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初看著陸征離去的身影,不由得愣了愣神。
白玲瓏卻在此時走了進(jìn)來,靜靜坐在了柳初初的身旁。
柳初初把自己的頭輕輕靠在了白玲瓏的肩上,輕輕握著陸征扔過來的那塊黑黝黝的石頭,她似乎還可以感受到石頭上的暖意,輕聲自語道:“王八蛋,他怎么還是和以前一樣,明明只為自己著想就好了……”
柳初初如此說著,從懷中又掏出了一塊藏音石來,和陸征交給她的幾乎一致。
她透過兩塊藏音石的縫隙,看著桌前微弱的火光,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宛若春風(fēng)。
但隨后,柳初初那抹笑容慢慢變化,溫和的氣氛也逐漸收斂,身上突然散發(fā)出一陣威厲的氣勢,半瞇著眼睛,自言自語說道:“不過……小征子,事情可沒你想得這么簡單啊。”
柳初初稍稍回轉(zhuǎn)了身子,把頭從白玲瓏的肩膀上移開,手中的兩塊藏聲石也已經(jīng)收到了懷中,眼神透著幾分森然,慢慢說道:“玲瓏,該準(zhǔn)備準(zhǔn)備了,這柳景明的命,決不能讓他活過年末的武會。”
……
另一邊,花月樓的一個包廂中。
一個穿著淡灰貂袍的少年拘謹(jǐn)坐在房中。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走了進(jìn)來,她的臉上化著極為濃厚的粉底,走幾步路,臉上的粉塵撲撲往下直掉,只是她的氣色似乎不太對,像是剛哭過的模樣。
她看著房室內(nèi)的那位年輕公子哥,臉上強(qiáng)做的笑容更甚,眼角的褶皺擠壓在了一起,把粉底推下了一大塊。
“范公子,我來了?!?p> 一個嬌膩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傳出,把范蘇嚇了一跳。
范蘇看到了進(jìn)屋的來人,臉上的笑容更加勉強(qiáng),用著自己的雙手不斷擦著自己膝蓋上的貂皮,似乎要把那灰色的鬃毛都搓掉一層。
“范公子,多謝你點(diǎn)我,不然小女子我,這一個月都沒什么收成……呵呵。”她用手捂著自己畫滿口紅的嘴唇,干笑道。
范蘇的笑容一僵,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要解釋道:“那個……姑娘……”
“范公子還是第一次吧?”她突然打斷范蘇的話語,似乎怕范蘇把她退回去,急聲道:“沒事的,小女子我也招待了不少雛兒,技術(shù)保證,包范公子滿意。”
“不……不是這樣?!狈短K此時也是百口莫辯,說道:“我點(diǎn)姑娘來,并不是為了這種事……”
聽到范蘇的話,那門口的女子臉上的笑容突然一僵,看著范蘇的臉色,也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仍是保持著笑容,說道:
“我其實(shí)知道自己這樣的人,配不上范公子,范公子點(diǎn)我,應(yīng)當(dāng)也是為了笑話吧,亦或是為了某些賭注。小女子明白的,小女子祝范公子運(yùn)道昌隆……”
范蘇聽到身前這個女子這般講,心中一黯,連忙緊接著說道:“不是,姑娘誤會了,我……”
范蘇本來想繼續(xù)說下去,但此刻他的心中卻是一凝,微微想道:陸兄叫我來這,不要引人矚目,于是便要隨同大俗,也要點(diǎn)……但此番的行徑,也舍不得光明磊落,和那姑娘說的那些人的惡劣行徑,實(shí)則也沒有多大的分別。
那女子聽到范蘇再沒有回話,心中也是苦澀,人人是為了金錢獻(xiàn)身,而我連獻(xiàn)身都……看來只有被嘲弄的命,這些食客賞的錢,也多半會以服務(wù)不周而退回,眼中不禁暈起一層淚花。
嘴中說道:“范公子,是小女打擾了,掌柜那邊的錢財(cái),范公子可以盡管去討要……”
范蘇的話語一滯,目光也跟著黯了下來,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就在此時,身邊突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點(diǎn)個屁頭,你想說什么就盡管說了,非要弄哭別人是吧。”
范蘇突然抬頭,看見一席黑袍的陸征不知何時已然站在自己的身前,一遍說著,一遍拿著桌上的水果啃了一口,只是臉色甚是怪異,靜靜看著范蘇。
范蘇看到了陸征,又聽到了陸征的話,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突然叫住了那個正要離開的女子,說道:
“姑娘,我并非嘲弄姑娘之意,只是迫于形勢,無法只身等待友人。又看到了姑娘狼狽從別的屋室中出來,又聽到了他們的嘲弄之聲,堂中的食客傳聞,你是為自己家中衣不蔽體的母親和弟弟過來的,但幾個月來,卻甚少收入,不敝衣寒?!?p> 那個女子的身子一頓,聽到范蘇的話,并沒有轉(zhuǎn)過頭來。
范蘇繼續(xù)道:
“于是便點(diǎn)了姑娘前來,讓姑娘做那些事情絕非我本意,我身上沒多少銀子,放在掌柜那邊的,便是我今日的全部。今日多有冒犯,也多謝姑娘相助,如有意,我范家缺少幾個侍女,不能說可以有所積蓄,但可以保足家人溫飽……”
范蘇朝著那女子恭手,卻不敢抬起頭來。
只聽得撲通一聲,那女子已然跪在了范蘇的身前,臉上的妝容已然被淚水暈開了一大片,說道:“多謝范公子……”
范蘇心頭更是慌亂,兩人相互磨蹭了許久。
等到陸征都喝了第三壺茶水的時候,老好人范蘇才回到了屋中。
“你再這樣往家里帶人,家里的俸祿都要補(bǔ)不上給家仆發(fā)的工錢了?!标懻餍】诤戎械牟杷?,緩緩說道。
范蘇輕輕笑了幾聲,淡灰色的衣裳在他的身上不顯得古樸,反而顯出幾分雅致。
認(rèn)真說道:“家里一年的收入,盡管比不上四大家的遲家,但工錢還是付的起的?!?p> 陸征看了看認(rèn)真回答自己夸張問題的范蘇,不由得苦笑。
“話說回來,陸兄真是好久不見了,今日受到陸兄的傳書,要不是是光天化日之下,我還要以為遇到了鬼魅?!狈短K的臉上露出陽光的笑容。
陸征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這小子現(xiàn)在還是不會說話啊,這是什么,咒我死嗎。隨后也不過多與他糾纏這個問題,看著范蘇眼睛,說道:
“我也不和小蘇兜圈子了,我今日找你,只是想和你做一件事?!?p> 范蘇清澈的眸子也對上了陸征的眼神,堅(jiān)定地說道:“我答應(yīng)了?!?p> 陸征一愣,問道:“你不問我要你去做什么?”
范蘇把自己的頭輕輕垂下,說道:“陸兄平日本就與我多有照顧,區(qū)區(qū)一兩件事,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不答應(yīng),倒是顯得我貪婪狹隘了……”
陸征聽到范蘇的話,雖是疑惑自己平日怎么就對他多有照顧了,但還是高興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
“那你后日,和我進(jìn)宮去?!?p>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