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無名島
迷霧海,無名島。
阿加隆大陸的西岸是無邊的迷霧與海,在吟游詩人的傳言中,只有勇士能穿過這片迷霧就能抵達世界盡頭的瀑布,那里有永恒無盡的星光,有眾神誕生的溫室,也有漆黑無間地吞沒一切的深淵。但凡是生活在迷霧海中葬禮群島的人都知道這只是無稽之談——沒有人可以穿過迷霧之海,就像沒有人可以靠近太陽。所有試圖穿過迷霧海的人都將消失在彌漫的大霧中,這不是世界設置的挑戰(zhàn),這是世界對凡人的警告。
葬禮群島便是過去前赴后繼往海洋深處前行之人留下的遺產(chǎn)。他們的子孫后代,或是跟隨他們前往海洋卻又因意外不能繼續(xù)前行的人,留在迷霧海中無名的小島上,生活在了這里。
大海是危險的,但也有無盡的財富。
葬禮群島是冒險家的勝地,這里充滿了富有勇氣、亦或好兇斗狠的人,還有著許多商人,在獨特香料和特產(chǎn)的加持下,隨著造船業(yè)的發(fā)展與南方雄獅半島的貿(mào)易越發(fā)興盛,商會成為了這里的特色......與之一起的,還有海盜。
黑鳥盜賊團以前并不在迷霧海廝混,他們的首領(lǐng)邪鴉原先是雄獅半島上一名強盜,因為王國的圍剿而不得不逃往海上,經(jīng)過幾年的打拼,憑借早年意外得到的一份起源和些許的兇性以及野心逐漸在這里站穩(wěn)了腳跟。
他做過許多別的海盜都不敢做的事。
比如說劫掠王家的貢品艦隊,又比如......劫掠黑斯廷斯。
這些事為他在迷霧海上帶來了威名和地位,或許也為他帶來了隱患。但不管怎么說,他現(xiàn)在還是風光的,他強占下了葬禮群島邊緣處的一個小島作為自己團隊的基地,這是許多海賊團都做不到的,他們沒有足夠的財富,也沒有這樣的魄力。
畢竟,海盜們之所以難以對付,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在茫茫大海上,難以找到他們的蹤跡。
但邪鴉不在乎。
他在無名島上大肆建設,向葬禮群島上的所有人宣告,他就在這里。
翠相的第二十九天,天氣陰,無名島的港口被改造得亂七八糟,陰冷、潮濕,一大堆的木建筑疊在一起高高立起,像是違章建筑,又像是一只巨大的海獸聳起脊背,張開它的牙口,呼嘯出血色的臭氣。
邪鴉今天心情很好,他帶著手下站在基地的最高處,看著一艘小木船平穩(wěn)地從遠方駛來——這在迷霧海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是片易怒之海,憑借普通的小舢板是不可能駕馭它的。但偏偏這艘小木船做到了。它停靠在港口上,在邪鴉手下的一個頭目,海鷗的帶領(lǐng)下,兩個頭戴斗篷的神秘人從船上走了下來。
她們身形偏瘦,看上去很是弱小,但所有知曉她們身份的海盜都對她們畢恭畢敬,一刻不停地將她們帶到了邪鴉的身邊。
邪鴉站在欄桿處,轉(zhuǎn)過身,背靠藍天與白茫茫的霧海,張開雙手:“歡迎來到我的地盤,兩位女巫大人?!?p> 為首的神秘人將斗篷放下,露出了一張清秀的容顏,栗色頭發(fā),有詭異的紫色紋身從被衣服遮掩住的領(lǐng)口延伸到臉上,如藤蔓生長一般彎曲。
她淡淡地糾正:“是荒野女巫。別將我們與那群軟弱的籠中鳥弄混,這是對我們的侮辱,如果您真心想要合作的話?!?p> 邪鴉笑著說:“好的,荒野女巫大人......我就是個粗人,可不懂這些巫師間的彎彎繞繞,您可千萬別介意我剛剛的失禮?!?p> 女巫說:“如果沒有下次的話。”
