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兄弟高燒不斷,我去給他弄點藥湯喝,你們倆兄弟,就在我這里安心住下,等病養(yǎng)好了,再回去?!崩喜譄崆椤?p> 將阿斗安頓好,又出去燒水熬藥。
這里地勢偏僻,離小鎮(zhèn)都有十幾公里旅程,老伯熬的藥,是憑生活經驗,在山上采的一些草藥。
“小兄弟,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重新弄點藥?!崩喜o夜逸銘找了一些藥搗碎。
夜逸銘雖然處理了傷口,可還是開始化膿了。
“有點疼,你忍著啊,一會兒就好?!崩喜毿牡膸鸵挂葶懓涯撍當D出來,清洗過傷口,才給他重新敷上藥。
“老伯,多謝?!币挂葶扅c頭致謝。
待老伯端來藥,細心喂給阿斗。
休整了一天,阿斗高燒退下,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殿~”
“阿斗,我們兄弟,讓一位老伯好心收留,現(xiàn)在,就在他們家?!币挂葶懠皶r打斷她的話。
“哥?”阿斗遲疑了一下,猶豫喊了一聲,知道不便暴露身份,一方面保護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也不會給人家?guī)砺闊?p> “起來,哥帶你出去走走。”阿斗大病初愈,還帶著一些鼻音,一聲軟軟糯糯的哥,仿佛在撒嬌,夜逸銘心里莫名一軟,仿佛被什么東西擊中。
“哥,你的傷口怎么樣了?”阿斗有些不放心。
夜逸銘傷勢嚴重,如今,面色依舊有些慘白。
“放心吧,不致命。”夜逸銘安撫她。
“兩位小兄弟,出來吃點東西?!崩喜M來叫喚,打斷兩人的對話,
“老伯,謝謝你收留我們,你喚我阿斗就行?!卑⒍反蟛〕跤麄€人倍感輕松。
老伯應了一聲,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干凈整齊的小院子里,已經擺滿了飯菜,蒜苗炒臘肉的香味飄來,阿斗貪婪的吸了幾口:“老伯,伯母,謝謝你們?!?p> “這孩子,還客氣呢,快過來吃飯了?!眿D人笑得慈祥,招呼著兩人吃飯。
老伯不停的往阿斗和夜逸銘的碗里夾肉:“多吃點,瞧你們倆瘦的。”
看著碗里滿滿當當的臘肉,阿斗和夜逸銘相視一笑,農家人熱情善良,久違的熱鬧溫馨,讓阿斗鼻子一酸,心里更是思念幾分,那個觸不可及的地方。
用過晚飯,阿斗主動幫忙喂豬,打擾院子,婦人怎么攔都攔不住。
夜逸銘也不閑著,主動承擔劈柴的活,可他身上有傷,被老伯強硬制止住。
“去去去,回屋休息?!崩喜笱b生氣,哪有主人讓客人干活的。
“老伯,我去刷碗?!币挂葶懸膊环艞?,主動去了廚房收拾。
老伯擔心夜逸銘把自己的碗摔了,趕緊過去,兩位小兄弟穿著華貴,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廚房的活,能干得明白嗎?
結果,令他大跌眼鏡,夜逸銘刷碗雖然不甚熟練,可也仔細穩(wěn)妥,全然沒有半點富家公子的嬌態(tài)。
待收拾完一切,幾人在院子里聊了一會兒天,得知兩人遭遇山匪打劫,婦人又氣又同情,可又有些疑惑,他們在這里住了幾十年,從未聽說過,附近有山匪出現(xiàn)。
正準備問個清楚,老伯輕輕推了婦人一下,示意她別亂問:“天色不早了,阿斗,你哥哥身上有傷,早點歇息?!?p> 擔心冷著兩人,婦人又抱了一床大紅被子。
阿斗眼角微微抽出,被子上那兩個鴛鴦,是怎么回事?
“這被子,是我兒子結婚的時候用的?!辈煊X到阿斗的疑惑,婦人解釋道。
只是提到兒子,婦人微不可見的情緒有幾分低落。
阿斗兩人不方便多問,只能沉默。
待婦人離開,阿斗又看著房間里僅有的一張床發(fā)愁。
“殿下,你睡吧,我不困?!卑⒍肪Τ渑娴乃α藘上掳蜃?。
“一晚上都不睡?就在屋里坐著?”夜逸銘怪異的看著阿斗。
“不,不是,困了就睡。”阿斗燃燃一笑。
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壓壓驚,回頭想說什么,夜逸銘已經躺下了,屋里就一盞煤油燈,散發(fā)著微弱的亮光,視線模糊不清。
“過來躺下,別浪費老伯家的燈油?!币挂葶懪牧伺拇策叺奈恢茫骸澳惴判?,本殿不會吃了你?!?p> 話說到這個地步,阿斗只好吹滅煤油燈,心里一橫,迅速脫掉鞋子爬上床。
大家都是男人,她扭扭捏捏的,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殿下,沒想到,你還會刷碗?!卑⒍酚行┮馔?,按理說,夜逸銘身為皇子,向來錦衣玉食,別說刷碗,能吃的慣農家飯菜,不帶嫌棄,阿斗都覺得吃驚。
“不過是刷個碗,有什么想不到的?!币挂葶戄p笑道,他更想不到,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妥妥富家小公子模樣的阿斗,給豬喂食竟然那么熟練。
“我并非一直生活在皇宮,以前,也流落街頭,以乞討為生,相比刷碗,這些,更讓你想不到吧?”
阿斗確實沒想到,或者說,壓根不敢想,去謫仙一半的翩翩公子,天楚第一美男,六皇子殿下,曾經乞討過?
“我十歲,隨我祖父一同出征,在軍營生活了三年,期間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也經歷了上百次,第三年,我祖父落入敵人圈套,我為了救祖父,不惜涉險,帶著一支精銳,半夜殺進敵營,活捉對方首領,一戰(zhàn)成名?!?p> “只是,凱旋而歸的我們,本想著趕回去過除夕夜,可在半路,突然被朝廷的圣旨攔住,說祖父叛變,還沒摸清楚情況,祖父已經服毒自盡,隨行的士兵,也被悉數拿下,我慌亂之中,讓一個小將帶著逃離?!?p> “可后來小將被射殺,我僥幸跑了出來,京城大變,全國守衛(wèi)深嚴,嚴查緝拿我,我走投無路,饑餓難耐,只能乞討為生。”
十三歲的驟變,一路走過來的辛酸,本該滿目瘡痍,可夜逸銘說起來,語氣輕松,仿佛在說旁人的故事,沒有半點凄涼痛苦。
阿斗沒想到,夜逸銘有這么一段辛酸史,十三歲,那都是不知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