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將聚首,病虎暴露
一位身穿玄黑武服的儒雅男子走來,雙手不緊不慢地鼓著掌。
最引人注目的還得是他身邊的壯漢,一身肌肉將武服撐得隆起,彪悍的臉上帶著笑容,只不過看起來頗有些兇殘。
得虧他身著的是隋軍的軍服,否則軍營里闖入這么一個家伙,首先就得刀槍伺候,先把他拿下再說。
當(dāng)然,誰拿下誰那也難說得很。
不過曹破延也不是什么傻子,從他們的衣著也已經(jīng)認出點東西來了。
在大隋,只有稱得上“將”的軍人才穿軍服,否則其他哪怕是校尉都尉,也只能穿軍衣,哪怕樣式上跟普通士卒有所不同,但也同樣是“衣”的范疇。
“衣”是為了表明身份,方便區(qū)分;而“服”,則是為了彰顯身份。
眼下這兩人,哪怕是個雜號武將,那也是個正兒八經(jīng),得到大隋冊封的將軍!
要知道米脂軍鎮(zhèn)的最高級統(tǒng)帥,也就是米脂軍鎮(zhèn)守使,也只是個雜號的將軍!
將殘刀收起,曹破延連忙朝著二人拱手行禮。
旁邊的士卒們也不全是傻瓜,在一些聰明人的帶動下,也是連忙躬身行禮。
甭管認不認識,也別管認沒認錯。
鬧個烏龍大不了下來私底下罵幾句,但要是真煩了大佬的心情,那這就……
“起!”
體型較為正常的那位武將笑著開口:“你倒是有幾分狠勁兒,腦子也算靈活,不算死板。”
說罷笑著指了指“腦袋開花”的王三虎,問道:“因何仇怨?砸成這個模樣泄憤?”
曹破延也是如實道出,將王貴對自己等人的照顧以及壯烈戰(zhàn)死,與王三虎等人的無恥猖狂講清了來龍去脈。
而本來含笑的男子也收斂了笑容,他旁邊的壯漢更是勃然大怒。
“他奶奶滴!即便是洗罪營,那也是我大隋的兵!比他娘的地痞還流氓!”
“簡直就是土匪!土匪都不如!”
壯碩武將罵完還不解氣,還想著上去咵咵踩上兩腳,不過剛提起腿就被身邊的男子攔了下來。
“將這狗東西帶下去扔了,別污了兵家血氣之地?!?p> 曹破延心中的警惕,對這位儒將一般的男子要遠超那位壯漢。
三言兩語便處置了王三虎的尸首,而且潛臺詞是直接丟了,不許人去殮收,也就是直接找個亂葬崗一丟,或直接燒了。
連挖坑的待遇都沒有,真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王三虎的幾個狐朋狗友,手忙腳亂地把他身上的甲卸下來,正硬著頭皮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搬動尸體時,又是一群人趕了過來,只不過沒去校場,而是直接朝死斗場這邊走來。
為首之人身披玄甲,樣式與造型都遠超王貴的那幅破爛甲胄,王三虎身上的那件鎖子甲,也同樣相形見絀。
上面隱隱還有光澤流動,顯然不是凡品,多半附有神異。
“哈!大清早跑哪這兒來了,我還以為是暗中抽檢,看看我軍中將士本事有沒有荒廢呢!”
人還沒到跟前,爽朗的笑聲已經(jīng)先到了。
儒雅武將也是開懷大笑,拉過玄甲將領(lǐng)的拳頭,甩開胳膊狠狠鑿了一拳在后者的胸甲上。
“聽說我們的鎮(zhèn)守使軍務(wù)繁忙??!怎么,還有空來招呼我們兩個流浪小卒?。俊?p> 聽聞老友的打趣,周立奎也是毫不在意,笑著說道:“哎喲喲!可別折煞我了,做鎮(zhèn)守使哪有經(jīng)略使痛快!實在不行,跟你和憨褚一起,當(dāng)個四處掃蕩的捕虜將軍也好啊,這折沖將軍……”
“說實話,是真不適合我??!我他娘的哪里適合管這種事兒?天天守在軍鎮(zhèn)里,哪有四處捕殺蠻子來得隨性痛快!”
聽著周立奎滔滔不絕起來的訴苦與抱怨,儒雅武將攬過他的肩膀,笑著說道:“行了!將軍遍地都是,鎮(zhèn)守使才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氣?你可得當(dāng)好嘍!我跟憨褚的騎軍,要是少了個落腳處那能行嗎?”
“得了!你他娘的天天就想著白吃白喝!來這兒看啥來了?軍中死斗?”
見難得一見的三位將級大佬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曹破延也是低頭行禮,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看了兩眼,也就王三虎的死狀引起了點興趣,周立奎皺眉問道:“我說老林,這兩個鍛體境的小鬼死斗,你擱這看得倒是津津有味啊?”
