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就是知識,無論什么時候,知識都不會迷人眼目引人墮落。”
“只有知識帶來的力量才會!”
果子飄在龐宇腦袋前面,兩只大眼睛盯著龐宇的臉,問道:“莫尼醬,你會因為力量而迷失嗎?”
“摸爬滾打歷盡艱辛,你還記得是為了什么嗎?”
龐宇嘬著煙屁,默然不語。
是啊,我是為了什么呢?
裹著雜草在橋洞里瑟瑟發(fā)抖,是為了什么?
拖著編織袋,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在臭氣熏天的垃圾桶里翻翻撿撿,是為了什么?
守在飯店后門,拎著半塊磚頭,跟那些齜牙咧嘴的野狗對峙,又是為了什么?
扔掉煙屁,重新點燃一只香煙,龐宇的眼神逐漸空洞。
對了,那時候的我,胸中有一口氣。
雖然血沒了,但我的靈魂依舊高貴,貴不可言。
因為我相信龍就是龍,即便離群索居,被困在小水泡子里,那也是龍。
因為我相信,只要我的脊梁還是直的,只要我還活著,那就一定有一飛沖天的那一刻!
所以再苦,再累,再冷,再餓,我也沒有乞討過。
因為我不需要憐憫,更不需要同情,我只需要活下去。
然后不停的積蓄力量,直到?jīng)_破那個小水泡子。
我做到了。
憑借著胸中那口氣,我沖破了那個小小的水泡子。
可之后呢?
揮舞的鈔票遮住了我的眼睛,轟鳴的馬屁充塞了我的耳朵,紙醉金迷的生活堵住了我的嘴巴。
然后那口氣就消失了,我開始歸于平凡。
即使后來發(fā)現(xiàn)了小貍,我想的最多的還是活下去。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還天真的期待過金手指——我甚至把果子當(dāng)成了我的金手指!
我因為有了“金手指”而沾沾自喜。
我驅(qū)逐德諾,掌控雄兵連,在確定自己不會死的情況下開發(fā)這具身體的潛能。
我甚至把這個宇宙當(dāng)成了囊中之物,把自己下一階段的目標(biāo)定成了稱霸宇宙!
為此,我甚至還想要打壓收服葛小倫,這個原本應(yīng)該是豬腳的人。
這還是我嗎?
原來。。。
我早就迷失了?。?p> 那真正的我,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呢?
柴米油鹽醬醋茶,老婆孩子熱炕頭?
還是站于高山之巔,戰(zhàn)天斗地奮力一搏?
瞳孔逐漸聚合,空洞的眼神慢慢有了神采。
我是龍,龍就應(yīng)該呼風(fēng)喚雨,翱翔于九天之上!
龍就應(yīng)該堂皇正大,攜雷霆之勢,威服四海!
陰謀詭計什么的,跟我八字不合!
“哈哈哈!”
龐宇扔掉煙頭,放聲大笑,眼中閃爍著從未出現(xiàn)過的神采。
小貍看呆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老哥。
冷也看呆了,她從龐宇身上看到了七千年前那個凱莎女王的影子。
果子撲到龐宇臉上,用力蹭了兩下道:“恭喜莫尼醬!”
“謝謝你了,果子!”
龐宇把果子扒拉下來,用兩根手指揉著她的腦袋,笑道:“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這輩子都找不回曾經(jīng)的那個我了?!?p> “討厭的莫尼醬,不要弄亂人家的發(fā)型?。 ?p> 果子急忙逃出龐宇的魔爪,摸出個小鏡子整理頭發(fā)。
“老哥,你。。?!?p> 小貍欲言又止,眼前這個老哥讓她感覺有些陌生。
“小貍,”龐宇笑著看向小貍,問道:“想不想認識認識真正的老哥?”
小貍猶豫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
“冷,想了解一下你老公真正的模樣嗎?”
“冷?”
“?。俊?p> 龐宇連喊兩聲,冷才回過神來,定定的看著龐宇道:“想。”
“那咱們走著!”
龐宇把果子抓回肩膀上,大手一揮,幾人的身影就從原地消失。
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在橋洞里了。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十幾年的時間,卻未曾磨滅曾經(jīng)他生活過的痕跡。
早已枯朽的雜草,被火堆熏黑的洞頂,堆在角落的塑料袋子。。。
龐宇看著洞壁上密密麻麻的“正”字,感慨道:“四年七個月零十三天,這里也算是我第一個家了?!?p> “那段日子挺難熬的,也沒錢買日歷,所以每過一天,我就在這里劃上一筆,用來計算時間?!?p> 小貍看看龐宇,緩緩蹲下身子,撫摸著那一道道刻痕。
她從來沒想過,原來老哥還有這么凄慘的童年。
冷張了張嘴,但什么都沒說出來。
她聽彥說過,龐宇童年過得挺凄慘的,但沒想到會慘成這樣。
在橋洞里待了一會兒,龐宇帶著三女走出來,在大街小巷里穿行。
他時不時的就會指著某個角落,說當(dāng)年這里是堆放垃圾的地方,他還從里面翻到過很多“寶貝”,撿過錢。
最后,龐宇停在一個飯店后門。
提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龐宇笑道:“酸臭味兒沒了,看來老板最近挺講衛(wèi)生,泔水不會隨便亂倒了!”
小貍徹底破防了,抱著他的腰哭鼻子。
“哎哎哎,過分了?。 ?p> 龐宇大呼小叫著推開小貍道:“都多大了,還想用鼻涕眼淚蹭我一身?”
“好了好了,別哭了,哥哥請你看電影!”
說完,他拉著小貍和冷來到了一處老房子里。
一揮手,一道光幕出現(xiàn)在斑駁的土墻上。
光幕里,是一個臟兮兮的小男孩兒,正在往門口。。。尿尿?!
小貍和冷都被整不會了,看著龐宇一臉懵逼。
“接著看,”龐宇笑道:“這可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轉(zhuǎn)折點,老有意思了!”
倆人一臉狐疑的繼續(xù)看“電影”。
北方的冬天很冷,一泡尿尿在地上,很快就結(jié)了冰。
小男孩兒小心翼翼的繞過冰面,跑回了橋洞里。
然后他從里面拖出了一堆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可以賣錢的廢品。
畫面一轉(zhuǎn),小男孩兒從廢品站出來,懷里揣著幾枚硬幣。
他沒回橋洞,一路飛奔到了這棟老房子里,氣喘吁吁的拿起一根被削尖了的木棒,把沒尖的那頭塞進早就挖好的洞里。
木棒剛?cè)M去,老房子的破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
“小X崽子,大冬天的跑特么這么遠,你是想凍死老子?”
“錢呢?趕緊的拿出來!”
小男孩兒小心翼翼的掏出那幾枚硬幣交給男人。
然后他趁著男人接錢分神的瞬間,用盡全力朝著男人站在冰面上的雙腿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