冰雪的冷白。
“雪的白……”楚天舒想了想:“是挺好看的?!?p> “是吧?”謝凝紫笑著,輕輕將手掌伸到楚天舒掌心。
“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楚天舒斟酌說道:“你說,顧小姐睡著了沒有啊?”
“應該還沒有吧?!敝x凝紫說道:“她說是午睡,其實多半是躲在屋里看一些奇怪的小書。”
“什么小書?”楚天舒隨口問道。
謝凝紫紅著臉:“我哪知道,我又不看那些東西。”
“那我們回去找她吧。”
“行。”謝凝紫點頭。
回去看時,顧飛雪并沒有躲在房間里看什么不太健康的小書,而是在算賬。
她拿了筆,毫無形象地趴在涼席上,周遭放了冰塊,身旁還有兩名宮女拿了扇子在為她扇風。
對于她這樣身份的人而言,所謂電風扇真的可有可無。
因為她占有的物質(zhì)資源足夠讓她在即便科技水平不發(fā)達的時候,也能夠享受到科技發(fā)展之后所能夠帶來的享受。
所以類似的科技進步,楚天舒知道,對于她這樣的人而言,就是雞肋,就是奇技淫巧。
楚天舒回來,其實也沒想過要同她講說什么電風扇相比人工調(diào)節(jié)的優(yōu)越性。
因為早期的電風扇對于她這樣的人而言,并不存在什么優(yōu)越性。
“你們怎么回來了?”顧飛雪抬頭看了一眼謝凝紫,又撇了嘴:“真不知道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顧小姐?!背焓孀哌^去問道:“你很缺錢,對吧?”
“當然啦?!鳖欙w雪咧嘴,缺了的門牙還是沒有長出來:“你想說什么?”
“我想問問,你以前的錢,都是怎么來的?!?p> “宮里會發(fā)啊?!鳖欙w雪說道:“還有就是,每年過年的時候收一些王爺給的壓歲錢,另外就是過生日時候的禮物,以及一些想要跟父皇私下見面,或者傳遞消息的時候,也會給我些。”
“每年大概有多少?”
“去年有一百一十多萬吧?!?p> “咝?!边@個數(shù)目,著實是有些驚人的。
“那……那今年的錢呢?”
“今年少一些,不過這才六月份,后面還有十二個月呢,會多的?!?p> “那么顧小姐如今的缺口是多大?”
“缺口?”顧飛雪住目,看了一眼楚天舒:“你快別說些大話了,先把我交給你的輪滑鞋和滑板做出來給我看看再講吧?!?p> “我只是想問問而已?!背焓婧V誠:“只是問問而已?!?p> 顧飛雪凝視楚天舒,又把目光緩緩轉向謝凝紫。
謝凝紫咬著下唇,捏著雙手,欲言又止。
“好?!鳖欙w雪昂起腦袋,說道:“今年父皇要下葬。”
“并且白柳省借了那么多錢,而且還有軍費要開支,公中的錢雖然夠用,但是我和皇弟的內(nèi)帑不足數(shù),皇宮里的開支也預備砍下一半來。”
“加上凝紫進了宮,也要有花銷?!?p> “所以缺口上,有一百六十萬之巨。”
“那么天京。”楚天舒快速問道:“或者說,整個大云朝?!?p> “年齡未足十五歲的工人……大約有多少?”
顧飛雪看著楚天舒。
楚天舒目光堅決,沒有半分動搖。
“這誰知道?”顧飛雪擺手:“這些人跟錢有什么關系嗎?”
“多少是有一點關系的。”楚天舒說道。
顧飛雪想了想,回答:“我得花幾天打聽打聽,不過你也別抱希望,沒有誰會特別關注這個數(shù)目的?!?p> “不過我能告訴你的事情是。”
“皇族專營的工廠里,那些人似乎是很喜歡招收這些小工的?!?p> “因為價格相對便宜,而且比正常的成年人聽話、容易管教?!?p> 一句話,性價比高,用著省心。
楚天舒心里咯噔一下。
顧飛雪歪著頭,看著楚天舒:“你好像心情不好。”
“我有些同情他們?!?p> “見不得么?”顧飛雪撇嘴:“那就別去看別去想啊,誰逼你了一樣?!?p> “真是賤。”
楚天舒咧咧嘴,說道:“這些孩子這么使用……以后怎么辦?”
“你管呢?”顧飛雪不屑:“是你該操心的事情嗎?你什么身份?。砍⑿栃栔T公不比你想得多?”
“非要想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彰顯自己與眾不同?”
“跟前幾天撞死在宮門口的那老頭一樣,喜歡自我感動?!?p> 楚天舒嘴唇動了動,只是說道:“他們該有更大的社會價值和更遠的未來的?!?p> “不知所云。”顧飛雪嫌惡看著楚天舒:“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這么喜歡說大話,愛關心一些有的沒的的。”
楚天舒深深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