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到此已有一千年

　　一輛銀白色的雪佛蘭科帕奇停在公寓門口，下來的人隨手帶上車門，朝正在搬運家具的男人喊著：“嘿，蘭道博士?！?p>　　蘭道面無表情的把手里的箱子放進后備箱擺好，轉(zhuǎn)身看向來人。

　　“你可真是抓緊每分每秒啊?！弊哌^來來到杰克人高馬大，輕輕拍在蘭道肩膀上，問道“需要幫忙嗎？”

　　“當然?！?p>　　蘭道和面前的杰克一起把最后一個箱子抬起，塞進了后備箱，剩下的空間不多不少剛好能夠塞下。

　　“空間算得真是精準！”杰克贊嘆一聲，朝蘭道豎起大拇指，“你永遠是這么精準?！?p>　　蘭道波瀾不驚的眼神下閃過一絲落寞，歪頭看向雪佛蘭的方向。

　　又一輛汽車停穩(wěn)，從駕駛位下來的絡(luò)腮胡湯姆森朝蘭道高呼，“你打算告訴我們，這到底怎么回事嗎？”

　　“我只是不喜歡聽見再見這個詞?！碧m道的語氣里透露一點點哀傷。

　　關(guān)上后備箱，蘭道向前來送別的三個同事打招呼。

　　湯姆森從自己的皮卡里提著竹籃走了過來，“你就不能多待一會兒，品鑒一下我們?yōu)槟銣蕚涞氖澄?，看這兒?！?p>　　“雞肉卷，燒烤，啤酒，哦，還有你最愛的蘋果派。”湯姆森掀開竹籃上藍白相間的格子布，把他們精心準備的東西露給蘭道看。

　　湯姆森十分得意道：“如果時間足夠，我們還能做得更加豐盛。”

　　蘭道笑了笑，把一行人帶進房間。

　　空蕩的房間如今只剩家具，湯姆森幫忙把食物擺好，給蘭道遞來一瓶啤酒。

　　蘭道接過啤酒，直接對著嘴灌了一大口。

　　如果是一千多年前，沒有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蘭道都不會拿正眼瞧一下這樣的酒。

　　站在窗臺邊，蘭道看著落日的余暉，又灌了一口。

　　略微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口腔，蘭道回過神來，聽到來送別的女同事說道：“你難道還要等我們問嗎？”。

　　“你得承認，這個決定太過倉促?！苯芸苏伊藗€座椅坐下，注視著蘭道，“說實話吧，蘭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難?！?p>　　蘭道依在窗邊，搖頭。

　　“說實話，我現(xiàn)在有些好奇了。你要去哪兒，你放棄了哈佛大學(xué)的歷史教授身份，辭掉了主任的職務(wù).....”

　　靠在窗邊的蘭道打斷了杰克的話，“游居癥，大約在公園一千年左右被發(fā)現(xiàn)并記載的病癥。”

　　“我知道！”湯姆森接過話茬，從沙發(fā)里起身一邊說一邊走向蘭道，“有些不靠譜的傳記提到過這個病癥，不停地搬家是最早也是最有效地解決方式。”

　　湯姆森走到蘭道面前，得意地笑道：“怎么樣？我編的是不是非常靠譜。”

　　房間內(nèi)的人都笑了起來，沒有再追問蘭道離開的原因。

　　拿起窗臺上的一個小物件，湯姆森驚嘆道：“這是東方的桃核雕刻吧，真是小巧而又精致！看上去好像很有些年頭看，像個古董?！?p>　　蘭道道微微一笑，“從唐人街淘來的，兩美金?！?p>　　話題再一次終結(jié)，房間內(nèi)陷入了沉默。

　　蘭道轉(zhuǎn)過身，沐浴著斜陽，看著坐下的三位同事遲疑片刻道：“我很高興你們能夠來送別，我只是不習慣，不愿意聽見再見這個詞?！?p>　　“我們也很高興能夠坐在這里，為你送別，”湯姆森走到蘭道身邊，拿著啤酒瓶碰了一下，“說吧，你一直這樣藏著心事不說，要藏到什么時候去呢？”

　　蘭道舉起啤酒瓶，一口氣把剩下的喝光，“我知道的越多，越發(fā)感到迷茫。假定人類能夠永生，那么會有人能夠觸摸到宇宙的邊際，最終突破宇宙嗎？”

