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仙峰上。
俞城正陪著守心觀的一位長老談笑風生,突然間他皺了皺眉,面露疑色。
這位飛來峰的峰主身長七尺,一身藍緞常服,看起來就像個中年書生。
“俞兄,怎么了?”那位長老發(fā)現(xiàn)了他的變化,出聲問道。
俞城笑道:“沒事,不好意思,高兄,我暫且失陪,回飛來峰一趟。”
“無妨,你自去?!?p> 出了大殿,俞城便立即身化流光,迅速飛向了飛來峰。
青彥怎么突然發(fā)動了自己給他的靈符?
莫非在宗里還遇到了什么危險?
......
以俞城六境大圓滿的修為,回到飛來峰不過在須臾之間。
未等落下,他便看到陸旭的大弟子正拽著不斷掙扎喊叫的俞青彥往弟子院走。
這是何意?
俞城浮在空中,皺眉喝道:“住手!這是在干什么?”
俞青彥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自己爺爺回來了,氣焰又立刻囂張起來,指著一個方向喊道:“放開我!爺爺,快!快攔住他們!”
此刻李自新等人才剛離開飛來峰,尚未走遠,身形隱隱可見。
難不成是這幾個人欺負了青彥?
俞城抬起手掌,云海翻騰,凝成一只大手,將板車給拉了回來。
板車上的眾人只覺得一陣顛簸,眼看著前方一只巨掌抓來,隨后就又回到了飛來峰上。
“俞師兄,不可!”
陸續(xù)感受到天地元氣波動,連忙來到殿外。
自家峰主能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xiàn),答案只有一個。
他萬萬沒想到,俞青彥竟然發(fā)動了師兄給他的靈符。
這靈符還是俞師兄請傳法長老特意煉制,給他孫子保命用的,沒想到最后用在了這個時候。
真是太不知輕重了!
如果李自新見到俞青彥身上的靈符,便會發(fā)現(xiàn)那與自己的御仙靈符差不多。
“陸師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
拿人的時候有多帥氣,打招呼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幾位師侄,實在是不好意思。”俞城的笑容中夾雜著幾分尷尬。
“理解理解,俞師叔也是愛孫心切?!?p> 等明白了緣由,靈霞峰討債天團也是無語。
這也太離譜了。
就這點事也用得著搖人嗎?
“爺爺,你怎么也跟他們道歉,他們都是我的手下敗將,怕他們干嗎!你快讓他們滾出天衍宗去!
把那只靈獸殺了!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俞青彥滿臉的不忿,目光陰沉怨毒。
你就別坑爺了吧。
俞城和陸旭對視一眼,腦殼同時疼了起來。
到最后俞城只得無奈吩咐道:“還按陸師弟的辦法,帶去關起來吧?!?p> 俞青彥臉色大變。
萬萬沒想到以往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爺爺這次也和自己對著干。
他的眼淚混著鼻涕一起流了出來,聲嘶力竭的哭喊道:“弱者就該服從強者,我贏了,為什么都要懲罰我!
你們所有人都一樣!
你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成為最強的那個。
我不會和爹娘一樣,到時候我要把所有人全都踩在腳下?。?!”
他的身影逐漸消失,但聲音卻遠遠傳來。
這孩子心理都扭曲成什么樣了?
李自新忍不住好奇問道:“俞師叔,這孩子到底什么情況?”
“哎,說起來是我對不住他?!?p> 俞城也是一腔苦悶無處訴說,又不想因為這事讓孫師兄知道后心存芥蒂,嘆氣道:“當年......”
眾人聽完之后,也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李自新抬頭道:“俞師叔,小師侄現(xiàn)在何處,我想去和他談談?!?p> “蛤?”
......
俞青彥此時就被關在弟子院中,門外被布下禁制,以他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闖得出去。
李自新進去的時候,他正躲在床上,蒙頭大哭,雙手用力錘著床板。
姿勢多少有點搞笑。
不過我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一般不會笑。
“喲,果然是強者,哭起來都比別人大聲。”
聽見他的聲音,俞青彥哭聲頓止,翻身爬了起來,惡狠狠道:“我沒哭!你來干什么,滾出去!”
李自新自己坐下倒了杯茶:“搞得我喜歡來一樣,你爹娘的事我聽俞師叔說過了。”
“那又怎么樣?你是來可憐我的?我不需要!我再說一遍,滾!”
“誒,別急嘛,反正這也沒別人,咱們聊聊唄,強者兄,我給你講個故事怎么樣?”
說完李自新也不管俞青彥樂不樂意聽,自顧自道: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從前啊,凡間有一個小孩子,他出生沒多久爹娘就死了,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
可是等他八歲的時候,奶奶也因病去世了。
那些親戚都說他克死了自己的爹娘和奶奶,誰也不肯撫養(yǎng)他。
可他呢,并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他每天去地主家打短工,去山上砍柴,只要能換口飯吃,不管是餿的還是臭的,他什么都愿意去干。
那些年,他被人打過搶過,從山上滾下來過,被狼追殺過,但不管經歷過多少痛苦,他還是艱難的活著。
余師侄,你知道是什么支撐他嗎?”
