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覺悟
著急想要知道結(jié)果的秦氏見小丫鬟一直侍候在一旁看著她們,便想借口把人支出去。
可小丫鬟似乎沒有聽到一樣并沒有打算離開,相反臉上還一陣不屑的表情,擠兌得秦氏氣的后槽牙都咬疼了。
“菲月姐姐說了,要喝茶就自己動手。我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又不是伺候你們的丫頭。”
鐘月柔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平日里樓維雖對她寵愛有加,可念著樓夫人有在朝為官的兄弟,日常她苛待刁難府里小妾這些事他都只是睜只眼閉只眼。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丫鬟在她面前就越來越放肆,她日日都要受丫鬟的氣。
她強壓下心口的憋屈,對著丫鬟溫聲開口:“你先下去吧!我和母親姐姐說會話,有事再喊你?!?p> 小丫鬟看著雖然年紀(jì)小,但是心氣卻不小。她先是白了一眼鐘月柔然后又不耐煩地道:“柔姨娘盡管同她們說話就行,我在邊上又不礙著你們什么。低賤出身居然還這么多講究,顯擺給誰看??!”
“你....”
鐘月柔被氣的整個身體直發(fā)抖,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鐘月夕不介意被人說成出身低賤不堪,因為在這個階級分明的社會,這本來就是事實。只不過她有點看不慣這個狗仗人勢的小姑娘了。
鐘月夕上下打量了一下趾高氣揚的小蝶,看了以后直搖頭。
“干什么?你看什么看?”
小蝶被看得心里有些發(fā)毛,剛想開口噴臟話卻被鐘月夕一句話堵住了嘴。
“小蝶姑娘,我看你也是一個好姑娘,有些話我不忍心不提醒你,莫要讓別人欺負(fù)你,占了你的便宜才是?!?p> 小蝶瞥了她一眼,仰起脖子道:
“你胡說些什么屁話,我娘可是夫人身邊的老人了,在這府誰敢欺負(fù)我?”
她母親趙婆子可是趙氏的陪嫁,跟著趙氏嫁過來已經(jīng)快二十年了,府里的下人誰見了都得叫一聲趙媽媽。
“那為何剛才帶我們過來的兩位姐姐能在廊下喝茶吃果子,你卻偏偏非得伺候著我們?”
“伺候什么?你們也配嗎?”可下一秒小蝶轉(zhuǎn)念一想,卻發(fā)現(xiàn)確實是這么一回事。
她和菲月她們不同,她們都是老爺自柔姨娘進(jìn)門之后才買來的。而她是自告奮勇來朗月閣跟著柔姨娘的,就為了能把柔姨娘的一言一行匯報給夫人,討夫人歡心日后好給她指一個體面的人家。
可來了朗月閣以后,菲月和菲蘭兩個年長的丫鬟正是借著這個原因什么事都讓她去跟著柔姨娘。她們二人倒好,每日不是吃酒賭錢,就是涂脂抹粉和和府里幾個長相頗俊朗的小廝眉來眼去。
“小蝶姑娘也說了趙媽媽是府里老人了,可外頭那兩個姐姐卻倒是更像仗著有人撐腰就擺架子的樣子。我們本就是莊戶人家出生,哪里敢讓小蝶姑娘費心伺候,只是我看你她們仗著比你有資質(zhì),就這么欺負(fù)你一個小姑娘,實在是替您委屈?!?p> 小蝶本就年紀(jì)輕,被鐘月夕攛掇了幾句瞬間心里就來了氣,竟也覺得鐘月夕講的非常有道理。
她娘可是府里的老人,自己來朗月閣可是為了夫人賣力。到頭來她不僅沒享什么福,居然還被她們當(dāng)了槍使。
“她們有什么資質(zhì),我娘進(jìn)府的時候她們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舔稀粥呢!”