　　“首先，從生物學(xué)的角度，”湯姆森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我認為理論上，哪怕不是變種人，我們?nèi)祟愐彩强梢杂郎摹！?p>　　“嘿，湯姆森。你在說些什么？”唯一的女同事麗莎懷疑湯姆森在鬼扯，“你可是哈佛大學(xué)的生物學(xué)教授，不要發(fā)表一些荒謬的言論?！?p>　　“人體細胞的完美再生，加上完美的免疫系統(tǒng)，就是能夠達到這個過程的?！睖飞嗣约旱慕j(luò)腮胡補充道，“也許美國隊長就是這樣的，只不過他不見了。不然我可得好好研究一下?！?p>　　杰克喝了口手里的啤酒，開玩笑道：“如果存在魔法，或者存在吸血鬼，說不定現(xiàn)在的人類社會里就有永生的人，誰知道會不會有永生的變種人？

　　跨過永生這個問題，我覺得第二個問題更值得探討。假設(shè)宇宙就像我們學(xué)生玩的游戲一樣，那個游戲叫什么？”

　　“魔獸世界?！睖飞嵝训?，“杰克，你該多看看互聯(lián)網(wǎng)。我聽說未來會使用電腦授課?！?p>　　杰克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接著闡述自己的想法，“假設(shè)存在晶壁這個體系，那么他要有打破晶壁的實力，僅僅是美國隊長的實力那可不行，我估計變種人也不行。

　　遺憾的是，按照現(xiàn)在的科技發(fā)展，我可看不出來人類能夠觸摸得到晶壁的跡象。”

　　蘭道放下啤酒瓶，環(huán)抱雙手看著窗外的斜陽，有感而發(fā)道：“所以我從一千年前就在等。等一切的開始，等到這個星球進入超凡時代。”

　　“不然我如何離開，找回我的家人，我可愛的女兒?！?p>　　室內(nèi)頓時陷入寂靜，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片刻后，杰克微微皺眉，坦白道：“我感覺蘭道博士在講他的科幻小說了，而且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故事吸引到我了。”

　　“杰克，你看看你是這么的高大。”蘭道伸手在自己頭頂筆畫，“我在西藏見過梅林，大法師梅林，他不像傳說里那樣瘦弱，相反十分高大且威武?！?p>　　蘭道說著拿起窗邊的核桃雕刻，不管它是不是珍貴的文物，只當做一個刻刀，就在墻紙上刻畫出一道高大的人影。

　　等到蘭道畫完，杰克干脆站起身，走到墻紙前擋住人像，做出一個拿著魔杖的手勢對準蘭道，“阿瓦達啃大瓜！”

　　眾人全都笑了起來，杰克依舊在揮舞著自己不存在的魔杖，“蘭道博士，你寫完這本書的時候一定要給我看看。我會幫你糾正不符合人類社會學(xué)的地方?！?p>　　“當然，還有我也會幫你補充神秘學(xué)的錯漏，沒想到我的私人愛好也有起作用的一天。比如，梅林可不會出現(xiàn)在西藏?！?p>　　蘭道同樣笑著點頭，然后接著說道：“無論是什么魔法，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我學(xué)會了也沒有什么作用。姚不一樣，他繼承了梅林的衣缽...”

　　“啪，啪，啪，”坐回去杰克當即鼓掌，“好提議，只有黑魔法需要祭品和代價，這點實在是太不合理了。我很喜歡你的設(shè)定?！?p>　　“與此同時，諸神之戰(zhàn)爆發(fā)了?！碧m道指著壁櫥上的壁畫道：“戰(zhàn)敗的地球眾神喪失了千年的信仰，神跡也就從哪個時候斷絕。”

　　眾人借助落日的余暉看見了壁畫，昏暗的光線下，只能依稀辨別出一群各式各樣的神靈在圍攻一個巨人。

　　“切合史實，那個時候教皇的權(quán)利衰弱到冰點?！迸卤е眍^發(fā)表著自己的看法。

　　蘭道走到門邊，伸手摸在開關(guān)上，“當然，有些小把戲還是相當好用。比如，引火術(shù)?！?p>　　室內(nèi)的壁爐突然燃起火來，微微照亮了室內(nèi)。

　　“再然后，第一代的超凡英雄們就出現(xiàn)了?！碧m道走回客廳站在沙發(fā)后，環(huán)抱雙手靠在沙發(fā)的背靠上?！胞惿氵€記得地獄火這個秘密社團嗎？”