林姓武將擺了擺手,“欸,這你就不懂了吧?軍法官呢?來給你們的周將軍好好講講?!?p> 李浩然則是理所當(dāng)然地走出人群,行禮后簡單將事情概括講述了一遍,而且還掏出了軍法處出具的文書,雙手呈上。
周立奎臉色本就陰了下來,在看完之后更是陰沉得仿佛要滴出水。
將文書攥了攥,他咬牙丟了回去,被李浩然淡定地接住。
這位米脂軍鎮(zhèn)的最高統(tǒng)帥,大隋冊封的鎮(zhèn)守使,統(tǒng)領(lǐng)此地折沖府的折沖將軍,也是難得地將怒火傾瀉到最底層士兵的身上。
“其余幾人呢?滾出來!”
本就抖如鵪鶉的幾人,被人群自然而然地散開后露出。
王三虎的尸首還在他們腳邊淌著血,但幾人已經(jīng)腿腳酸麻,動彈不得了。
只能跪坐在地,脊背癱軟直不起來,嘴里求饒著,互相指責(zé)罪狀,以希冀能獲得一點點微弱的生機。
看都看得多看一眼,周立奎在老戰(zhàn)友面前丟了大臉,甚是惱怒。
他喝問道:“軍法主官何在???”
一名面容嚴(yán)肅的中年軍官也是應(yīng)聲而出,拱手聽令。
“法家律言!我要聽真話!審清楚這些人,做得所有腌臜事!”
在軍法主官去發(fā)揮特長時,周立奎也是沉聲說著話,臉上殺氣凜然。
“真是慚愧?。∥颐字婃?zhèn)中,竟有軍紀(jì)如此糜爛之處!”
“是不是我的心思全用在砍蠻子腦袋上,有些人就覺得我的刀不會砍自己人了?”
彎腰拱手的孫彪面皮一抽,心里已經(jīng)將這些惹事的潑才賤種碎尸萬段了,周鎮(zhèn)守這般火大,自己他娘的都要被燒到了!
而黃病虎心中有一萬句“甘霖娘”要講,額頭更是已經(jīng)冷汗直流,天知道自己只是想求個財,怎么就鬧得這么大了?。?p> 曹破延這小畜生!運道就這么好嗎?。?p> 干他娘的!這點小事兒都能被路過的將軍遇到?。?p> 周立奎掃視了一遍周圍默然行禮的軍士們,那些原本在操練的軍官也不是傻瓜,都急急忙忙跑著前來拜見了。
“我不知道你們之中,還藏著多少這樣式的王八蛋!但從今天起,我親自來管!”
說到這里,周立奎甚至有些咬牙切齒了。
頓了頓,他繼續(xù)說道:“軍中習(xí)氣若是敗壞!和土匪有什么區(qū)別?發(fā)現(xiàn)一個就殺一個!就當(dāng)是剿匪了!”
虎目含威,怒視眾人。
膽戰(zhàn)心驚的眾人皆是大聲回應(yīng),不敢在這時候露出什么馬腳來。
而軍法主官那邊也審得很順利。
幾個境界底下,甚至連鍛體境都沒有洗罪營小卒,哪里經(jīng)得住法家秘術(shù)的威力。
更別提他們本身就心里有鬼,在周立奎的喝罵助攻之下,更是一股腦地將事情吐露了個干凈。
包括他們那晚的真實目的,自然也包括潛藏著的幕后黑手。
“威脅同袍、侮辱遺孀、謀財害命!?”
“你們幾個,可真是做得好大事!”
丟下話后,軍法主官將情況如實匯報給了三位大佬。
“嘖嘖嘖!雖說是洗罪營,不過這腌臜手段,有些過了……”
林姓將領(lǐng)雖沒有口吐粗言,但輕飄飄的話語聽在幾人的耳中,已經(jīng)如重錘般將他們砸傻了。
“將軍……大人……”
“是黃病虎!是他讓虎哥兒……不!王三虎去的??!大人!”
“沒錯啊!我還知道他……”
……
幾人如溺水之人一樣瘋狂攀扯著救命稻草。
別說黃病虎本來就有問題了,就算不是他,這幫已經(jīng)被嚇到失心瘋的潑皮什么話不敢講,什么都沒自己的小命要緊?。?p> 軍法官也早已審出黃病虎有問題并上報,再加上這幾人的攀咬,更是一下子將黃病虎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上。
即便彎腰低頭,眾人目光聚集過來也同樣有所感覺。
一向在洗罪營混得風(fēng)生水起,自覺是個人物的黃病虎,此時也有些身子打顫了。
而這時隨軍法主官來的軍法處其余人員,其中一名副尉,也是有些后怕地諂諛說道:“稟將軍!這黃病虎今早也來申請了死斗,死斗的對象,是一位名為曹破延的洗罪營士卒?!?p> “你媽!”黃病虎心中驚怒,本來就發(fā)抖的身子聞言一僵,一瞬間如墜冰窟。
這下,可是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