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歸道觀一片狼藉,遇山賊吐露主使
良久,緩過勁來的柏鹢子,眼睛向四周看去,果然在一些雪地峭壁上,看見了一些窸窣地足印,顯然是人跡所為。
這時,柏鹢子就更加的茫然了。
榛樹乃龍虎山特有之奇珍,距今已長存了數(shù)千年之久,千年以來,無數(shù)人當以獲得榛果為寶。但從未有人能在丹崖壁上,撼動榛樹。
頂級武者不行,甚至龍虎道宮五百年前,有一代絕世武者的天師,想將榛樹移植到龍虎場上,結(jié)果也是不了了之。
“普天之下,能移走龍虎山榛樹的,可能只有入圣超凡的武圣。所以,剛剛來人是武圣?還是說龍虎山藏匿了一個武圣?”
柏鹢子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到了,要知道,整個武道世界,武圣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是媲美《道藏》中陸地神仙的存在。
是大靖朝無論廟堂還是江湖都得恭敬,頂禮膜拜的圣人。
“剛剛確實是武圣駕臨?!?p> “但他可能只是路過龍虎山,移植幾株榛樹回去培養(yǎng),和那天摘果之人應該不是同一個?!?p> 冷靜之后的柏鹢子,倒是想清楚了,龍虎山中應該沒有武圣的存在,一個武圣在大靖朝獲得的能力和殊榮,根本不可能讓他蟄伏在龍虎山這么久。
退一萬步來講,龍虎山中真的有武圣,那他也不會摻和自己所謀之事,畢竟武圣的存在太過超然,他不會屑與攪局的。
一切按計劃來就行了。
想明白了這點,柏鹢子縱身而下,飄然離去。
......
剛回到龍虎觀,李凡安正準備先找?guī)讉€紅瓷花盆,將榛樹種下去。
卻發(fā)現(xiàn)一入道觀,家被偷了。
沒錯,是字面意思的偷。
整個道觀一地狼藉,之前修葺的橫梁闌干,或折或壞,之前修齊的草木或倒或毀,就連心齋居中的書籍也被扔的到處都是,春風襲來,破碎的紙片隨風飛舞。
然而最讓李凡安忍無可忍的是,香案上,道祖塑像被掀翻在地,甚至連他師父,伏元居士的靈位也掉在地上,被踩斷了。
對與有著潔癖和重感情的李凡安來說,毀觀辱師,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兩世為人的他,第一次以來變得無比的憤怒,他心中好似有團怒火要去釋放。
“將道觀翻成這樣,應該和上次那三個黑衣人的目的是一樣的,想要在道觀找秘籍。”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李凡安眼神冰冷,似是潛伏了淡淡的殺機。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很放心,闖觀之人一定獲得不了秘籍,也就是黃金碑。因為他已經(jīng)將上面的文字和圖畫記牢之后,全部融掉了......
與此同時,李凡安將四株榛樹放在一旁,翻身出了道觀,開始在四周尋找蛛絲馬跡。
他去往丹巖壁來回時間不長,闖觀之人,翻箱倒柜的找秘籍,想來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沒走多遠。
果然,經(jīng)過李凡安細致的尋找,一群凌亂的腳印出現(xiàn)在了下山的地方。
李凡安按著腳印所指的方向,運足內(nèi)力,縱身追了出去。如今他內(nèi)力雄厚,武道上動靜功也都修煉頗深,內(nèi)力外放更是嫻熟,所以步力自然驚人。
約莫半晌,李凡安就下了山,小徑土路上分出兩個岔路,一是通往山下鄉(xiāng)鎮(zhèn),這是正軒天師武館的勢力范圍。
還有一條,是通往毗鄰州郡的山路。
李凡安查看了兩條路上的腳印,他發(fā)現(xiàn)闖觀之人,去往毗鄰州郡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他再次運氣追去,還沒行幾里,便遠遠的看見四五個人,踏步走在山道上。
為首的人,騎著一匹紅棕色的高頭大馬,肩上扛著黑鐵狼牙棒,氣勢非凡地行徑著。他的后面則跟著三四個身穿獸皮軟襖,抓著砍刀,槍槊的彪然漢子,大步流星的慢步迤邐。
“山賊?”
李凡安一蹬腳,在內(nèi)力的加持下,一躍十幾米,徑直落在了這幾個人身前。
“之前是你們?nèi)サ凝埢⒂^嗎?”
