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邊志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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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棵樹?
與其說這是一棵樹,不如說是一座山,一座巍峨矗立的高峰。
遠遠地看去,只能看到直沖云霄、宏闊無比的樹干。
云,巨大的云層,垂于天際。
渺小,實在太過渺小。
云,只能算作它身旁的蜜蜂。
然而光是樹干就已經(jīng)能夠遮天蔽日了。至于樹冠,沒人見過,更不知道有多大。
天上的天上,沒人去過。
人們仰望,人們猜想,那里或許就是神明居住的地方。
人們崇敬,人們向往,可是沒人知道它的具體方位。
大椿樹,只有這個名字流傳著。
它神秘莫測,卻又在時刻召喚著。
老人們說,老人的老人們說:“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以八千歲為秋?!?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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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你又歪了!”
“可是我是照著你的路線插過來的,為什么會歪呢?”
一只青蛙露出兩只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成蹊,仿佛是在嘲笑他。
呱——青蛙一個箭步跳進了隔壁的秧苗里。
“爸爸,你看我抓到了什么?”成蹊一手抓著一把秧苗,一手揪著一條黃鱔。
黃鱔正在拼命搖晃著想從他的手里掙脫出去。
“哎呀,弄得我滿臉都是了!”黃鱔將泥水甩濺得到處都是。
“不要玩啦,天馬上就要黑了,趕緊把剩下的秧苗插完?!背甚璋职致詭ж焸涞卣f,頭也沒抬繼續(xù)飛速地插秧。
“嘟,嘟,嘟……”成蹊爸爸每插一次都能有規(guī)律地發(fā)出輕微的入水與出水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美妙,像在彈撥一根琴弦。
成蹊靜靜地呆立著,出神地看著。
黃鱔也不再掙扎了,直挺挺地吐著泡泡。
“你回去吧!”成蹊俯身將黃鱔放回田里。
“噫……”黃鱔一動不動翻著身浮在水面上。
嘩啦一聲,黃鱔竄進了泥水里,消失不見了。
天空中垂著幾朵烏云,蟬鳴漸漸息聲,暖風吹拂著田野形成不斷變換的波紋。
哞——黃毛正站在田埂上一邊咀嚼著一邊沖著成蹊喊叫。
黃毛是一頭黃牛的名字,這是成蹊根據(jù)它的毛色而取的名字。
除了黃毛,還有金毛。金毛是一條金毛犬,它的毛色自然是金色的。
此時金毛正躺在樹蔭下哈哈地吐著舌頭。
“成蹊,六棵怎么變成三棵了?”成蹊爸爸看著他那一列秧苗說,眉頭微微皺起。
“可是,三棵不是更直么?”成蹊指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直線說。顯然他不是在沿著爸爸的路線插,而是在填充一個三角形。
“嘟,嘟,嘟……”成蹊嘴里咕噥著,試著模仿爸爸插秧的聲音。
呱——那只青蛙又出現(xiàn)了。
它漂浮著漂浮著,來到成蹊的腳邊。
呱呱、呱呱……它像在說著什么,嘴巴一張一合。
成蹊似懂非懂,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青蛙的背上刻著一個類似羽毛狀樹葉的圖案,或許是羽毛,或許是樹葉,他也一時分不清。
就在這時,青蛙跳上成蹊的小腿,微微抬起一只前腳,像在打招呼。
成蹊將它托在掌心,凝視著這只奇怪的青蛙。
它的確很奇怪,因為它正咧著那張大嘴沖著成蹊微笑呢。
它又抬起一只前腳,眼睛眨了眨。
一道亮光,就在電光火石之際,成蹊感到十分地刺眼,本能地閉緊了雙眼。
同時,他的耳邊傳來了無數(shù)的奇怪的聲音,那些聲音夾雜在一起猶如世界上所有的聲音同時混合。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睜開雙眼。耳邊是樹葉的沙沙聲、黃毛的咀嚼聲、金毛的哈氣聲。
一切恢復如初。
他看見爸爸已經(jīng)插完了,正在仔細檢查。黃毛沖著他哞叫,金毛起身蹲坐著看向黃毛。
青蛙呢?青蛙不見了。
成蹊看著掌心,又看著腳下,水滴從掌心滴落在稻田里。
“啊,這是什么?”