　　“難道它是存在的嗎？”麗莎記得地轉(zhuǎn)過身看著蘭道，“如果真的存在，那可是足以獲得坎迪爾歷史獎的發(fā)現(xiàn)??！”

　　搖曳的火光下，蘭道的臉在光明與黑暗中交錯，“最開始的地獄火只是一個精英組織，但是很快被變種人滲透，也正是因為變種人的加入，一躍成為了地球上最有影響力的秘密社團。”

　　“變種人？”疑惑的湯姆森自問自答：“這么多年沒有任何機構(gòu)報道變種人，我都以為是一個編撰的傳說了?！?p>　　“他們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碧m道歪了下頭，看向湯姆森，隨即接著講述故事。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去，三人就這么全神貫注地聆聽著蘭道的故事，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壁爐里的木材還是原樣。

　　“我不得不說，變種人可比魔法賴皮多了?！碧m道抬起腳猛跺一下地板，房內(nèi)的燈光突然打開，嚇得眾人一跳。

　　蘭道卻哈哈大笑，“放輕松伙計們，這只是我改裝的聲控燈?！?p>　　“不得已離開歐洲，我來到了加拿大北部?！碧m道朝前探頭，繼續(xù)講述：“在一個莊園里，我教導(dǎo)了一個孩子武術(shù)。是的，中國功夫。”

　　“后來我跑到了美國和不少人交了朋友，比如伍德羅·威爾遜，看著他競選成功。后面又結(jié)識了新朋友，直到二戰(zhàn)爆發(fā)，我想去中國轉(zhuǎn)一轉(zhuǎn)?！?p>　　蘭道長嘆一口氣，“姚出現(xiàn)了，他有了新名字。他預(yù)見了未來，把我流放到了南極?！?p>　　“我當然不會在南極凍死，”蘭道指向壁爐，火光大漲，“因為魔法。但我也被禁足在那里，直到一輛飛機墜毀在我的面前。”

　　蘭道探頭悄聲道：“飛機里竟然是史蒂夫·羅杰斯，里面伴隨著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

　　杰克和湯姆森同時起身，異口同聲地問道：“所以你救了美國隊長對不對？”

　　不再靠在沙發(fā)上，蘭道站直身子道：“當然。這畢竟只是一本科幻小說，對嗎？”

　　蘭道伸手一抖，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道：“我很樂意接著講述這個故事，但顯然時間并不允許?！?p>　　三人一同目送著蘭道駕車離去，湯姆森意猶未盡道：“真是一個不錯的故事，那個引火術(shù)的戲法更是點睛之筆。”

　　“嘿，杰克。”湯姆森轉(zhuǎn)過身看著蘭道的公寓道，“你難道不想弄明白他是怎么控制火勢和燈光的嗎？蘭道博士可不是什么變種人?！?p>　　麗莎看著兩個老男人玩心大起，無奈地跟在后面折返回。

　　明亮的門廊里，麗莎沒有看見杰克，卻一眼瞅見湯姆森瞠目結(jié)舌地蹲在壁爐前。

　　“湯姆森？你蹲在那兒發(fā)呆干什么，我們得回去了?！?p>　　搞不清湯姆森在玩什么把戲，麗莎按動著門邊的開關(guān)，卻發(fā)現(xiàn)無法控制壁爐的火勢，房間的燈光也關(guān)不上。

　　“杰克？”麗莎高聲呼叫著杰克，走進客廳晃動失神的湯姆森，順勢看向壁爐。

　　熊熊的火光下，木材卻是一點燃燒的跡象都沒有！

　　蘭道開著車突然想起來自己忘記解除魔法，隨即打了個響指。

　　客廳里燈光突然熄滅，連帶著壁爐里的火也消失，溫暖的感覺從客廳逐漸褪去，驚悚的寒意爬上了麗莎的脊椎。

　　“蘭道家已經(jīng)停電了，看起來有好幾天了?！贝舐曊f話的杰克出現(xiàn)在門口，看著漆黑的過道。

　　“壁爐里的木頭沒有燃燒過！”從黑暗里跑出來的麗莎，驚恐地叫著。

　　恢復(fù)理智的湯姆森拉著麗莎和杰克沖到街面，看著蘭道開車離開的方向。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蘭道博士對歷史這么了解了...”湯姆森攬過麗莎的肩膀感慨。

　　蘭道確實沒有注意，自己在哈佛大學(xué)的歷史系是多么的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