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羊皮卷也能吃?
將干癟的果皮隨手扔進(jìn)路邊的“垃圾桶”中,回想起軍營中茅廁的配置,曹破延也是不禁感嘆,關(guān)于衛(wèi)生方面,大隋做的還是很好滴。
見微知著,連米脂軍鎮(zhèn)這樣的邊境軍事城鎮(zhèn)都沒有視為兒戲,想必在衛(wèi)生清潔方面的制度,在大隋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完善,并且讓人們都習(xí)以為常,自覺遵守了。
按理來說,生產(chǎn)力此時應(yīng)該還不足以支撐起這些非重要的事務(wù),但大隋能有余力顧及到此,也是說明有更為強大的力量支撐著他們完成此事。
或許還有很多類似的方面都是如此。
而那個龐大的影響力,曹破延也是知曉的,那就是修為。
看來在種種力量的驅(qū)使下,這里的世界已經(jīng)與印象中的古代王朝截然不同了,也不知是福是禍??!
一路吃吃逛逛。
路邊的羊肉湯很香,不過曹破延今天先抵制住它們的誘惑。湯湯水水的,當(dāng)時喝完滋味挺美,肚子里滿滿的暖暖的挺舒服。但兩泡尿放出去,就又不頂事兒了。
端著一碗葫蘆頭泡饃,將里面的碎饃帶著腸頭,裹著油潑辣子一齊往嘴里撥拉著,眼睛也是留意著四周,享受著這鮮活的人間氣息。
昨天還在死尸血泊中撿起弓刀奮戰(zhàn),今天就坐在這里,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吃著熱騰騰的飯菜。
生死的界限與距離,好似在記憶中也模糊了。
撒著辣椒面與孜然的炙子烤羊腿,曹破延直接上嘴,顧不得焦黑處的高溫直接撕下一條來咀嚼,孜然粒被臼齒磨碎,混入熱烈的油脂中滿口生香。
最后自制了倆羊肉夾饃結(jié)束戰(zhàn)斗,給足銀錢后曹破延滿意離去,身后的老板娘也是有些花癡欣喜地嬌聲送客,心想著這樣豪氣又俊美的年輕小哥兒,要是天天都來那該多好!
其實從出門遛彎兒開始,曹破延已經(jīng)感覺到了自己面龐的殺傷力。
原因無他,有些過于俊美了。
這么說吧,與那些還需要動刀來修飾不足的俊男帥哥兒們不同,曹破延此刻雖然年歲尚小,但優(yōu)秀的皮相骨相與白皙的皮膚,讓他無論走到哪里,都絕對是鶴立雞群的那個。不過若是在太平街頭,或許還能招來滿街小娘子的嬌羞眼神;放在兵爭四起的邊塞軍鎮(zhèn)里,記憶里原身可沒少為此吃苦頭。
不得不說,性子變態(tài)的人哪里都有。
大隋的達(dá)官貴人們,不少都有龍陽之好,曹破延這樣細(xì)皮嫩肉而又俊美異常的小男生,正是他們的心頭好。
所幸洗罪營的制度異常殘酷的同時,也算是對曹破延的一種保護,夜不歸宿發(fā)現(xiàn)立斬,去向不明發(fā)現(xiàn)立斬,諸如此類的斬立決嚴(yán)格限制住了洗罪營士卒的人身自由,而且嚴(yán)苛的株連懲罰也讓其余人不敢隨意接觸這些洗罪之人。
被流放進(jìn)洗罪營的曹破延,也是因禍得福,免于被達(dá)官貴人們收為孌童,這才讓穿越過來的他出現(xiàn)在的地方是尸堆里,而不是一堆大老爺們兒的床榻上。
察覺到問題的少年也是眉頭微皺,果斷扯了點布把臉遮了起來,畢竟男孩子出門在外,也是要保護好自己的。
丹田中的黑火好似是個無底洞,從未滿足過,一直渴望著滋補。
而曹破延卻不打算繼續(xù)吃了,小心駛得萬年船,自己身為鍛體境的武夫,能吃是正常合理的,但如果太過能吃了,那一旦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問題說不定也會遭到盤查。