他不敢相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發(fā)現(xiàn)手腕上刻著青蛙背上的圖案。
一個羽毛狀的樹葉圖案。
呱呱——耳邊仿佛又傳來了青蛙的叫聲。
他試著去擦拭,可是怎么也擦不掉。
他丟下秧苗跑向小溪,他將整條手臂浸在溪水中,溪水不斷地沖釋著。
許久,圖案依然如初,像用刀刻進去的一般。
哈哈、哈哈……金毛吐著舌頭哈著氣跑過來了。
旺、旺旺——金毛突然沖著成蹊叫了起來。顯然它也看到了手腕上的圖案。
“金毛,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成蹊疑惑地問。
旺——金毛只是不停地圍著成蹊轉(zhuǎn)圈,不停地將溪水澆向他。
“啊!好疼!”成蹊突然感到手腕劇烈地疼痛,像有一把尖刀正在割開他的皮肉。
圖案又開始放射出刺眼的光芒,整個世界仿佛都一剎那消失了。
成蹊一把栽倒在溪水中。
“我在哪里,金毛?”成蹊微微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金毛吐著舌頭的長嘴。
旺——金毛興奮地蹦起來,隨后在成蹊手腕上的圖案上舔了舔。
成蹊抬起手腕,已經(jīng)不疼了。
金毛又在圖案上舔了舔。
“成蹊,你醒了?”爸爸走了進來。
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床上。
“你中暑暈倒了,是金毛發(fā)現(xiàn)你倒在溪水中,它跑過來沖我狂叫,腦袋歪向小溪的方向,我才發(fā)現(xiàn)你暈倒了。它可真是個機靈的家伙,嘿嘿……”
“金毛,謝謝你救了我!”成蹊撫摸著金毛的腦袋,金毛哈哈地搖著尾巴。
哞——黃毛將腦袋從窗口探了進來。
“黃毛,我親愛的黃毛!”成蹊突然從床上跳起跑向黃毛緊緊地抱著它毛茸茸的大腦袋,仿佛過了許久許久未見一般。
嘿嘿——
旺旺——
哞——
房間里充滿著各自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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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無盡的黑云。
狂風,呼嘯的狂風。
天空仿佛被邪惡遮蔽了。
呼——
黑夜,黑風。
咔嚓一聲,楓樹的枝干被折斷吹向無盡的深淵。
河水開始倒灌,荒丘開始隆起,飛禽走獸紛紛奔逃。
黑雨澆濕了整個世界。
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身影,漸漸清晰。
班魯,是他。
他的長發(fā)披散于肩頭,他的眉目卻十分清秀,他的眼睛放射出銳利的光芒,他的身高與常人無異,他的長袍瀟灑地飄散在風雨中。
“神啊,您回來了?”一只青面獠牙的野豬從灌木叢中極速地竄到班魯?shù)拿媲?,嘴里叼著一片樹葉,這樹葉和成蹊手腕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您看我給您帶來了什么?神葉!”野豬仰著嘴將那葉子遞到班魯?shù)氖峙?,滿臉興奮又滿臉恭敬。
班魯慢慢接過葉子,微微睨了一眼,然后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其中的每一條紋路。
野豬搖著尾巴,睜著細眼等候著班魯?shù)姆磻?p> 班魯微微轉(zhuǎn)過臉,仰著頭看向天空,并沒有瞧它一眼。
突然,一道閃電鞭從班魯?shù)拈L袖中擊出,狠狠地打在了野豬的左臉上,同時將左邊的獠牙也一并打落。
野豬頓時痛不欲生嗷嗷亂叫地垂著臉。
“你這頭無藥可救的蠢豬!”班魯厲聲說。