李凡安站在幾人身前,才發(fā)現(xiàn)騎棕色大馬的是一個獨眼漢子,他用黑色的眼罩將一只眼睛包裹住,整張臉也是不茍言笑,滿是橫肉,給人以狠辣之感。
“你個小道士,是嫌命長了,敢擋爺爺們的去路。”
獨眼漢子身后,一個光頭男子,赤著健壯的手臂,掄起一桿蠟頭巨槊往地上一震說道。
就在光頭男子說完后,旁邊一個略顯矮小猥瑣的漢子,快步走到獨眼漢子身前,細語了幾句。
然而,李凡安一眼就認出這個矮瑣的漢子,是過年那會兒,借大雪之名,入觀的可疑男子。
見到了他,李凡安猜測十有八九,就是這群人弄亂了自己的居所。
“我聽九老幺說,你是龍虎觀的小道士,之前還想找你的,現(xiàn)在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卻是好啊。小道士,告訴我,你們龍虎宗的寶貝藏在哪了?不然我有你好受的?!?p> 獨眼漢子聽見那矮瑣男子的話后,勒住了馬頭,用一種睥睨的姿態(tài)向著李凡安問道。
“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李凡安盯著獨眼漢子,默然說道。
“小道士,別對你家爺爺們說彎彎繞繞的話,快回我們方爺?shù)脑?。?p> 那個光頭男子又大聲嚷嚷道。
“你們都知道寶貝的用處,是謂有用之用。然,別人卻不知你們的用途,是謂莫知無用之用?!崩罘舶驳馈?p> “你個小道士,居然說我們是無用的東西,找打。”光頭男子提槊攻來,他運用武力時,長槊冒出了土黃色氣機,顯然光頭也是個武者。
李凡安沒有動,他就呆呆的站在那,光頭男子勢大力沉的長槊帶出獵獵之風,眨眼間,就要落在他的頭頂。
但片刻,那長槊像是不受控制般,又以更大,更快的力道,向著他自己的腦門砸去。
“啊——”
只聽光頭男子一聲慘叫,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便死在了自己的長槊之下。
李凡安對與加害自己性命的人一向不心慈手軟,釋家說的好‘金剛努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用在道家也是亦然。
“鬼啊,鬼啊......”
光頭男子自己將自己砸了個腦袋開花,讓他周圍的人不知所措,以為是鬼祟做怪,全都兩股戰(zhàn)戰(zhàn)。
“內(nèi)力外放?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個小道士不可能內(nèi)力外放到這種程度?!?p> 高頭大馬上的獨眼漢子倒是有些見識,但他也沒有了剛剛的狠辣之態(tài),而是異常惶恐,雙腳不由夾緊馬鐙。
“是誰讓你們知曉,我龍虎觀有寶貝的?一年前那三個黑衣人是你們的人嗎?”李凡安問出了一連串的話。
“對寶貝,你一定是得到了龍虎觀里的寶貝,才變得那么強的?!豹氀蹪h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看著李凡安的眼中流露出了貪婪之色,但又看了眼他,最終雙腿一夾棕色大馬,揮鞭而逃。
“我沒要你走,你能走的了嗎?”
只見,高頭大馬崩騰而去,獨眼漢子卻李凡安外放的內(nèi)力,包裹住,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不可能,我已是二流武者,為何還能被他的內(nèi)力包裹的動彈不得,他的內(nèi)力到底多雄厚,難道他已經(jīng)達到了頂級武者。”
獨眼漢子眼神中的驚懼更盛,他死死的想要掙脫,但沒有任何作用。
“你們是山賊嗎?”李凡安對著旁邊三個快要嚇得癱軟的小弟笑問道。
“是...是?!睅讉€山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他們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人人都是武者,為首的老大更是個二流武者,如此強大的力量,除了龍虎山下的鄉(xiāng)鎮(zhèn),任何鄉(xiāng)鎮(zhèn)郡縣,不都隨他們馳騁,任他們?nèi)チ簟?p> 但是今天,在這個小道士面前,卻如同嬰兒般弱小不堪,只手可滅。
“既然是山賊,那你就去死吧?!崩罘舶草p輕點出一指,用出了完美版太極拳中的入門之意,太極勁。
只那么一指,這個獨眼漢子,就爆裂而死。
在這兵荒馬亂,大靖勢頹的年景,當山賊的能有什么好貨,他們各個人的手里都背負著一條,甚至幾十條的人命,相信綠林有好漢的,非蠢,即壞。
“你們中,只有一個能活,快告訴我,是誰告訴你們,我龍虎觀有寶貝的?還有,之前的三個黑衣人和你們有關系嗎?”