邪鴉滿口答應:“保證沒有。”他請兩位女巫坐下,與他口中的粗人不同,他對于奢侈享受的品味意外的好,地上鋪著的是從南方紅色日落之國來的絨毯,頂上有遮陽的大傘,這里的視野開闊的可以望見四周的海予人心曠神怡之感。他的手下遞來酒水和食物,有綿軟的白面包和鮮紅的葡萄酒一看就能叫人食欲大開。這是雄獅諸國貴族們待客的標配。
“兩位怎么稱呼?”他頗為自豪地說。
“枯木。她是我的學徒,綺羅香。”女巫淡淡地說。
被老師陡然叫到名字的女巫學徒一驚,將自己被酒和面包吸引的目光拔了出來,慌慌張張地朝邪鴉點了點頭,“您好。”綺羅香慌忙地說。
邪鴉驚鴻一瞥瞧見綺羅香從兜帽下露出的唇與下顏,眉頭一挑——他有預感,這絕對是個了不起的美人。感覺自己的色心在動,他裝做不經(jīng)意地夸獎道:“您的學徒還真是可愛......天真爛漫,想必一定是您的心頭好吧?!?p> 他想試探一下這位學徒是否重要,是否可以......割讓給他。
這是典型的惡人思維。
枯木女巫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警告似地說:“可愛?她只是不成熟。收起你肆意的眼光,如果不是領(lǐng)袖的命令,我不會坐在這里跟一群強盜談合作?!?p> 邪鴉心中不悅,皺眉道:“但你還是來了?!?p> 枯木女巫淡淡地說:“是的,我來了,為你帶來了你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力量。”
這傲慢的話語讓邪鴉頗為惱火。什么態(tài)度?即便你們是荒野女巫,能合作不是你們也有求于我嗎?他陰暗地想到,活該你們被教會放逐,一千年來都像是老鼠一樣被追得到處東躲西藏。
若是別人對他這么說話,他早就將對方的頭給砍下來了。但邪鴉心知女巫不好惹,他也的確如枯木女巫所言,渴望著那份力量。于是臉色變換幾下,他強行按耐住自己內(nèi)心的不滿,擠出一點虛假的笑容道:“當然——您的強大我早有所耳聞,這次能合作也是倍感榮幸?!?p> 枯木女巫冷笑,“最好如此?!?p> 邪鴉眼角抽了抽,放下手中的酒杯:“好吧,還是來讓我們來談談正事。按照先前我們與您隨從的協(xié)定,我為你們在迷霧海上的行動提供便利,而你們幫我成為迷霧海上唯一的王......對于這件事,我想我們應該都沒有異議。”
枯木女巫點頭。
邪鴉繼續(xù)說道:“那好,現(xiàn)在讓我們來談一談雙方具體要做些什么吧......”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反派間都能取得共鳴的,世間的邪惡往往各有不同,而英雄們總有著大差不差的正義價值觀,也難怪故事中壞人們總是一個一個敗在英雄沒呢的手下。談話還不過十幾分鐘,氣氛就往冷凝上靠了過去。
兩邊難以達成一致,爭論的焦點在于黑鳥盜賊團的歸屬。荒野女巫并不介意幫助邪鴉成為迷霧海上的海賊王,但在他成為霸主之后,荒野女巫們要求得到一部分黑鳥盜賊團的指揮權(quán),亦或者說,她們希望能夠掌握一份屬于自己的海上力量。
邪鴉當然不干。他想成為海上霸主就是希望這片海域上只有自己一個講話算數(shù)的,如果在事成之后,仍有人分享他的權(quán)柄,他這算什么王?
而且枯木女巫話語中隱隱透露著對阿加隆大陸上諸國的敵意,有可能借助黑鳥盜賊團去對付正規(guī)的王國海軍的意思,更是讓邪鴉直皺眉頭。
的確,他是海盜,也膽大妄為搶劫過王家的珍寶船,也不在意跟荒野女巫合作,但這不代表他愿意正面跟諸多王國正面為敵。他甚至在心底抱有一份野望,希冀在統(tǒng)治葬禮群島后成立一個獨一無二海盜王國。他擔任國王。在這種情況下,他怎么會愿意去對抗其他王國?
他還希望能得到其他王國的承認呢!