“不過……哼哼……”班魯發(fā)出神秘而陰冷的微笑。
“別再嚎了!”野豬趕忙站直不敢發(fā)出絲毫的聲響。
班魯將那片葉子湊到鼻前聞了聞,此時的他顯得異常冷峻。
“呼——”班魯吹出一口氣,葉子從他的手心緩緩飄揚起來。
野豬的小眼珠子跟著葉子飄揚的曲線在旋轉(zhuǎn)。
當葉子下落到野豬的眼前時,一道黑色的幻影寂然閃現(xiàn)。
白衣,長發(fā),明眸,皓齒——野豬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哇奧!”野豬不由自主地發(fā)出贊嘆聲,隨即又緊張地閉上了嘴,眼珠子小心地瞥向班魯。
“出來——”班魯舉起雙手大喊一聲。
萬卷黑云在空中互相撕扯著、纏繞著、交織著,瞬間化作幾條長長的黑影撞向他們。
野豬睜大眼珠子,嘴角流著涎水。
立時幾道黑影化作了幾個黑煙狀的人形怪物站在班魯?shù)纳砗蟆?p> “神葉,馬上把神葉找來!”班魯語速極緩語氣極重地說。
一剎那,幾個黑煙怪迅速地飛升無影了。
野豬愣了一下,眼珠子咕嚕??戳讼履莻€白衣女孩子,又看了看班魯。
班魯正毫無表情冷冷地盯著它。
野豬嚇得鬃毛直立,一個激靈彈著四足消失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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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為什么是圓的呢?”成蹊端著臉盤問道。
月光下,金毛的毛色閃著金色的光斑。
“這大概要問問最原始的那個人,因為我一出生月亮就是圓的?!卑职稚戎焉日f,“不過即使是最原始的那個人也未必知道,因為月亮也有可能是扁的。”
“那你見過青蛙說話嗎?”成蹊看著手腕上的圖案,他的話讓爸爸瞪大了眼睛。
“啊——哈哈,見過。今天我還見到一只青蛙對我說它和一條黃鱔打了一架?!?p> “不,我是說真的,今天真的有一只青蛙對我說話了?!背甚枵f道。
金毛豎起了耳朵。
“哦?那它跟你說了什么?”爸爸的表情不以為意。
“我——我也不太清楚,或者說我已經(jīng)忘了,但是我能感覺到它確實是在跟我說話,那個樣子太像在和我說話了?!背甚鑼㈩^轉(zhuǎn)向爸爸那一邊。
爸爸放下蒲扇,摸了摸他的額頭。
“爸爸,你遇到過嗎?”成蹊繼續(xù)追問。
“那也許是你因為中暑而出現(xiàn)的幻覺,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清醒了?!卑职帜闷鹌焉取?p> 旺——金毛突然站起身警覺地朝籬笆外看去。
“金毛?”成蹊也覺得奇怪。
金毛齜牙咧嘴地發(fā)出咔咔聲朝著籬笆的方向走去,爸爸和成蹊也腳步輕輕地跟在身后。
旺,旺旺——
突然,一只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從籬笆的洞里沖了出來,與金毛撕咬在一起。
正當它們打作一團時,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頭野豬,一頭斷了一只獠牙的野豬。
爸爸趕忙拿起一把農(nóng)具沖了過去??墒沁@只野豬異常的兇猛,爸爸和成蹊根本無法接近它。
此時,天上忽然飄散起亂舞游走的烏云,幾束烏云不斷盤旋纏繞直沖而下,最后匯聚成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班魯。
班魯依然面無表情,站立著。
這一幕讓爸爸和成蹊都嚇了一跳,他們警覺而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人。
