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梨看著他過了馬路,走向街道盡頭的一家藥店。
她摸了摸唇角只是輕微疼的傷口,低聲說:“我也沒那么矯情……”
低頭看向面前還沒有動的其它串,宣梨眸色晃了幾下,隨即變得堅定,拿起一串沾滿了辣椒的韭菜。
“喲,小妹妹,一個人?”
她剛把韭菜從串上剝下來,就聽見身側(cè)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響起。
宣梨慢慢抬起頭,桌前站了三個體型不一的男人。
最前面的男人是個小矮子,露出的胳膊上紋了條大青龍,嘴里叼個根牙簽,長得賊眉鼠眼。
見她抬起臉,眼里的驚艷掩飾不住,牙簽都驚異地掉了下來。
身后兩個男人也看呆了,碰了碰矮子男的胳膊,“大哥,是正點(diǎn)誒!”
宣梨不動聲色地把小凳子往后挪了挪,“你們……有什么事嗎?”
周圍桌的人不敢上前,只能同情地看著她。他們看三人的紋身就知道是附近有名的青龍幫的人,平日里欺男霸女,沒人敢惹。
“一個人吃燒烤多無趣啊,不如讓哥哥們陪你聊聊人生?”
矮子男拉開她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身上濃重的煙草味混合著汗味飄了過來,宣梨皺起眉,胃里一陣翻涌。
燒烤攤老板注意到動靜,正要過來的步子在看到三人的紋身時又停住。他面色為難地看著被圍住的宣梨,轉(zhuǎn)過身掏出手機(jī)偷偷報警。
“你們也配當(dāng)她哥哥?”
身后響起一個散漫不羈的聲音。
宣梨原本發(fā)涼繃直的脊背在聽到江澄的聲音之后,頓時放松下來。
矮子男不滿地嚷嚷,“你誰啊?”
他站起身準(zhǔn)備和江澄對峙,卻發(fā)現(xiàn)在身高上就足足矮了一大截。
矮子男氣勢頓時沒了大半,但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澄之后,不屑道:“就這看著瘦不拉幾的身板,我一拳就能把你撂……”
話還沒說完,矮子男的腹部就被猛地頂了一下。
兩個小弟還沒反應(yīng)過來,江澄就用力將矮子男的頭摁在桌上,同時另一只手拉著宣梨往身后一帶。
桌子本就不大,這么一摁,桌面晃蕩了好幾下,不少盤子都跌落了下來。
宣梨心疼地看著還沒吃進(jìn)嘴里卻已經(jīng)掉在地上的韭菜。
“想當(dāng)她哥哥,先過了我這個哥哥這關(guān)?!?p> 江澄邪肆地笑著,手上的力道加大。
矮子男的臉埋進(jìn)了剛上桌沒多久的烤茄子里,燙得他眼睛火辣辣的疼。
他試圖用手去抓住江澄,但個子矮的人手也短,在空中揮了半天也沒碰著人。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揍他?。 ?p> 矮子男艱難地轉(zhuǎn)過臉,憤怒地朝著兩個愣呆的小弟大吼。
宣梨看著兩人從口袋里拿出了折疊小刀,嚇得面色煞白,緊張地拉了拉江澄的袖子。
“江澄……”
他朝著她懶散一笑:“叫哥哥?!?p> 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稱呼的時候,她急忙扯他的衣袖,眼睛驚恐地看著前面?!暗栋。麄儞]過來了!”
周圍的人在他們掏出刀的一刻就迅速逃跑了。老板也來不及問他們要賬,害怕地縮在燒烤攤的后面,只敢探出頭看這邊的情況。
江澄立即就松開了矮子男的頭,嫌惡地抽紙擦了擦手。
“真惡心,一手的油,也不知道幾天沒洗頭了。”
“宣小梨,躲到一邊去?!?p> 宣梨怕拖累他,在他喊自己名字之前就已經(jīng)躲到最邊上去了,還豎起了一張空桌擋著。
江澄:……小朋友躲得還挺快。
面對朝他揮來的刀刃,他輕而易舉地側(cè)身躲過,抬腳就是給一人來了一下。
這一下直踹對方命根,那人痛得哀嚎一聲,丟了刀就捂著褲襠倒在地上嗷嗷叫。
另一個人感同身受似的夾緊了腿,走神的功夫,膝蓋被踹了一下,當(dāng)即就痛得跪倒在地。
江澄勾起嘴角,“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矮子男見兩個小弟還沒出手就被打退,心里已經(jīng)生出了懼意,但作為老大卻不能丟了面子,抄起凳子就朝他劈來。
看著他臉上還沾著的茄子肉泥,江澄厭嫌地擰眉。
“干什么!還不停手!”
凳子高舉就要揮下的瞬間,遠(yuǎn)處有幾道刺眼的燈光照了進(jìn)來。
“大哥,是警察!”
兩個小弟匆忙爬了起來,顧不得疼痛就拉著矮子男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現(xiàn)場。
警察趕到時,三人已經(jīng)跑得沒影了。
鏡頭一個年輕警察走到江澄面前,用著官方的口吻問:“是你報的警?”
老板從攤子后面鉆了出來,舉起手,“是我。”
警察走向老板,拿出筆記本,“麻煩說明一下情況?!?p> 江澄在宣梨豎起的桌子前蹲下,敲了敲桌面。
“宣小梨,他們已經(jīng)逃走了?!?p> 她緊緊攥著桌沿的手指還在顫抖著,聽見他的聲音才敢探出頭來,蒼白的小臉驚疑不定,眼眶微紅,像只受驚的兔子。
“……真的?”
他放下桌板,往光亮的地方挪了兩步。“過來些,這里太暗了,看不清你的傷口?!?p> 宣梨攥著衣擺跟著挪,昏黃的路燈映得她的臉更加慘白。
江澄從口袋里拿出一條碘伏棉簽,熟練地掰斷一頭,等著碘伏流到另一頭之后,在她的唇角輕輕擦拭著。
她只能正著臉,任由他動作。
他的神情分外專注,就像是在描摹一件藝術(shù)品。
宣梨眼看著他拿出了一個粉色的Hellokitty創(chuàng)可貼,連忙阻攔:“這是小傷,不用這么大費(fèi)周章的?!?p> “別動,你這細(xì)皮嫩肉又身嬌體弱的,指不定有感染的風(fēng)險?!?p> 江澄貼完創(chuàng)可貼,看著白皙臉頰上違和的粉色“標(biāo)簽”,惡劣地笑了一下。
“挺可愛?!?p> 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回家了,宣小梨?!?p> 宣梨看著那只手,有些恍神。
第一次見江澄時,他就是這樣出現(xiàn)的,帶著踏破黑暗的光而來。
她剛要搭上他的手,他卻立即收了回來。
“這只手摸過那只老鼠,不干凈?!?p> 江澄干脆在她身前蹲了下來,“上來,哥哥背你?!?p> 宣梨愕然地睜大眼,不安地拉了一下衣擺,“可……可是我沒受傷?!?p> 年輕警察已經(jīng)記錄完老板的口供,走向了他們。
“不好意思,你們兩位是整個經(jīng)過的見證人,需要你們和我們一起回去做個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