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聲音不算大，可大廳里非常安靜，就像往平靜的湖面上扔下一枚石子。
至少七八個人把目光投向鬧鬧和拾憶。
拾憶只覺得臉上發(fā)熱，趕緊把鬧鬧拉到一邊，小聲道：“我的小姑奶奶，您稍微注意下措辭，這可是公共場合?！?p> 鬧鬧滿臉紅暈，不敢直視拾憶，囁嚅著：“……我說的是事實嘛。”
“但是你說起來就很奇怪啊。”
“那，那我不說還不行嘛?！?p>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直到拾憶把兩張身份證遞給一臉八卦的前臺，鬧鬧表情依然不是很自然。
“李先生您好，您在我們這預定了一間總統(tǒng)套房，標價是五萬八千八百八十八一晚，請問您確定么？”前臺的目光不停在兩人身上游弋。
“沒錯。”
鬧鬧吃了一驚，不由得開始心算這么多錢夠自己買多少件禮物。
她的家鄉(xiāng)在一個非常貧困的小山村，也就最近兩年才開始好起來。每次回家，她都習慣給村子里的小孩子們帶一些便宜但精致的小禮物。
見拾憶如此鋪張浪費，她張了張嘴，卻沒說什么。
“李先生，您這邊房間在十八樓，這邊左手處有一部專用電梯。”前臺戀戀不舍地把房卡遞給拾憶。
拾憶點點頭，拉著鬧鬧要走。鬧鬧站著沒挪地兒，眼睛看著自己腳尖：
“你開一間，我，我住哪里嘛……”
“你跟我住一起啊。”拾憶突然明白她在擔心什么，失笑道：“想什么呢，我開的是套房，有好幾個房間好幾張床的，咱倆自己住自己的?！?p> 鬧鬧懷疑道：“我又不是沒住過酒店，都是一個大開間那種，哪有你說的那么大？”
好說歹說，鬧鬧才半信半疑地跟著拾憶上樓。
總統(tǒng)套房配備了兩個住房管家，為客人提供二十四小時的貼身服務(wù)。其中一個已經(jīng)在電梯口等著二人。見兩人拉拉扯扯走過來，只當什么都沒看見，深深鞠躬道：
“李先生，李女士，房間已經(jīng)為二位準備好了。我是您的專屬管家小寧，我會在您入住期間為您提供全方位服務(wù)。二者這邊請?！?p> 小寧大名肖寧，三十歲上下，一身小西裝顯得得體又干練。
拾憶打量了一眼，隨口道：“謝謝，上去吧?！?p> 套房很大，總面積有三百平方米，大大小小分配了三個臥室。除此之外，餐廳、娛樂室、會議室一應俱全。
鬧鬧住慣了拾憶在紫宸府的大別墅，倒是沒什么不習慣。
小寧為拾憶簡單介紹了各類設(shè)施，就合上門出去了。
拾憶這次來沒帶什么行李，鬧鬧也只是拿了一個小小的粉色登機箱。兩個人都沒有什么可收拾的。
“這花錢還真是容易。”鬧鬧慢慢放松下來，感嘆道。
“賺錢也不難?！笔皯浶Φ酶呱钅獪y。
“那是你，”鬧鬧白了他一眼，好奇問道：“我一直不知道你是干嘛的，你爸是個大老板吧，就看這么這么揮霍？”
“我？我之前是賣茶葉的，你不是知道嘛?，F(xiàn)在被裁了，無業(yè)，哈哈。”拾憶繼續(xù)笑。
鬧鬧以為他不說實話，氣鼓鼓地自己看電視去了。過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又來纏著拾憶讓他講和王欣的故事。當然，原話是“你跟唐周那小狐貍到底有幾腿”。
拾憶不知道從哪開始，敷衍道：“就偶然認識的一個朋友，關(guān)系不錯。嗯……可能算是有點曖昧吧。不過上次你倆吵完架，我跟她就沒怎么聯(lián)系了?！?p> “哼，我才懶得跟她吵架?！濒[鬧先是臉色一變，聽到后面又面色稍緩。
拾憶累了一天，起身泡澡去了。
套房的浴缸幾乎比拾憶的出租屋還大。潔白的瓷磚一塵不染，巨大的圓形浴缸前擺著一塊防滑羊毛地毯。
洗完澡出來，鬧鬧已經(jīng)抱著毯子蜷縮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電視里正放著當紅網(wǎng)劇。拾憶把聲音調(diào)低，輕拍鬧鬧露在毯子外的肩膀：
“李鬧鬧，起來了，到床上去睡?！?p> 鬧鬧身體縮成一團，不知是冷還是什么原因。她睡的很香，靠近以后甚至能聽到輕微打鼾聲。
“李鬧鬧，李鬧鬧?！笔皯浬晕⑹沽它c勁。
“……討厭……別碰我……”鬧鬧翻了個身，好像在說夢話。
拾憶吸了口氣，兩只手分別從她脖子和腿彎處伸過去，輕輕把她抱起來。
鬧鬧很瘦很輕，被拾憶抱著似乎很舒服，還把頭往他懷里拱了拱。
拾憶輕手輕腳把她放在主臥大床上。
和醒著的時候不同，熟睡中的鬧鬧少了一絲活潑，多了一絲恬靜。她溫柔俏皮的梨渦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在做著什么美夢。
看著她微微顫動著的睫毛，拾憶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受控制。
她睜開眼睛，四目相對。
只覺得自己唇上被人深深一吻。
拾憶把一杯現(xiàn)磨美式遞給鬧鬧，鬧鬧下意識地說了句謝謝。
拾憶苦笑：“你沒必要對我這么客氣吧?！?p> 鬧鬧笑不出來。隔了好久，突然說：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
“我說你昨天那樣，到底是什么意思？”鬧鬧眼神飄忽。
拾憶繞過去，坐在鬧鬧身前。鬧鬧撇過頭去不看他。
他鄭重道：“鬧鬧，必須承認，你對我很有吸引力。你的性格，神態(tài)，相貌，愛好，習慣……都無比符合我理想中的樣子。昨天不小心親了你——我確實很抱歉。你想要任何補償?shù)脑?，我都能給你。”
拾憶偷吻鬧鬧之后，并沒有繼續(xù)做什么。
鬧鬧聽完這一番話，臉色漸漸蒼白，勉強說：“所以，你覺得我是在問你要補償？”
“是，我承認，我認識你是別有目的。”
“我也承認，厚著臉皮住進你家是想進入你的生活?！?p> “但我現(xiàn)在真的把你當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關(guān)系?！?p> “我不知道自己對你的感覺是不是喜歡。但我不討厭你吻我的感覺?！?p> “如果你想補償，那不必；如果你想要跟我開始，那我也愿意跟你試試?！?p> 鬧鬧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