野豬也不再和金毛撕咬,退到了班魯?shù)纳砗蟆?p> “神,就是這個小男孩,他的手腕上有神葉的標記。”野豬哐哐地說著。
爸爸和成蹊都瞪大了眼睛,因為這頭野豬竟然開口說話了。爸爸也開始相信成蹊說的青蛙對他說話的事了,但是一時還醒轉(zhuǎn)不過來。
“哦?”班魯瞧了瞧成蹊的手腕,又瞧了瞧他的臉。
成蹊本能地瞥了瞥自己的手腕。
“什么神葉,什么標記,你們在說什么,你們這些怪物是什么來頭?不要在這里裝神弄鬼!”爸爸舉起手中的農(nóng)具沖班魯說道。
噼啪——瞬間,爸爸手中的農(nóng)具就變成了粉末,稀稀拉拉地飄飛不見了。
“怪物?哼!小鬼,你過來!”班魯冷冷地說。
“你要干嘛?”爸爸將成蹊護在身后。
“看來你就是被神葉選中的人,也不過如此嘛,我以為有三頭六臂呢!”班魯轉(zhuǎn)過臉看向天空。
“三頭六臂?嘿嘿……”野豬插嘴說著,立刻又噤若寒蟬。
“爸爸,我說過青蛙對我說話,還在我的手腕上留下了這個標記?!背甚枰贿呎f著一邊伸出手腕。
“啊——”爸爸盯著這個圖案,一時語塞。
“還不快過來——”隨著一聲長鳴,班魯幻化成一股黑煙徑直沖成蹊而來。
爸爸立刻將成蹊推開。
成蹊遠遠地摔在稻草堆中。
金毛隨即沖向成蹊圍在他的身旁。
“啊——”只見黑煙從爸爸的胸膛貫穿而過,霎時間,爸爸應聲倒地。
黑煙在空中盤旋一周之后又掉頭沖向成蹊。
此時狂風大作,籬笆被卷起砸落在野豬的身旁,驚得它四處亂竄。
金毛不停朝黑煙的方向狂叫。
成蹊艱難地睜開眼睛,想要站起來卻無法使上勁。
就在黑煙即將抵達、張開獠牙向成蹊撲來之時,一道耀眼的強光劃破黑暗射向黑煙。
這光是從成蹊的手腕上射出的,是那個樹葉形圖案射出的光。
“想不到,想不到……”黑煙重新幻化成班魯,他看起來受傷了,并且是元氣大傷,弓著身子一手扶著石桌,嘴里淌著鮮紅的血跡。
“你會來找我的,哈哈——”隨著一聲長鳴,班魯化作一股黑煙飛走了。
狂風漸漸止息,月光重新投射而來。
成蹊從稻草堆中掙扎著站起身,快步朝爸爸跑去。
“爸爸!爸爸!”他拼命地呼喚著,可是爸爸沒有任何的反應。
“爸爸沒有呼吸了,爸爸沒有心跳了……”他驚懼地自言自語,他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的聲音極度悲傷。
“金毛?金毛——”突然,他發(fā)現(xiàn)金毛也不見了。
“金毛——你在哪里?”他站起身四處張望四處呼喊。
可是哪里也沒有金毛的影子。
“金毛不見了,難道被那個怪物擄走了?”成蹊心里嘀咕著,確定應該是這樣。
“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他抱著頭痛苦地呻吟著。
哞——
“??!是黃毛!”成蹊抬起頭看見黃毛朝他走來。
“黃毛!幸好還有你!”他沖過去一把抱著黃毛。
成蹊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舔舐著他的臉,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可是卻完全記不清了。
他慢慢睜開眼,發(fā)現(xiàn)黃毛正伸著長舌頭在他的臉上來回摩擦。
“噫——”成蹊立刻起身揩了揩臉頰。
“呃——你吃了什么,這么難聞!”成蹊將手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成蹊?!笔且粋€渾厚的男中音。
“誰?誰在叫我?”成蹊疑惑地四處張望。
“是我。”這個聲音又傳來了,仿佛就在耳邊。
“是我?!背甚桡躲兜爻S毛的方向看去。
“是我?!彼桓蚁嘈抛约旱亩洌@個聲音竟然是從黃毛的嘴里發(fā)出來的。
“黃毛?”成蹊再一次確認,“是你在叫我?”
“是的,成蹊。我是黃毛。”黃毛咧著大嘴微笑著。
“黃毛?真的是你,原來你也會講話?”成蹊感覺不可思議,“為什么?為什么突然連你也會講話了?”
