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這是?”
“我們要判斷上風向在哪里,”王天孝指指右手側,“我們要從這個地方繞到下風向,才可能靠近蜜狗子的老巢。它們的鼻子相當靈敏,若是在上風向,肯定能感覺出我們的味道。”
“真有這么強?。俊?p> “那當然了,這大山里每一種生物都是進化了數(shù)千萬,甚至上億年,若沒有一點壓箱底的功夫,怎么在殘酷的競爭中存活下來。”
“哦。”王天信若有所思。
“還有,等下走路的時候要輕一些,它們還能根據(jù)地面震動了解其他生物靠近,尤其是你天信,你走路不要總是咋咋呼呼,造出太多聲音出來?!?p> “嗯,我知道了?!?p> “那好,我們接著向前,如果我沒猜錯,大概還有一兩百米就能看到它們活動的軌跡了?!?p> 三人按照王天孝的說法,慢慢繞到下風處,繼續(xù)向前摸索。
因為沒了腳印,全憑兩只狗探路。
十幾分鐘后,兩只狗突然停住腳步,看著前方低沉地嗚咽起來。
“有情況,快。”
王天信加快腳步上前,藏在灌木叢后,將雪輕輕用樹枝捅出兩個洞,朝前面看過去。
一看,他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一個屁股坐在地上。
王天孝看他臉色慘白,知道肯定看到蜜狗子獵食的場景了,頓時覺得好笑,輕輕將弟弟拉起來,示意他和吳文化蹲在灌木叢后面。
這才定睛看向獵殺現(xiàn)場。
前面五十六米遠的雪地上,至少有七八只蜜狗子正在圍殺一只灰白色毛的動物。
那動物體長大概一米多點,頭上生著角,但是很短,有點像一個三叉樹枝。
它的耳朵和眼都大,脖子要比梅花鹿長一些,四肢頗長,后肢略比前肢長,尾巴相當短,從遠處看近乎是隱于體毛內。
原來是狍子。
王天孝也感到很意外。
子午嶺有梅花鹿,自然也有狍子,狍子也屬于鹿的一種。
看這頭狍子的樣子,應該是只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公狍子,公狍子頭會生短短的樹枝狀小角,遠遠不如梅花鹿那般好看。
狍子的毛色會跟著季節(jié)而變化。
夏季狍子一般是棗紅色,或者稍微淺一些的棕黃色,但到了秋季變冷,顏色就逐漸變淺,變成棕灰色,到冬天下雪,甚至很多狍子直接變成灰白色。
就像眼前這只狍子一樣。
狍子本來是吃各種草,果實和樹皮,所以到了冬天,大雪覆蓋后的大山對狍子來說是致命的,它們不但缺乏食物,而且還失去休息地,常常使自己就陷入危險之中。
大山附近的人們都覺得狍子是個傻瓜。
它們似乎有一些很不聰明的行為。
例如獵人或者捕獵者在山里碰到狍子,狍子會快速跑開,可捕獵者要不追,它們可能會在不遠處停下身子觀看,甚至在冬天的雪地里,如果運氣好的話,拿個木棒都能打到那些臥在地上不愿意動的狍子。
這其實不是因為狍子傻,而是因為生活習性有關。
或者說,是大自然的嚴酷環(huán)境,讓它們迫不得已選擇這樣的生存模式。
舉個例子,為什么狍子看到捕獵者總是不跑遠,會跑一截就駐足觀看呢,這其實是因為狍子因為一直謹小慎微,它們得到一個暫時可以進食或者休息的地方很不容易,輕易不愿意放棄。
而自然界的獵殺者驚動狍子后就不會繼續(xù)追了,所以它們完全可以等到獵殺者離開后重新回到原來的地方。
可人類比獵食者要聰明的多,人類可以施展計謀,也能摸索規(guī)律。
當獵人們發(fā)現(xiàn)狍子有這個習慣后,只要將狍子驚走,然后隱藏在原地附近等待,就大概率能等到狍子自投羅網(wǎng)。
再例如那種被棍子直接打暈的狍子,背后也是一種辛酸。
狍子因為冬季食物匱乏,所以一般體力都很弱,尤其是母狍子尤為更甚。
狍子是鹿科里孕期最久的動物,和人類差不多,從懷小狍子到出生大概要維持長達十個月之久。
其他季節(jié)還好,到了冬季懷孕的狍子本就食物不足,又要承擔肚子里孩子的營養(yǎng),身體就會變得非常虛弱。
它們只能啃食一些干的樹皮或者干草為生。
一旦大雪過后,雪會壓住所有食物,它們就不得已需要將雪刨開,找出一片可以進食和棲息的地方。
而因為體力不足,很多時候它們一旦臥下來休息,就不愿意再站起來,即使面對突如其來的危險也是。
所以,獵人們在雪后的大山里能用棒敲暈的狍子多半都是母狍子,而且多是懷孕了。
王天孝前世遇見這種狍子是不獵殺的,獵人有個基礎的規(guī)矩,不能殺懷孕的獵物,不能殺雞取卵,奪走了大山的未來。
當然,狍子可憐歸可憐,但也無需對他們報以太多同情之心。
事實上,對于人類來說,狍子這家伙是百害而無一利,一旦狍子數(shù)量增加,在山林里找不到足夠的食物,就會跑到村民的田地里偷吃東西,有時候還成群結隊的來。
因此,如果狍子太泛濫,林業(yè)部門就會專門組織獵人捕殺,直到將數(shù)量降低到生態(tài)可以承受。
回到現(xiàn)場。
王天孝也是第一次看到蜜狗子獵殺狍子。
這只狍子粗粗看去,體重大概三十公斤不到,體型雖然沒有完全長大,但也至少有一米多點,圍殺它的蜜狗子看起來就像一只只小貓,體型相差很懸殊。
可蜜狗子捕獵本就是群攻。
它們體態(tài)靈活,數(shù)量多,牙齒又鋒利,而冬季的狍子雖然體型占優(yōu)勢,可力量和速度卻很受影響。
它們基本很少落單,最少也是三五只一起生活的,也不知道這只是怎么了。
或許是感受到生命的危險,狍子使勁渾身力氣,想想身上的蜜狗甩下去,可兩只蜜狗緊緊地撕著它背上的皮肉,它并沒有甩開。
隨著狍子身體挪動,蜜狗子就像一個個長在它身上的毒瘤,或者是吸血的螞蝗。
不管它如何左右搖擺,突然加速,還是其他方法,都無法脫離蜜狗子的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