如果阿德琳在這里,她自然就知道,這是女巫戰(zhàn)爭的前奏了。
阿德琳是看不上荒野女巫的,不僅僅是因為她是高貴的銀星女巫,高塔女巫的典范,荒野女巫在她眼里不過是一群穿行在密林和沼澤地中的野蠻人,更是因為在游戲中,荒野女巫中的大多數(shù)腦子都有點問題(其實高塔女巫們也沒好上多少)。
但阿德琳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這一代荒野女巫的領(lǐng)袖——賽琳娜·范·候登,是一位真正的時代英杰。
在教會千年來的追捕中,賽琳娜是第一位取得了所有荒野女巫認可的領(lǐng)袖,也同樣是她解開了銀星的封印,借由銀星的威望統(tǒng)合了高塔女巫,使女巫們的力量完成合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推翻教會還要困難。
高塔女巫和荒野女巫,她們的隔閡可以追溯到偉大戰(zhàn)爭之前,是卯月女神和槐花香之神,兩位高位神明的爭端在凡人間的延續(xù)。
高塔女巫侍奉的神明大多數(shù)都是卯月女神一系,即便少數(shù)不是,也都與卯月女神關(guān)系友好。阿德琳在高塔女巫中地位高貴,一方面是她出生好實力強,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她是卯月之女,她的母親是神明團體的領(lǐng)袖,她自然也就是高塔女巫們的領(lǐng)袖。
在卯月女神戰(zhàn)敗后,高塔女巫們都隨阿德琳一同被教會囚禁在了大陸各地的高塔之中,也因此她們才被稱作高塔女巫。
而荒野女巫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領(lǐng)袖,比起卯月女神,槐花香之神在被一之神擊敗的時候,態(tài)度要激烈得多。她完全無法接受自己被其他神明封印的命運,她冰冷地詛咒了一之神,她的女巫也因為抗拒教會的俘虜而被擊殺,沒有傳承留下來。
而且荒野女巫的人數(shù)要比高塔女巫多很多,因為除開槐花香之神的派系外,還有很多不愿接受自己神明被封印的女巫都加入了她們,被教會四處追捕,逃往荒野之中,也因此被稱作荒野女巫。
荒野女巫的成分很復雜,而能取得她們的一致認可,成為領(lǐng)袖,賽琳娜的能力可見一斑——要知道,與阿德琳不同,賽琳娜侍奉的神明并不是高位神明,她能成為荒野女巫的領(lǐng)頭人,更多只在于她本身。
藍花楹女巫,賽琳娜·范·候登。
這個名字在近五十年間已經(jīng)成為了教會的心頭之患。如果不是她的實力不太行,在游戲中被選做第一篇章BOSS的就不該是阿德琳了。
她才是女巫戰(zhàn)爭真正的發(fā)起人、策劃者,在她的籌劃下,西至迷霧海,東到百萬山脈,北方黑夜之國的恐怖政變,南端雄獅諸王的自相殘殺,女巫戰(zhàn)爭的爆發(fā)直接波及了整個阿加隆,無數(shù)的悲劇和慘案在她手下誕生。
只是作為反派角色,她的實力不太夠格,而且性格也并不是全無缺陷,在第一篇章后期,她與阿德琳同時察覺到了女巫戰(zhàn)爭后外神的影子。
阿德琳冷漠地拒絕了外神的蠱惑,寧愿戰(zhàn)敗也堅決地斬斷了戰(zhàn)爭中外神對她們的幫助,導致原本有了起色的戰(zhàn)場又頹勢漸起。
賽琳娜則沒有那么堅定,如同男性一般的雄心和女人的感性在她心中并存,這兩種復雜的心緒糅合得并不好,讓賽琳娜志向遠大卻又會因為一些小事而猶豫傷感。她最終被外神引誘,成為了外神的入侵阿加隆的使者。
在女巫戰(zhàn)爭最后的絕望決戰(zhàn)前,這兩位女巫的領(lǐng)袖曾有過一場秘密的決斗,阿德琳親手殺死了與她亦敵亦友的賽琳娜,將她埋葬在自己最愛的花園下。
拖著重傷,當阿德琳來到黑斯廷斯最后的戰(zhàn)場時,教會的女武神察覺到了什么,問她,需不需要讓她休息一下。
阿德琳說:愚笨,你怎么可以讓我得到休憩?我會殺了你的。
女武神說:我知道,如果你是完好的狀態(tài),我能贏你的機會很渺茫。但你贏不了這場戰(zhàn)爭,女巫們已經(jīng)失敗了。你是敵人,卻也是偉大的敵人,你為這個世界做出了偉大的決定,值得我的尊敬,如果死在你手上,那是我為自己愚笨的堅持付出的代價,我無怨無悔。
阿德琳說:你都知道是愚笨了,還堅持?
女武神說:你不也一樣嗎?明明有獲勝的可能卻放棄了。愚笨的堅持是我們勝利的原因,也是你失敗的原因。但勝敗如何,只是一時的喜怒哀樂。我相信,如你我這樣的決定才是人類能矗立在這片大地上的根本所在。
阿德琳說:我不是人類。
女武神說:你會比人類更幸福。我希望如此。
在經(jīng)過又勉強的一小時談判后,無名島上的對話徹底陷入了僵局。邪鴉煩躁地喝著酒,枯木女巫怡然自得地坐在位置上看風景,兩人陷入沉默之中,倒是讓一側(cè)的女巫學徒綺羅香感覺度日如年。她是跟著老師出來見世面的。本來還覺得能吃到白面包很開心,現(xiàn)在卻感到煎熬了,嘴巴里的面包都沒那么香甜了。
好在,就在綺羅香快要承認不住這種氣氛的沉重時,黑鳥盜賊團的一個水手從下方的港口跑了上來,他大聲喊道:“團長!獵鷹回來了!”
邪鴉精神一振,言不由衷地說:“我怎么跟你們說的!我跟貴客說話的時候別來打擾我!是不是要讓我拔了你們的皮?”
這個水手一愣,啊?團長有說過這種話嗎?
邪鴉一口把就喝盡,又說:“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下不再犯......”
