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阜城雖然馬上就要起刀兵之禍,但看這些百姓還是一無所覺,真是有些感慨?!?p> 進城之后,自然是不能再隨意地縱馬,秦槐和季三娘兩人牽著馬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三五成群的小孩子好奇地看著這衣著不凡的兩人,眼神中充滿著童真。
周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吆喝著賣糖水的、擺上地攤出售新鮮蔬菜的小商販,更是隨處可見,一派安寧景象。
雖然秦槐依舊在胡同角落的陰影里,看到了不少破衣爛衫的乞丐,不過當今天下,哪里又沒有乞丐呢。
還能有條命在,就很不錯了。
聽到秦槐低聲輕嘆,季三娘搖了搖頭,說道:“豺狼不會因為綿羊的溫馴而放棄血肉,轉而去吃青草,同理,戰(zhàn)爭絕不會因為平民百姓喜好和平,而就此停歇?!?p> 秦槐沉默,又走了一陣后,忽然對著季三娘說道:“三娘,你我相遇雖然是偶然,但阜城恐怕原本就是你的目的地吧?”
季三娘腳步一停,皺著眉頭說道:“莫非你是覺得我刻意引你來此助陣?”
“我沒有這么想。”
秦槐連忙擺手,說道:“我只是想說,我也是季國人,福王大赦罪犯,充當兵力,想要掀起戰(zhàn)亂,可見他并不是什么好貨色,如今恰逢其會,若是有機會,我倒是不介意為阜城百姓們出一點力?!?p> “這和我報仇的目的并不沖突,畢竟如今我雖然有點微薄法力,但要是想沖進戒備森嚴的狼頭寨,還是力有未逮?!?p> “自古以來便是易守難攻,我若是能協(xié)助阜城守城大敗叛軍,自然能乘勝追擊,順勢破了狼頭寨,搜尋仇人的蹤跡?!?p> 季三娘聽到秦槐侃侃而談,哼了一聲,說道:“你想得倒挺多,不過此地有本姑娘親自出手,守城又有何難,多半輪不到你。”
聽到少女驕傲如孔雀般的話語,一路上也是知道這家伙就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秦槐聳了聳肩,也不介意,委婉地指著身上上好面料縫制的衣服,還有手上牽著的高頭大馬,說道:
“我自然是知道三娘神射無雙,但我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被你承包了,耗費不下百金,你總得容我這窮鬼適時報答一二吧!”
季三娘臉上的冷色這才冰雪消融,對著秦槐嘴角微微一翹,低聲道:“誰要你報答,你想不想幫忙都隨意,不過我可沒有求你?!?p> 說完,兩人也到了阜城一家客棧準備暫且住下,讓客棧小二將馬匹牽去后院馬廄喂草,季三娘像是完全不缺錢一樣,跟掌柜要了樓上兩間天字上房。
秦槐進了客棧房間,已經有小二幫忙撐開了窗戶,窗外靠河,風景很不錯,房間內的布置也是古色古香,頗為雅致,香爐里還有飄散出來的熏香,不愧是二十兩銀子一晚的上房。
半個時辰后。
正當秦槐還在饒有興趣地擺弄一壺茶具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兩聲緊促的敲門聲,秦槐打開門一看,卻是季三娘俏生生地站在門外。
明顯能夠看出對方剛剛沐浴過,英氣十足的臉蛋此刻更是顯得光滑細膩,如瀑般的黑發(fā)沒有如同平常一般挽成一個發(fā)髻,而是隨意地用一根金繩綁住,微微散發(fā)著皂角和香料混合的淡淡香氣。
秦槐一時間有些發(fā)愣,不由得聯(lián)想到了那次水潭之中的美景,胸中忽然涌起一絲別樣的情緒。
不過這一絲情緒很快就被沖淡了,因為眼前的姑娘可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小姐,看到秦槐發(fā)呆,當即雪白拳頭一捏,帶著不小的力道擊打在秦槐的腹部,想要給他點教訓。
誰料這一拳,竟然只是受到微微的阻礙,隨后直接在秦槐的腹部開了一個大窟窿,砸了個前后透亮出來!