截至目前他吃下去的飯菜,對鍛體境的來說也不算少了,但屬于正常范圍,所以曹破延絲毫不慌,帶著自制的面罩,朝著另一條賣其他物件兒的街巷走去。
一些古物首飾什么的,曹破延只一眼帶過,他又不是什么帶著鑒寶系統(tǒng)的透視哥,本身對古物古董的了解也少得可憐,再說了,大隋的古董你讓我一個異界的人來鑒定,指定帶點毛病。
漫步在眾多小攤中,不時停停看看,直到路過一處擺滿殘破書頁與羊皮卷的小攤時,他這才蹲下身子,伸手挑挑揀揀起來。
“小哥兒,我跟你講,我這里雖說東西破了點,但都是我花大力氣收來的寶貝!你就看這冊《甲子食氣錄》,那可是我家祖?zhèn)鳌?p> 忽略了擺攤老人的滔滔不絕,曹破延心神其實只在一片破爛的羊皮上,詭異而又陌生的文字記載其上,還帶著幾個怪異的符號圖文。但比起賣相來實在是先天就已經(jīng)輸了,至少比老者大力推銷的那本小冊子的逼格要低上不少。
而曹破延自然不是什么慧眼識珠的天才,讓他駐足停留的原因很簡單,黑焰想要了。
微微灼熱起來的火焰指向了目標(biāo),就像之前對食物的渴望一樣。
先是撿起幾張泛黃書頁,看著上面玄而又玄的話語,曹破延假裝思索考慮。就這樣摸過一圈后,這才將那片羊皮拎起來對著陽光看看。
老者見面前人不上套,也不惱怒,繼續(xù)口若懸河地打蛇隨棍上,畢竟難得有冤大頭愿意光顧自己這個小攤兒,可不能讓他跑嘍!
但曹破延深知一個道理,跟這種人打交道,就不能被他們的話術(shù)帶起跑,因為如若意志不堅定,就會不由自主地被人加深了印象,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或是選擇,導(dǎo)致自己成為挨宰的小丑。
如同那些樓盤開市時被簇?fù)碇鴵屘柕娜耍綍r候住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一棟樓只有自己亮著燈。
任何涉及到利益的問題,都逃不過陰私算計??傆腥擞X得自己能撿漏,能慧眼識珠撿個大便宜。但憑什么這樣發(fā)財?shù)臋C會輪得著給你呢?您配嗎?
曹破延其實也不信這些淘寶能出好東西,但那是之前的曹破延。
現(xiàn)在丹田處那朵詭異的玄黑火焰,給了他可以打破一些規(guī)則的底氣。
隨手一扔,將羊皮拋回了原處,他打斷了一直絮絮叨叨的老者,不耐煩地開口說道:“就這些,上面有文字的我全要了,二百文?!?p> 穿著個破襖的老者聞言面色一急,也是連忙攏住,直接拒絕。
“那哪成?。??莫要逗小老兒玩笑!這些寶貝單拿一件兒出來都不止這個價錢好吧!”
說罷他也是看出了曹破延的意動,再次開始扯皮,想要將自己的破書頁吹出花來。
可曹破延也是毫不留情直接罵道:“得了吧!能來這兒擺攤的你當(dāng)我傻啊!這些東西,不是你自己胡編亂造出來的就不錯了,上面的字也五花八門,畫也都跟鬼畫符一樣。這種東西,我平日里拿去茅坑都嫌硬!”
作勢起身,嘴里也是繼續(xù)罵道:“要不是都尉讓我多讀點書,我又舍不得去買那些正式冊定的燒錢玩意兒,哪里會來這里廝混!”
又是幾句符合身份的粗言穢語噴吐而出,曹破延毫不猶豫地抽身便走。
“哎哎!軍爺您留步!”老漢著急了,一把歲數(shù)也是個人精,前因后果他覺得自己猜了個十之八九,無論如何,今天這筆生意在他看來是極有可能做成的。
望著曹破延不屑的眼神,他也是賠笑著說道:“原來是軍中好漢,那小老兒的這些確實有些上不得臺面了。不過這些好歹也是……”
“得了得了!你是不是誠心要賣吧?別耍什么把戲了!”
面對追問,老漢面色一窘,但心中卻是竊喜,嘴上討?zhàn)埖溃骸澳鞘亲匀唬∧鞘亲匀唬≤姞斈S便挑,小老兒就按最低……不!賠點棺材本兒都給軍爺您拿走,您看這樣成嗎?”
