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們在怪物的身體里
事情到這里終于明了了。
不光是許醫(yī)生,也不光是丁慧茹。
和平中路港城私立醫(yī)院一直在暗中為需要換腎的有錢人,尋找合適的腎源。
找到后,便從中牽線搭橋,促成雙方的私下交易。在這種交易下,醫(yī)院的工作人員從中謀取暴利。
這種交易持續(xù)了很多年,其中有很多人在賣掉腎臟后茍延殘喘地活著,也有很多人在之后不久就死于相關(guān)的并發(fā)癥。
那些枉死的人,他們的怨恨徘徊在這座以腎臟移植手術(shù)而聞名的醫(yī)院,久久無法離去。
他們怨恨自己困苦的人生。
他們怨恨冥冥中不公的命運。
他們怨恨那些用金錢買走自己器官的富人。
他們怨恨這些履歷光鮮道貌岸然的醫(yī)生。
他們怨恨所有的一切。
他們徘徊著,看著醫(yī)生和有錢人談笑風生,看著那些罪惡日復(fù)一日披上合法的外衣反復(fù)上演著,卻無能為力。
于是,怨恨,愈加深重。
直到,丁慧茹的出現(xiàn)。
她強烈的,出于一個母親對兒子保護的執(zhí)念,最終完成了“怨恨”的最后一塊拼圖,她加入了那些怨恨,和那些怨恨一起,生成了靈體。
于是,屠殺開始。
怨恨們要發(fā)泄自己仇恨,丁慧茹要保護兒子不被醫(yī)院再次欺騙,他們于是對港城醫(yī)院腎臟移植手術(shù)的所有相關(guān)人員展開了無一例外的屠殺。
其中,自然有無辜者。
但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直到港城醫(yī)院徹底停止了腎臟移植手術(shù),這場屠殺才告一段落。
之后,時間過去了半年左右。這期間,怨恨,依舊徘徊在港城私立醫(yī)院的角落。
直到今夜,林白和林桐的出現(xiàn),他們找到了那本記錄著死去者名字的信息登記簿,他們弄清楚了丁慧茹執(zhí)念究竟為何,這一切,刺激到了久已平息的“怨恨”,終于給了這個怨恨著世界的怪物一個蘇醒的理由,同時,這種刺激也促使著怪物完成了新一輪的進化。
消防通道門后,突然傳來緩慢的喘息聲。
此時,剛剛還在叫囂著的“林桐”已經(jīng)化為了一灘黏糊糊的黑色粘液。
林白和林桐推開消防門,向樓梯間看去,只見剛剛被林白打得鮮血淋漓的怪物,傷口竟然在快速地愈合,那張水蛭形狀的吸盤嘴巴,像是在進行有氧呼吸一樣,有節(jié)奏地來回鼓動。
“原來本體在這里,剛剛跟你說話的是這家伙的分身,只殺分身是殺不死超自然生物的,要干掉本體才行?!绷滞┱f著,舉起了逆輪槍。
“想不到它竟然進化成這樣了,快開槍打死它!”
言畢,兩人便舉起逆輪槍,“砰砰砰”一陣掃射。
就在這時,令人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子彈像是射入了棉花一樣,隱沒進了怪物的身體,怪物被打的鮮血淋漓,不一會兒便軟趴趴地垂了下去,那張吸盤嘴巴卻依舊有節(jié)奏地鼓動著。
“這東西是被打死了嗎?”
片刻后,等槍聲落下,林白看向林桐,問道。
林桐皺了下眉頭,剛要開口,林白卻突然睜大了眼睛,指著林桐的臉,叫道:“你的臉?”
嗯?
林桐疑惑地摸了下自己的右側(cè)臉頰,剛一上手,就觸摸到了一股黏糊糊的東西,她心下一涼,拿起手一看,只見手上沾上了黏糊糊的黑色粘液。
這時,又一滴黑色粘液從上面滴落,落在了林桐的臉上。
兩人同時向上看去,只見樓道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布滿了黑色的粘液,那些黑色粘液不光聚集在兩人頭頂?shù)奈恢?,已?jīng)順著樓道一直蔓延到了遠處,天花板,墻面,甚至還有地板,全部都覆蓋上了一層黑色的粘液。更為可怖的是,粘液中還隱隱孕育著一張張小巧的,像是水蛭一般的長滿細密牙齒的吸盤。
吸盤密密麻麻的隱藏在黑色粘液中,已經(jīng)在蠢蠢欲動了。
見此情景,林白頭皮倏地一麻。
這些密密麻麻無處不在的吸盤,讓他聯(lián)想起了自己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網(wǎng)絡(luò)是流傳的恐怖圖片——“蓮蓬乳”……
而與林白單純覺得惡心不同,林桐雙目圓睜,表情大駭,驚恐非常,哆哆嗦嗦地猛地喊出一個字:“跑——”
話出口的同時,林桐一把抓住林白就往消防門通道的反方向跑去。
“怎么回事兒?”林白叫道。
“是進化!這個超自然生物進化了!它的本體不在消防通道里,它在不斷地生長!
現(xiàn)在整個樓道都是被它占領(lǐng)了!
換句話說,我們現(xiàn)在……是在這家伙的身體里!”
林桐焦急地解釋道。
“什么?!”林白大驚失色。
這不是B-等級的任務(wù)嗎?
你不是說超自然生物研究會招募新成員的第一個任務(wù)都沒有難度嗎?
怎么這么刺激的!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錯了!
這不可能是B-等級的任務(wù)!”
林桐一邊抓著林白的手腕跑著,一邊脫口而出。
就在這時,滿天滿地的吸盤像是蘇醒了似的,突然從四面八方朝奔跑著的兩人伸過來。
林桐見狀,連忙扣動扳機,“砰砰”打掉幾個伸過來的吸盤。
那幾個吸盤被打得鮮血淋漓,扭動著發(fā)出刺耳的怪叫。
可是那些吸盤太多了,放眼望去,整個樓道都密密麻麻地遍布帶有吸盤的觸手,那些吸盤上細密的尖銳牙齒在黑暗中閃爍著,如同漫天星光一般。
終于,也就十幾秒的時間,一個吸盤從墻壁上伸過來,噗一聲吸在了林白的脖子上。
林白瞬間覺得脖子一涼,接著,便閃過發(fā)麻的疼痛。
那些吸盤不光在啃咬他們的血肉,在觸碰到皮膚的時候,似乎還會釋放一種令人麻痹的物質(zhì)。
在被第一條吸盤吸住后,林白就覺得手腳發(fā)麻,緊接著,第二條,第三條,……無數(shù)的觸手向他包圍了過來,一個又一個的吸盤,落在了他裸露的皮膚上,在露出的皮膚吸滿后,又爭先恐后地伸進了他的衣褲內(nèi),牢牢地吸附到了他炙熱的皮膚上……
林白渾身顫抖,大腦中閃過一陣又一陣的寒冷和麻木,來自另一物種的吸盤在他的身上蠕動著,他難受地想要尖叫,可他擔心,只要他一張開嘴,那些黏膩的觸手會伸進他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