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是小人作祟,但……罷了!”
縣太爺臉上顯出決絕的神情,猛地一拍桌案。
“哪里能不給你們說?你們這些日子待我如此之好,可是我在其他城里從未見過的,若是今日不告訴你們,來日面臨滅門之禍,我心難安?。 ?p> 底下坐著的幾人立刻沸騰起來,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面上全是惶恐之色。
“不知是出了何事?竟然就到了這種地步了!”
“只是有人說,縣尉大人獨掌城中事務,連縣太爺也比不上?!?p> “這定然是有人在惡意構陷,挑撥大人和縣尉大人的關系!”
“這些我原也不信,但行事的時候總覺得手腳放不開,便多了幾分驚醒,令人去探聽,卻也沒打探到什么?!?p> 在座的幾人立馬松了口氣。
“只是,似乎縣尉大人對于自己家的情況不太樂意,說什么連買些東西都手中寒酸……聽說他還有一個小女兒,想多陪送些東西都沒有呢?!?p> 在座的那幾個商戶臉色不變,還是笑著。
“縣尉大人清廉,說出這些話,不足為怪?!?p> “我也是這樣想的?!?p> 縣太爺嘆了口氣,又與他們就著別的事情聊了些時候,才離開了。
汙鄲卻留下來聽了下去。
“你們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其中一個戴著圓帽的人拿著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臉。
“他是后來的,但縣尉大人與我們相處也不少時候了,還不了解那位大人嗎?”
幾人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最角落的人幽幽的說了一句。
“那位大人出嫁女兒的時候確實與我要了些東西?!?p>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離去,最后剩下的那位站了起來,立即有心腹走上前來。
“你去查一查?!?p> 聽完這句話,汙鄲便轉(zhuǎn)身跟上了縣太爺,縣太爺一路未停,一直走進了書生所在的屋子里。
他繞過地上擺滿的各種文書,朝著書生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朝著后面走去了。
等在桌子前面坐下,縣太爺拿起茶壺,便給兩人都倒了水。
“也好歹咱們那位縣尉大人貪心不足,才能讓咱們抓住這么點點把柄?!?p> 書生端起茶抿了一口。
“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咱們畢竟是從外面來的,他們對咱們的信任遠遠不比不上那位縣尉。”
“我心里清楚,該布置下去的早就布置下去?!?p>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之中,茶杯相碰,茶香勝于酒香千萬。
縣太爺?shù)穆曇袈詭Ц锌?p> “他們呈上來的確實是好酒,但就怕一路喝下去爛了心腸,這茶雖不好,終究是自己花錢買的,或者放心?。 ?p> “那喝的哪里是酒?卻是血還不錯。”
說完話,兩人便各自出去處理自己所要處理的事務去了,書生帶著那幾個少年繼續(xù)整理那些散碎的文書,卻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出最有用的那個。
汙鄲看了這一出大戲,便轉(zhuǎn)身回了馬家。
徐夫人見她回來,連忙迎了上去。
“今天一天都沒見你,可好好用午飯了?”
“多謝夫人關心,自然是已經(jīng)吃了的?!?p> “那就好?!?p> 又連忙給她介紹院子里收拾東西的兩個小丫鬟。
“這就是我昨日與你說的家里的兩個丫鬟,年紀應該與你差不多,你們一同也能說的上話來,那個穿著灰藍色衣裳的年紀大點是大丫鬟,那個淺綠色衣裳的年紀小點是二丫鬟?!?p> 徐夫人笑得眉眼彎彎,將兩個丫鬟給汙鄲介紹了一下,兩個丫鬟也紛紛上前行了禮,幾個人便算是認識了。
“姑娘是從哪里來的?看這面貌和衣裳,應是哪家大戶人家吧?”
二丫鬟年紀小點,臉上帶著對汙鄲的好奇。
“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只是家里略有些銀兩罷了?!?p> 見汙鄲不愿多說,二丫鬟也閉了嘴,反而是挑了些自己家里發(fā)生的趣事和幾人說了,便惹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時間也是晚了,幾人沒說幾句話,兩個丫鬟便去干自己要干的活計了,小公子帶著寶丫從外面跑進來。
“汙姐姐!”
小孩子和人親近,不過是昨天才聊了兩句,此時便已經(jīng)親親熱熱的抱住了腿,汙鄲眉眼含笑。
“這是去哪里玩了?”
“哪有什么玩的地方,也就是跟著她哥哥到處亂跑?!?p> 小公子看的汙鄲的時候便行禮離開了,徐夫人將寶丫扯過去,拍打她身上的泥土。
“看你身上臟的,你汙姐姐那么干凈,還敢往她身上蹭?”
寶丫扯著自己的衣裳看了看,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阿娘,汙姐姐,寶丫知道錯了嘛。”
于是汙鄲和徐夫人都笑了起來,徐夫人伸手點了點寶丫的小鼻子。
“你這皮猴子?!?p> 皮猴子轉(zhuǎn)了一圈讓她娘看。
“干凈了嗎,阿娘?”
“干凈了也不許纏著你汙姐姐?!?p> “知道了?!?p> 寶丫嘟囔出聲,又開心的看向汙鄲。
“汙姐姐,汙姐姐,咱們?nèi)ネ鎯河螒虬伞!?p> 汙鄲笑著答應了,兩個人便一起玩寶丫的蛤蟆跳井游戲。
見狀,徐夫人搖搖頭,笑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今日縣太爺并未回家,反而是派了人來告訴了一聲。
汙鄲心中知道今晚怕是要有大事發(fā)生,便和徐夫人說了一聲,早早進了屋。
將房門上了栓,汙鄲的一縷神魂便飄了出去,剛想感應縣太爺?shù)乃谥帲阋娨还蓻_天的火光亮起。
她似有所感,朝火起的地方飄去。
正是今日縣太爺赴宴的那個院子,火光大起,只覺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將那座堪稱藝術品的院子照得無與倫比的漂亮。
里面的人要么大聲呼救,要么著急往外跑,其中一位,應該是有些地位,還鎮(zhèn)定一些,招呼著周圍的人救火。
人群四散開來,挑來水桶潑在火上,卻顯得杯水車薪,這座宅子的主人狼狽的從一間房里跑出來。
火光在他的眼里映出奇怪的色彩,但容不得他再多加思考,只管一個勁的往外跑。
汙鄲并不在乎院里的嘈雜,而是混在人群當中。
這座城里的宵禁在平常時候就像是沒有一樣,更何況此時大亂起來,更沒有人去管這些出門湊熱鬧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