俞青彥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聽著聽著注意力就被轉移了過去,下意識的問道:“是什么?”
“他有一次從學堂路過的時候,聽到里面?zhèn)鞒鰜硪痪湓挕煨薪。右宰詮姴幌ⅰ?。他莫名覺得這句話很有意思,就在學堂門口一直等到放學,等先生出來后向他詢問。
先生見他心誠,就告訴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君子要自我力求進步,剛毅堅卓,發(fā)奮圖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輕易放棄。
就是這句話讓他一直活了下去。
很快他十五歲了。
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他原以為木柴會很好賣,可在街上站了很久,也沒有人來買他的木柴。
‘誰來買買我的木柴啊,有沒有好心人人買木柴?!?p> 他喊了很久,也沒有人理他。
他又冷又餓,就點燃了一堆木柴給自己取暖。
火光燃起,他終于感受到了一絲溫暖,仿佛看見奶奶在笑著和自己招手?!?p> “他死了嗎?”
俞青彥忍不住問道。
“沒有?!?p> 李自新微微一笑,“就在他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一個慈祥的老人出現(xiàn)了。
這個老人不僅救了他,還把他帶到了自己所在的門派,教他修行。
他也抓住了這次的機會,每日從不懈怠,直到如今總算略有小成,還成了一峰的大師兄?!?p> “你......你......”
俞青彥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師侄,比起我來,你可要幸運多了,好歹你父母還陪了你七年時光。
當年你父母是為了給你尋找靈獸幼崽才被魔道所害。
我知道你一直都把這件事當成自己的過錯,甚至還曾埋怨你爺爺為什么不早點過去救下他們。
不過你要知道,人力有時而窮,他老人家已經盡力了。
這些年他心中的自責和痛苦比任何人都多,畢竟死的是他唯一的兒子和兒媳。
你把這一切歸咎于爹娘不夠強,自己也不夠強,所以才一直想做一個強者,一個讓人人畏懼的強者。
但真正的強者從來不會以讓人畏懼為理由來變強。
或許你覺得飛來峰上的許多人都怕你,但你想想,他們怕的是你嗎?”
“他們......他們怕的是我爺爺?!?p> 俞青彥垂著頭說道。
“不,他們是尊重你爺爺,他們是心疼你,所以才不和你計較。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要知道,強者強的是內心,放下心里的包袱,你才能走得更遠。
焚炎獅虎是你爹娘留給你的最后一樣禮物。
它是你的伙伴,而不是你用來證明自己很強的工具。
這些都是虛幻的。
你,悟了嗎?”
俞青彥腦海中念頭一片繁雜。
他想起了爹娘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
好好的,開心的活下去,不要想著報仇。
他想起了焚炎獅虎小時候圍著自己嬉戲打鬧,自己再怎么打罵都沒有離開自己。
他想起了每次自己只要一哭,山上的師兄師姐就會立馬跑過來關心自己。
自己,什么時候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李自新就這么一邊喝茶一邊看著俞青彥。
許久之后,俞青彥抬起了頭。
他的表情此時已經平靜下來,輕聲道:“李......李師叔,我悟了,你是真正的強者,你以后一定會成為大能的?!?p> “誒,可千萬別這么說,怪不好意思的?!?p> 李自新呵呵一笑,“再說做強者也不一定要成為修行上的大能嘛。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就算做廚師,做漁夫,做小商販,只要做到極處,都是強者,
哦,對了。”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幽深起來,沉沉道:“你要記住,做什么都不要做會計?!?p> “李師叔,會計是什么?”
“額......類似于賬房先生那種,你現(xiàn)在還小,以后就懂了?!?p> “知道了?!?p> “那好,咱們出去吧,大家估計都等急了。”
......
院子中早就站滿了人。
李自新進去之前特意叮囑過,任何人不得偷聽。
所以大家都只能在這里干等。
俞城眉頭緊鎖,盯著房門一動不動。
自己都不知道和孫子談過多少遍了,可以說全然無功。
這個師侄就算是孫師兄的弟子,可年紀擺在這,還能說出什么花兒來?
他不會想把我孫子打服吧?
終于,門緩緩打開。
李自新帶著俞青彥緩緩走出。
俞青彥站在臺階上,看著滿院的長輩,突然一掀下裾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緩緩道:“爺爺,陸爺爺,諸位叔伯,師兄師姐,這些年來青彥做了許多荒唐事,給大家添麻煩了?!?p> “?。?!”
飛來峰的所有人都像中了定身術一般。
看著大家震驚的表情,李自新嘴角忍不住一勾,默默道。
安老爺子牛批!
枸杞很忙
學什么不要學會計,干什么不要干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