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劍雨-拾
茜茜整個人都呆住了。
從火房里的那場爆炸開始,昏昏沉沉中她被人強行塞麻袋里帶走,再到這船上發(fā)生的事情,那兩個人似乎是要把自己帶到什么地方去,可他們突然就發(fā)生了爭執(zhí),好像是在吵架,又好像是在商量什么,最后其中一個人走了,另一個人抓起自己拖進過道,就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直到,眼前這個大哥哥的出現。
茜茜只感覺滾燙的血噴在了自己臉上——自始至終,她整個人都是懵的,直至這一刻,挾持自己的人身首分離,她畢竟還小,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一下子就斷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起來。
徐知行扔下船長,上前去把她擁入懷中,可這個小女孩卻歇斯底里的對他又踢又打。
“沒事了,沒事了?!?p> “噓~沒事了,茜茜?!?p> 他安撫著懷中的女孩,輕輕拭去她臉上的血,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女孩的情緒漸漸安撫下來,她似是感覺到了眼前這人是來救自己的,一下子抱著他的胸膛,抽泣起來。
“你,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知行哥哥?!?p> “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但你媽媽認識我。”
“媽媽……”
這句話似乎是勾起了女孩的傷心之處,她眼眶一紅,哭得更大聲了。
“沒事了,茜茜,”徐知行摸著她的頭,“現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什么東西。
拔刀,對著側面的倉壁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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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前。
船長看著滿地哀嚎的水手,看著眼前的青年,眼中露出了恐懼之色。
他大概知道,眼前這人是誰,雖然三爺的人沒有來得及明言,可前不久剃刀幫的事他有所耳聞,那一夜徐知行摧毀的不是剃刀幫,而是三爺在租界的地下勢力,那之后我們也受其影響,因為港口的走私有許多事情都需要剃刀幫的人去辦……
大明的武士,竟然,可以強到這種地步?
他只是一個人啊!
這船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習武,我見過的武士成千上萬,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啊!
一瞬間,沒有人,擋得住一刀。
但緊接著,他看更匪夷所思的一幕。
徐知行摘下的背上的那個黃銅匣子,砰的頓在地上。
「劍雨-兵甲系統已啟動」
隨著內氣的注入,匣子頂端那些細密的氣孔噴射出大量白色蒸汽,氣流奔涌之時,有陣陣虎嘯聲響起,傳遍整艘船。
但這一次,虎嘯之聲卻不是來自徐知行,而是那個匣子,那些匣子上的氣孔。
狂風剎那間席卷過船艙,向著四處蔓延。
劍雨賦予了徐知行觀氣的能力,乍一看之下,這種能力似乎只能讓他看到他人的修為,在近身搏殺時,看到內氣的流動。
不。
是劍雨匣子賦予了他觀氣的能力。
所以,觀氣,本身就是劍雨匣子機能的一部分。
那些氣孔中噴射出的蒸汽,那些「風」,混雜了徐知行的內氣,風過之處,便是徐知行內氣所過之處,無形中等同于擴大了他觀氣的范圍,風吹遍全船,徐知行便看到了全船——這倒是與昌裕王的那種云霧,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事實上,對高階武士而言,這種將內氣大量外放,從而形成某種對自己有利的「區(qū)域」的能力并不少見,這,即是高階武士的神通。
昌裕王說,虎嘯功是最簡單最粗暴的功夫。
他沒說錯,但不完全對。
先父將劍雨留給了徐知行,卻也說,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該怎么用,一切都需徐知行自行摸索。
許多年后,徐知行才漸漸明白。
虎嘯功,完整的虎嘯功,不是一門簡單粗暴的功夫,真正的虎嘯功需要與匣子相佐,就像埃比的功法,必須與槍械和特制子彈一同使用一樣。
虎嘯功,是一門關于「風」的功夫,是一門,為「劍雨」而存在的功夫。
匣子需要大量內氣才能激活,而這世間,除了虎嘯功,怕是沒有幾門功法能提供如此巨量的內氣輸入。
隨著熱風吹遍全船,徐知行的腦海中仿佛勾勒了一幅畫面,畫面中的每個點,都是一名武士。
這幅畫是完全立體的,是整艘船的全景圖,常人的腦子沒有辦法處理這些畫面,但是徐知行可以,而代價是,如果不借助匣子,他的方向感與圖形思維能力會有一種仿佛是天然的缺失——對,沒錯,徐知行不是天生就是路癡,要帶兵打仗的小侯爺怎么可能沒法看地圖?他看不懂地圖,是從接受匣子的那天開始的。
那是,什么?
船長看著瘋狂噴涌熱流的劍雨匣子,腦海中頓時想起了船上作為主動力的火丹爐,何其相似吶,可是,他沒有見過這么小,卻又這么‘有力’的火丹爐。
深入敵穴,需謹慎行事。
所以徐知行需要一些額外的幫助。
「浮游甲具-已具裝」
咔!——
百千把劍刃在匣身上彈出,卻只有一個聲音。
那些,都是無柄之劍,因為它們不需要被人握在手里。
徐知行手指一抬,劍刃射出匣子,順著四面八方的通道向全船涌去。
嚴格來說,那些劍刃不是受他內氣操控的,操縱如此多的數量在這么大的范圍里自由行動,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埃比能同時操縱四枚子彈,已經很了不起了。
那些劍刃,是被風所操縱的。
奔涌于全船的熱風,是徐知行的風場,它們在風場中,乘風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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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對著側面的倉壁斬出!
同一時刻,倉壁破碎,一具灰色的兵甲沖了出來,卻正面撞上了徐知行的刀鋒。
咔嚓一聲響,那家伙被連人帶甲斬為兩截。
徐知行起身,把茜茜背到背上,用一條綁帶綁好,輕聲道:
“閉上眼睛,很快就結束了。”
茜茜心中雖怕,但徐知行的背是如此可靠,她緊緊抱著徐知行的脖子,閉上了眼。
徐知行看向通道的盡頭,風場告訴他,有許多甲士來了。
其實他并不知道能不能很快結束,就如今夜這風場一般,他也是第一次這樣使用。
他在皇覺寺時,便琢磨出以特定的方式輸入內氣,能激活匣子不同的具裝,可試來試去,只有一個「浮游具裝」可以激活,想來,應該是缺少所謂的核心。
但他極少啟動具裝。
因為即便是剛才那樣,只是把劍刃簡單的投送到全船,他也不過能堅持半炷香,也就是差不多十五分鐘的時間,劍雨簡直是個無底洞,一品修為的內氣總量差不多等同于一枚火丹,卻只能燒半炷香。
而與此相對的,浮游具裝的實戰(zhàn)提升,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冠軍侯本來就是只出一刀,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劍刃。
只有在一種情況下,他會啟動浮游具裝。
那便是眼下這種,敵我未明,不知道有無陷阱的情況,浮游具裝的風場,具有探測的功能——對,他要的是風場,而不是那些浮游劍。
可今夜與埃比的那一場,讓他有了些新想法。
花里胡哨,或許并不是一無是處。
他手指一抬,全船的劍順著船艙向他涌來,所過之處,凡有活物,皆穿膛而過。
慘叫聲在全船響起。
他提著刀,走到船長面前,后者看著那些不斷飛來的劍,以及響徹全船的慘叫聲,眼中露出了驚恐之色,開始求饒……
“小侯爺!求您……”
徐知行一刀扎進他胸口。
今夜你們要殺我,是因為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我要殺你們,也是因為你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