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總有聰明人
來鬧事的勛臣在張氏兄弟的帶領(lǐng)下洋洋得意地出了宮，出了宮門沒走幾步，就開始破口大罵：“姓鄭的，給乃翁等著，早晚讓你好看?！?p> 眾人也是紛紛附和：“姓鄭的太不是東西了，若不是姓鄭的突然反水，咱們怎么也能跟皇帝再要點(diǎn)兒好處，不然怎么安撫我等勛臣受到驚嚇的心靈?！?p> “大家稍安勿躁，姓鄭的不是覺得被我們利用了嗎？
以后都給乃翁盯緊了這老東西，只要鄭家有任何不法之事，咱們就聯(lián)合起來彈劾。
最好能將武安侯的爵位也給擼了，方解乃翁的心頭之氣?！?p> 勛臣罵著鄭英反水的時候，鄭英已經(jīng)回到家里，將嫡子鄭綱叫到書房問道：“綱兒！那一日太子殿下到底怎么跟你們說的？”
鄭綱少年心性，雖然有些不著調(diào)，但是太子殿下說過的話還是能夠記得住，于是一五一十地將太子宴會上太子殿下的話復(fù)述了一遍。
鄭英越聽越心驚，這哪里是一個胡鬧的太子能說出的話，這分明是太子想用這種方式遴選未來的班底。
都怪自己那一日一聽說太子張嘴就要一萬兩，以為又是太子在胡鬧，便沒有認(rèn)真詢問宴會的情況。
原本以為就是一伙半大孩子的胡鬧，沒想到卻是太子殿下的步步為營。
“綱兒！太子殿下給你的那幾張紙還在不在？”
“在兒子的屋子里！”
“去拿來，爹要好好看一看?！?p> 鄭綱拿過來《意向書》，鄭英很快便將幾頁紙上的內(nèi)容看完，幾頁紙上全是大白話，很好理解。
看著《意向書》上其中一條是太子殿下承擔(dān)風(fēng)險，三年之后若是不能實(shí)現(xiàn)盈利分紅，所有損失由太子殿下承擔(dān)，各認(rèn)股人在三年后可以隨時選擇退股，本金一文不少原數(shù)退回。
鄭英能夠感受到這份《意向書》是誠意滿滿，從這份《意向書》里，可以看出太子殿下是真心想把勛臣拉起來。
“綱兒！從明天開始，除了刮風(fēng)下雨的特殊原因，你每天必須到東宮去給太子請安?！?p> “爹！您這是何意？”
“兒??！不瞞你說，今日老夫做了一件蠢事，這蠢事有可能會讓我鄭氏一族從此沒落?！?p> 鄭綱不解地問道：“您今天不是與張家兄弟進(jìn)宮找陛下請愿去了，難道我鄭家真要出這一萬兩銀子當(dāng)冤大頭嗎？”
“不但要出，還要加倍的出，可惜的是已經(jīng)晚了，太子今日已經(jīng)明確表示，以后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再接受今日前往乾清宮逼宮的勛臣的銀子。
掙不掙錢對于我鄭家這種與國同休的勛臣來說意義不大，得罪了太子才是天大的禍?zhǔn)隆?p> 以后我鄭家無論有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都會遭人彈劾，鄭家不能亡在你我父子手里。因此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必須取得太子的諒解。
哪怕是丟了爵位都不要緊，只要能跟在太子身邊，爵位早晚都能回來，可是若是遭到太子殿下厭棄，除爵身死就在不遠(yuǎn)的將來?！?p> “那兒子要怎么做？”鄭綱沉聲問道。
“不管我鄭家如何，你都要跟緊太子，認(rèn)股之事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接下來不管太子要干什么，哪怕是要造反你都必須沖在最前面，明白嗎？”
“兒子明白了，從明天開始兒臣代表的是太子，即使是太子要鄭家人的命，兒子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刀子捅出去?！?p> 鄭英見兒子這么靈醒，一顆失落的心算是多少有了一些安慰，閉著眼睛假寐了一會兒，睜開眼大聲道：“來人！”
書房外一名丫鬟應(yīng)聲進(jìn)來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去外院傳話，三日后我鄭氏一族在祠堂議事?！?p> “是！”
勛臣之中有愚蠢的就有聰明的，同樣是勛貴，年齡最小的郭房回到武定侯府，將宴會中發(fā)生的事情與祖父與父親講述了一遍。
武定侯郭良聽完孫子的話，捋著花白的胡子問郭勛：“紹軒！你怎么看？”
郭勛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父親！這筆銀子不管能不能掙錢都應(yīng)該出?！?p> 說著郭勛將那幾頁紙掂起來繼續(xù)說道：“太子殿下要的就是一個態(tài)度，弘治一朝最無變數(shù)，太子早晚都是大明的皇帝。
只要與太子交好，未來幾十年，我們郭家的富貴可期，這一萬兩銀子買太子一個認(rèn)可，兒子認(rèn)為非常的值?！?p> 郭良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郭家跟隨太祖起兵至今日已經(jīng)傳承百年，與天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系。
無論什么時候我們都必須與天家站在一起，以前老夫小瞧了太子殿下，總認(rèn)為太子殿下被寵溺成了紈绔子弟。
如今看來，太子很有心機(jī)，一萬兩銀子不多不少，卻能試出誰是真心，誰是假意?！?p> “爹說的沒錯，有些人就是拎不清輕重，看著吧！總會有人覺得太子是在向勛臣勒索，肯定會去找陛下哭鬧。
就算陛下礙于情面，申飭了太子，太子是獨(dú)苗，早晚大位都是太子的，為了區(qū)區(qū)萬兩銀子得罪太子，實(shí)在是得不償失?！?p> 與郭家一樣想法的人還有不少，比如張家，做為在京城最頂級的勛臣，英國公府向來都是以忠于皇家聞名于天下。
歷代皇帝也是對張家信任有加，尤其是當(dāng)代英國公張懋，九歲襲爵，超長待機(jī)跨越了景泰、天順、成化、弘治、正德五朝，在英國公位上六十六年。
無論是誰當(dāng)皇帝都對英國公寵信有加，如此高明的政治智慧在孫子張侖向他講述了太子在宴會上說過的話后，當(dāng)即對張侖說道：“這錢我家不但要出，還要多出，我家出兩萬兩買兩股，不管掙不掙錢，我們對皇家的態(tài)度必須要有?！?p> “祖父！您不是說我家不要介入皇家的儲位之爭，只要是朱家人當(dāng)皇帝，我張家就擁護(hù)?！?p> “這話沒錯，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陛下就太子這么一個兒子，只要太子不是做的太過分，大明皇位繼承不會出現(xiàn)任何的意外，支持太子就是支持大明。
這是弘治一朝的特殊情況，與其他朝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