“不是突然,而是剛剛好。”黃毛的聲音簡直就像一位令人尊敬的長者。
“爸爸呢,爸爸怎么樣了?”成蹊從黃毛的事中醒轉(zhuǎn)過來。
“看?!秉S毛指著爸爸躺著的方向。
“他還有呼吸,還有心跳……”不等黃毛說完,成蹊已經(jīng)撲到了爸爸的身邊。
“但是他已經(jīng)沒有了魂魄?!秉S毛繼續(xù)說道。
“魂魄?沒有了魂魄?這是什么意思?”成蹊追問。
“班魯能攝魂奪魄,被攝取魂魄的人最后就會變成一具活尸。表面上跟活著一樣,卻又和死了一樣?!?p> “活尸?你是說爸爸他……爸爸……”成蹊撫摸著爸爸的臉頰,滴下了淚水。
“成蹊,你不用傷心……”
“那你一定有辦法救爸爸,對嗎?黃毛?”成蹊抬起頭似乎想到了什么。
“辦法總是有的,但答案就在你心間。”黃毛點了點頭。
成蹊疑惑地看著黃毛,不知如何回答。
“你的勇氣與責任,還有這個?!秉S毛說著用前蹄指了指他的手腕。
“你一定知道這個圖案代表著什么,快點告訴我,黃毛,快點告訴我?!背甚杵炔患按叵胫来鸢?。
“你坐下,靜靜地聽我跟你講?!秉S毛甩了一下頭,就見一塊平滑的石頭緩緩移到成蹊的腳下。
成蹊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他問自己這真的是一頭牛嗎?
“聽著,成蹊。你是被神葉選中的人,所以這是你的使命,是你無法推卸的責任,無論你愿意不愿意,你都要勇敢地完成這個任務。”黃毛的語氣異常堅定,使成蹊都不敢相信這是出自一頭牛的嘴。
“我還是不懂……”
“別打岔!從你被賦予那個圖案開始,你就要接受神葉的召喚,這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神葉的傳說,很少有人知道,而知道這一切的人都貪婪而瘋狂地想要得到它。班魯就是其中最邪惡的一個。
“神葉具有無窮的能量,得到它就能成為真正的神。這也是班魯費盡心機不顧一切的原因。神葉只有一片,而這一片就長在大椿樹最頂端的樹冠之中。而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找到大椿樹,只有大椿樹的守護使才能找到它。
“成蹊,你就是大椿樹的守護使,因為神葉選擇了你,也賦予了你守護使才有的標記,你們彼此之間互為感應。因此,只有你才能找到大椿樹,也只有你才能阻止班魯?shù)膼盒??!?p> “我?……”聽完黃毛的敘述,成蹊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是的,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救活你爸爸?!秉S毛凝視著成蹊。
“爸爸……可是,我該怎樣救活爸爸?又該怎樣阻止班魯?”成蹊不解地搖搖頭,“我的能力還不如你……”
“找到大椿樹,保護神葉,消滅班魯,就能救活你爸爸?!?p> “可是……”
“成蹊!跟著你的心指引的方向前進……”黃毛打斷了成蹊的話,用前蹄指了指他的心。
“心的方向,心的方向……”成蹊在心里默念著。
“你要趕快出發(fā),因為班魯知道了你的身份,他的手下會不斷搜尋你的下落,因為只有你才能帶他找到大椿樹,找到神葉?!秉S毛向他吹出一口氣,成蹊立時感覺自己精力充沛了許多。
“你不和我一起去嗎?黃毛?”
“不,這是你的使命,需要你獨自去完成。”黃毛將頭和成蹊的頭靠在一起,“我會照顧好你爸爸,等著你回來。”
“爸爸,爸爸,你等著我?!背甚杈o緊地握著爸爸的手。
“黃毛,你告訴我,你真的是一頭黃牛嗎?”成蹊誠懇地看著黃毛。
“嗯?!边^了許久,黃毛才點了點頭。
“我覺得你更像我的親人,還有金毛,金毛,不知道它現(xiàn)在在哪里?”成蹊雙手撫摸著黃毛的臉。
“你會遇見它的,記住,不要回頭看,一直往前走。”
成蹊不明白它的話,他想追問??墒沁€不等他開口,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從前面快速地吸走。
他的眼前像有無數(shù)個不斷縮小的圓圈,或者說無數(shù)個不斷變小的圓形波紋。
他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只能任由這股力量隨意拉扯著。
就在他不斷遠去的時刻,他回頭看見幾個人形黑煙怪包圍了黃毛。
“黃毛——”成蹊大聲地呼喊著,聲音越來越渺茫,越來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