李凡安一臉平靜的看著剩下三個山賊道。
“我,我知道?!?p> 說話的還是那個矮瑣的漢子接連看見自己的同伴和老大如此輕易的就死了,剩下的山賊,早就癱軟在地,但他們好像都不知道,李凡安替的問題,只能祈求活命的無言相對。
矮瑣漢子,他連滾帶爬,滾到了李凡安身邊道。
“好,我就留你一命,至于你們兩個,就去死吧?!崩罘舶矝]有猶豫,一擊太極勁便送他們走了,只不過這次給他們留了個全尸。
“沒想到能再次看見你,信士,你叫九老幺吧。”李凡安笑說道,緊接著,又開口:“剛剛他們的下場你也看見了,要是敢騙我,你也會是這個下場。”
“小道長,我不騙你,我真的不騙你,我知道是誰讓我們來的,那天大當家在寨子里接待了一個男子,他用劍,有著一個醒目的鷹鉤鼻,我當時在偷聽,聽到了什么龍虎道宮,大弟子,柏什么...后來大當家就派我去往小道長你的道觀打探消息。”
“至于什么三個黑衣人我是不知道,但我們當家也是不知道,他密會那個男子之前,根本不知道還有龍虎觀,更別提什么寶貝了。”
九老幺跪在地上一邊磕頭如搗蒜,一邊說道。
龍虎道宮,大弟子?柏鹢子。
真的是他,看來幾次三番讓人去龍虎觀搶奪秘籍的人,就是他了。
等有機會,我倒是要去道宮,會會這個龍虎道宮大弟子。
“你們大當家?你們寨子叫什么名字?在哪?剛剛那個騎馬的是你們什么人?”思緒回到近前,李凡安繼續(xù)向九老幺問道。
“我們大當家叫魏不平,我們的寨子叫鐵山寨,位于胥州郡,蛇山山頂。從此山路,向南一直走半天就能到了。剛剛騎馬的是我們寨子中的小頭目,名叫方嘯,道上諢號叫獨眼狼?!?p> 九老幺將李凡安的問題一一對答如流的回復道。
“魏不平?我看你們各個都是武者,一個小頭目都是二流武者,你們寨子在胥州郡,聲勢很大吧?”李凡安問道。
“周邊幾個州郡,聲勢最大的還要數(shù)龍虎道宮,不過,我們鐵山寨,在響馬中,倒是頗具名望,我們寨主是一個一流巔峰武者,據(jù)說快要突破到頂級武者了?!?p> 九老幺繼續(xù)說道。
“頗具名望,盜賊以搶掠殺人為生活,你們所說的頗具名望,是建立在多少個支離破碎的普通家庭之上,讓多少人妻離子散,讓多少人逼良為娼,又讓多少人慘死與野。”
李凡安冰冷的敘述著,他剛來到這個世界,尚在襁褓中時,就親眼目睹了一場強盜的劫掠,自己的父母也因此落魄,以至于拋棄了體弱多病的自己......
另一邊,聽到李凡安如此說,九老幺沉默不語,因為李凡安說的是事實,他根本無法狡辯。
“起來吧,帶我去你們的鐵山寨子。既然你們將我道觀弄成了那個樣子,我也要讓你們的寨子好好嘗一嘗一片狼藉的感受?!?p> ......
胥州郡,與晉州郡相比,人口更加繁多,九縣二十一鎮(zhèn),加起來足有數(shù)百萬之眾。但胥州郡大多是廣袤平原地接,多旱少雨,在如今大靖勢頹,政令停滯的狀態(tài)下,幾乎年年都有災民流竄,或餓殍遍地,或易子相食。
與之相比,龍虎道宮庇佑下的晉州郡倒是更顯太平,至少咸有餓死人的事情發(fā)生。
李凡安在九老幺的指引下,沿著山路向前,一路上,總能看到幾個拖家?guī)Э?,瘦骨嶙峋的饑民,眼神麻木得向著晉州郡的方向緩步而來。
或許在他們眼中,龍虎道宮所在的晉州郡,便是唯一生的希望。
行了大約小半天,李凡安終于被九老幺帶到了蛇山腳下。
然而這時,遠處卻傳來一片廝殺之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