“啊,你的身體?!”
此番驚變,引得季三娘臉上一呆,整個嬌軀都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她莫不是一時之間沒有把握好力道,給秦槐一拳砸穿了不成。
不過很快季三娘就冷靜了下來,看到隨著她拳頭的收回,秦槐腹部的大洞,竟然猶如煙霧一樣彌漫,隨后緩緩愈合,根本看不出區(qū)別了。
“進來說吧,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修行的方式有些特別?!?p> 秦槐一時不慎沒有用法力護體,外加修為不夠,魂體不夠凝實,竟然露出了破綻。
他也有點忐忑,不過還是強自鎮(zhèn)定地將季三娘拉進房間,看到客棧的樓道上并無閑雜人等,注意到這邊的異象,當即將門關上了。
“你不是人,難道是什么鬼怪!”
季三娘坐在凳子上,皺著眉頭,倒是沒有什么害怕的樣子。
“我當然自認還是人,只是機緣巧合之下變成這樣,走上了一條風格迥異的修仙之路罷了?!?p> 秦槐將自己遭遇截殺,身死過后遇到仙緣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過后,也讓季三娘知道了他追殺強盜的原因,說完后心里也是輕松了許多。
修煉這一年的時間,他一直沒有勇氣與楓城老家的親人聯(lián)絡,就是不知道應當如何面對他們。
雖然他如今走上了仙路,但對于凡人來講,卻難以理解,怎么看都和傳說之中的鬼魂沒有什么區(qū)別。
其代表著死亡、恐怖、和詭異。
“你是第一個知道我的身份的人,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隱瞞,我并無害人之心?!?p> 說完,秦槐長嘆了一口氣,微微閉上了眼睛,不知道眼前這個他頗有好感的女子會作何反應。
結果等了半天,沒有聽到回應,秦槐心中一沉,睜開眼睛一看,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少女正翹著腿坐在窗邊,自斟自飲地喝著他剛泡好的茶水,饒有趣味地看著自己。
看到秦槐睜眼欲言又止的樣子,季三娘戲謔地笑道:“你希望我有什么反應,難不成是嚇得大喊大叫?”
“得了吧,雖然你不是我常見的那種修仙者,但倒也不是獨一份,我爹帳下?lián)f還有個修煉出了岔子的修仙者,神魂寄托到了一個大蛤蟆身上,能口吐人言,你還能有他慘?”
秦槐嘴角抽搐了一下,修仙者還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啊,雖然修仙之路上,意外頻發(fā),什么樣的慘狀都有可能發(fā)生,但變成大蛤蟆也著實慘不忍睹。
“不過你說你的傳承來自鬼修,倒是給我提了個醒,我隱約記得阜城這邊有個城西鬼集,偶爾會有修煉邪門武功的武林人士和零星散修出沒,今晚我們倒是可以去逛逛?!?p> 聽到少女興趣滿滿的話語,秦槐忍不住說道:“你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消息都知道,還有你爹是誰,怎么帳下連修仙者都有?”
“啊,我沒有告訴過你嗎,我爹是季國天機閣的季琰?!?p> 季三娘隨口說了句,讓秦槐心中震動,天機閣在季國是高于六部之上的實權部門,秦槐只知道這個部門在外轄制江湖豪強,在內監(jiān)察官員風聞,勢力極大。
季琰不僅是閣主,更是當今國君的胞弟,被封為靖王,備受信賴,天南海北的消息都會被天機閣的密探一一收集,怪不得季三娘好像什么都知道一點。
“原來你雖不是公主,卻是郡主啊!”
秦槐早已猜到對方背景不凡,但這來頭比他預料的要更加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