他重新轉(zhuǎn)向枯木,笑著說:“枯木大人,看來我們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您也看到了,雖然我手底下的個個都是能殺人的好男兒,但他們做事總是不夠細致,很多事都需要我去做主。您就在我這里住個幾天,等我處理好這些雜事,再繼續(xù),如何?”
枯木女巫冷笑幾聲,倒是也沒說什么,點點頭,喊起還不知所措的綺羅香就跟著一個海盜往邪鴉為她們安排的客房去了。
待到她們走遠之后,邪鴉的臉色才陰沉下來。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婊子——要不是還饞你們的東西,我才不伺候你們這種賤人。裝什么裝?比我還不如的老鼠罷了!”
見那個來報告的水手還楞在這里,他又猛翻了個白眼,罵道:“還站在這里干什么?獵鷹回來了還不快讓他滾來見我?!我倒是要知道魚鸮那個白癡到底去哪里了,要是敢背叛我,我追到天涯海角去也要把他碎尸萬段拿去喂魚!”
水手猶豫了幾下,說:“團長,你最好還是親自去看看比較好。獵鷹隊長......他估計沒辦法走到您面前了?!?p> 邪鴉眉頭一皺。
他剛剛在枯木女巫面前就隨口一說,不會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也懶得再跟這個手下掰扯,他雷厲風行地直接來到了港口,在這里見到了昏迷中的獵鷹。獵鷹身上有不少傷口,都經(jīng)過了簡單的包扎,守在他身邊的是盜賊團另一艘船上的船醫(yī),是他負責將獵鷹帶回來的。見到邪鴉到來,這名船醫(yī)趕忙說道:“團長,你來了?!?p> 邪鴉不客氣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船醫(yī)回道:“具體的事情不太清楚,我們船長是在黑斯廷斯附近見到獵鷹大人的。船長聽從您的吩咐與獵鷹大人一同在郁金香之國海岸邊搜尋魚鸮大人的蹤跡,卻沒想到只是分開幾天,獵鷹大人似乎就遭遇了不幸......”
在船醫(yī)的描述中,邪鴉逐漸弄清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他派了手下出去找魚鸮,獵鷹跟另外一艘船的船長關(guān)系好,就一同往郁金香之國那邊走,結(jié)果分開沒幾天就見到了重傷的獵鷹——他身上的傷口其實不嚴重,只是幾處不致命的箭傷,但因為長時間泡在水里沒能得到及時的救治,都感染潰爛了。
等到將獵鷹救到船上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問出什么,獵鷹就脫離昏迷了。那艘船的船長覺得自己做不了主,就派人把獵鷹帶了回來。
聽完之后,邪鴉眉頭緊皺,問船醫(yī):“這家伙還有救沒有?”
船醫(yī)小聲道:“有救是有救......但恐怕會留下很嚴重的后遺癥。獵鷹大人大概是在海上游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是有起源的職業(yè)者,身體素質(zhì)超乎常人,所以才能堅持下來......只是即便如此,他以后也不能再使劍了,可能連走路都難。”
邪鴉問:“也就是說,這家伙廢了?”
船醫(yī)謹慎地說:“......大概率是如此,至少我是救不回來了?!?p> 邪鴉煩躁地呼吸,他感覺自己肺里都是火氣——怎么今天就這么不順?不僅那些女巫是難搞的貨,還得知自己又一個有起源的職業(yè)者手下廢了。他培養(yǎng)這些人容易嗎?怎么就一個個這么不省心!
他命令道:“把他叫醒?!?p> 船醫(yī)愣了下:“團長,這不太好......”
邪鴉不耐煩地再次說道:“我命令你把他叫醒!我要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立刻!馬上!現(xiàn)在!”
就在手下們拍打獵鷹的臉,又試圖往他頭上澆水把他叫醒的時候,邪鴉陰沉著臉踱步,他凝望遠方的濃霧深處。“黑斯廷斯.......”他念叨著這個名字,魚鸮就是前往那里后失蹤的,如今獵鷹也在那里折戟。那里曾是他發(fā)家之地,就是因為劫掠了黑斯廷斯他才逐漸在迷霧海上聲名鵲起,而今卻有著接連不斷的意外從那里傳來。
就好像,有幽靈從那里誕生,要穿過這片濃霧,來向他復仇一樣。
他低聲說:“別讓我知道是誰在搞鬼,否則......”
目光陰狠,他握緊了腰間的刀。這把刀跟隨了他許多年,為他斬掉了數(shù)不盡敵人的腦袋,他相信,以后也會如此?!敝了晒Τ蔀楹1I之王,從此放下刀光劍影。
“團長!獵鷹大人醒了!”有海盜呼喊他。
邪鴉松開握刀的手,向因為暴力對待而痛苦嗚咽出聲的獵鷹走了過去。他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但又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不要緊,這一定是最后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