“行了!搞得好像我要吃你絕戶一樣!”一邊罵罵咧咧,曹破延也還是再次蹲了回來,猶猶豫豫,挑挑揀揀了一些出來,用無可置疑的語氣說道:“就這些!我不出價,你看著定價,我要是覺得不合適,就莫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哎喲!軍爺,您看……”老漢好似有些為難,但也還是艱難地開口:“您可真會挑,這些加起來差不多二兩銀子吧?可這冊子,這三頁書冊,可都是我的摯愛??!要不是家境窘迫,也不會……”
“得價錢是吧?”
“啊對對對!您看……”
“我看個屁!你真當(dāng)我是傻子糊弄是吧!?”
面對突然發(fā)怒的曹破延,瘦小老漢也是不由地一滯,即便現(xiàn)在連十五歲都沒有,但曹破延也是真刀真槍地干死過兩個蠻子,身上的勢已經(jīng)與正常人截然不同了。
真正見過血的士卒,與同等訓(xùn)練程度的士卒相比,永遠(yuǎn)是前者更強,更何況現(xiàn)在被他盯住的只是一個世俗奸商。
驀地一顫,小老漢結(jié)結(jié)巴巴地想解釋什么,他這才重新反應(yīng)過來,這軍士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物,對方手上多半有著人命,而自己還敢跟他在此饒舌……
剛想求饒,卻聽見曹破延冷聲說道:“還二兩銀子?你怎么敢的!頂多八百文!”
“八百文能吃多久我不想跟你扯皮,這些我拿走了!其他的字兒都看不清,也敢拿出來賣?你這小老漢,也是個黑心混賬!”
唯唯諾諾地接過曹破延甩來的錢袋,點了點,八枚永泰通寶,價值八百文的硬通錢幣,讓小老漢差點沒忍住放嘴里嗑一個。
一連串道歉的吉祥話也是涌出來送客:“軍爺!您慢走!是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了!您大人有大量……”
沒去管這個小老頭的奸商嘴臉,曹破延只將這些雜亂的東西塞進(jìn)兜里,低聲罵了兩句“冤枉錢……非要讀書”之類的牢騷,便拽步離開了。
沒去管其他一些連糊弄人都不靠譜的“書本”,忍了許久的小老兒也是喜滋滋地拿出一枚黃澄澄的通寶來,放進(jìn)嘴里輕輕一嗑,獨特的回響讓他干皺的臉像喝了美酒一樣陶醉。
旁邊一個賣小物件兒的小販見狀,也是艷羨不已地湊過來,抱著胳膊攏著袖子奉承道:“我說楊老頭兒,你可真行??!幾頁爛紙就能賣八百,就敢賣八百!你他娘的胡編濫造這些鬼東西,才花了幾個銅子兒???”
荷包瞬間被滋潤的老頭兒自是美滋滋,很有高人風(fēng)范地伸出兩個手指來,在小販面前晃了晃。
一下就眼紅起來的小販也是直接感嘆地罵道:“二百?臥槽!那也是翻了幾番??!你這生意做得,可真是生兒子沒皮炎子?。 ?p> “我忒!去去去!你他娘的才生兒子沒皮炎子!老子孫子輩兒的帶把兒的都有了!小老兒又沒搶你生意,你滿口噴糞作甚???”
用一口老痰逼退眼紅的小販,楊老頭不屑地繼續(xù)晃著兩根指頭,望著曹破延離去的方向,自得地打了個機鋒:“再說了!哼!這憨貨,還仗著軍伍欺負(fù)人?誰說小老兒花了二百的?”
“臥槽?二十個銅子兒?”小販一聽真急了,雖然無商不奸,但這幾十番的生意,他是真忍不住了啊。
“我錯了!您教教我好吧!只要您教會了我這手藝,我,我就是您兒子!我肯定有屁……”
“滾你娘的蛋!你個爛慫也配當(dāng)我兒子???”
……
而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一大一小兩奸商教學(xué)案例的曹破延,也是迫不及待地回了住處。
手中平鋪開捧著那片羊皮卷,臉色古怪地想著:“黑火想要的就是它,可我該怎么給呢?”
“難不成還是要我吃下去嗎?”
湊上去聞了聞,差點沒被上面古怪的氣味兒送走,曹破延一臉嫌棄地趕緊拿遠(yuǎn),面色陰晴不定地猶豫著:“這玩意兒真得吃嗎?總感覺他娘的,多少帶點臭啊……”
“而且這玩意兒吃了……能拉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