說完,她一跺腳氣呼呼地就出去了。
“堂姐,你這是何意?”外頭已經(jīng)響起了小蝶和芳月二人吵嘴的聲音,鐘月柔怕她們在院子里吵架的事會讓自己被太太遷怒。
“堂妹,不是我說你,哪有人做小妾做的如你這般窩囊?!?p> “你…你又不是我…”說到后來,鐘月柔也說不下去了。她的確是窩囊,還不是因為她肚子里到現(xiàn)在都沒有動靜。
“月柔,先別管這些了,快讓月夕說說你究竟何時才能有身孕?”秦氏早就按耐不住了,她已經(jīng)想好了,若是鐘月夕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立馬就去陸家把田契拿回來。
“你這屋子里成日點著熏香嗎?”
鐘月夕話語聲一出,秦氏和鐘月柔都有些疑惑不解。
“哎喲,有錢人家都用這個,你家里哪里用得起,你自然沒有見過!”秦氏這會子覺得有些得意了,終于到了她能和鐘月夕顯擺的時候。
鐘月夕翻了個白眼,心里不屑地罵道:用得起,使勁用,試管都救不了你女兒。
“這是太太給的,說是老爺最喜歡這個味道,要我日日都要用,有什么問題嗎?”
“這香是好東西沒錯,但是你體質(zhì)陰濕,宮寒淤滯,于你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東西?!?p> “啊?真的嗎?”鐘月柔怎么也不能相信,好吃懶做的鐘月夕居然能說出這一番這么有道理的話來。并且從她的語氣和話語邏輯方面,實在是沒能找到漏洞。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從用了這個香之后,日日都覺得渾身上下發(fā)冷?”
“月事淋漓不盡,每日人也懨懨的,沒有力氣?”
她看了一眼鐘月夕,渾身一軟就癱坐在榻上。
這些癥狀她的確都有,原以為只是太太小器,看不慣她們做妾室的得寵,卻不想存了這樣歹毒的心思。
“若是長此以往地用下去,就算懷上了孩子,也是一尸兩命。”
秦氏一聽也嚇傻了,她本來就厭惡覺樓家大太太,加上自己也聽說過高門大族里的那些事兒,她倒是對鐘月夕的話深信不疑。
“哎呀,月夕快救救你妹妹。”
鐘月柔想到她剛進(jìn)樓家的時候,三姨娘就是因為小產(chǎn)血崩被人抬出去的。
為什么?她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做一個姨娘,為什么還有人連她的命都想要。
這就是報應(yīng)!
當(dāng)初秦氏要讓她搶鐘月夕的婚事,她心里雖然覺得愧疚,可卻覺得自己比鐘月夕更適合到樓家。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這樣的自己,自然更適合做吏部員外郎家的姨娘。
可自己要是沒有搶了鐘月夕的婚事嫁到樓府來,那又怎么會過得如此憋屈?,F(xiàn)在不僅沒有過上舒坦的日子,就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被輕易拿捏在別人手里。
反觀面前原本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鐘月夕面色紅潤,自信滿滿,想必她那個村夫夫君對她很不錯,這才改變了她。
“我不治了,我不想生孩子了?!?p> 生出孩子又怎樣?她有什么能力可以保護(hù)孩子長大,又有什么辦法去和大太太抗衡?她有那般耀眼的娘家,而她娘家只是普通的百姓。
捏死她就像捏死螞蟻一般,她護(hù)不住自己的孩子。
秦氏一聽激動地罵道:“說什么胡話?沒有兒子怎么能行,月柔,你可別犯傻!”
這要是不治,那她好不容易偷出來的田契怎么交代?要是被丈夫知道了還不打死她!
“娘,從小到大都是你替我做決定。你讓我替堂姊嫁老爺我,終然我覺得卑鄙我也嫁了,可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有孩子又怎樣?我根本沒有能力護(hù)住孩子。”
鐘月夕倒是第一次佩服起鐘月柔來,外表柔弱沒主見,沒成想思想覺悟卻這么高。
“我替你開藥,先幫你養(yǎng)身子,剩下的你自己做決定吧!”
半個時辰后,鐘月夕離開了樓家,剩秦氏還在勸“鬼迷了心竅”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