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可恨
暗影似乎靈智不低,守在王家外圍的六扇門捕快們并未注意到有東西飛入宅子。
此刻在靈堂之中,那燃起的火焰炎光中赫然顯露一張邪笑的鬼臉,沒多久便有道莫名的力量徑直侵入旁邊咧嘴歡笑的男孩體內(nèi)。
隨即,就見幼童眼泛赤芒,繞過棺材朝堂前走去,他的手在刷漆的木壁滑過,伴之有詭焰沿途盛起,將整個空間照得極其明亮。
靈堂的火勢在他的刻意驅(qū)使下化為七八個形態(tài)不一的炎獸,落在四周,嗅著生靈的氣息令它們極為興奮。
女孩們終于發(fā)現(xiàn)異狀,可就在要驚聲尖叫吶喊之時,卻是先后被詭異的觸肢纏起,有的甚至直接被洞穿。
堂中那未和蓋的棺木在詭焰包圍之下,如同一張吞噬生靈的大口,又似深淵中爬出來的惡獸。
半晌,唯剩一道孩童身影闊步走至院內(nèi)。
“小寶,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玩呀?”
有位婢女恰好路過,卻在對方抬頭的瞬間,四目相對之下,軀體自燃,連丁點聲音都來不及發(fā)出,伴隨著炎火吞噬的,是那對萬般驚恐的眸子。
“桀桀桀桀...”孩子發(fā)出不屬于他本身的聲音,轉(zhuǎn)首朝遠方看去,小寶的姨娘們此時正在盡頭的屋子里交談。
男孩歪動脖子,抬手一招,立刻有幾道赤紅的影子從靈堂內(nèi)躥出,奔向院子各方。
......
春風(fēng)堂內(nèi),木銘面色凝重地與李知縣交談著。
他們在醫(yī)館發(fā)現(xiàn)了一處密室,里頭有十七具尸體,明眼看去,便可知年份不一。
有些已是化為白骨,有些則是枯尸,還有些正糜爛著,甚至也有方才死去幾日,浮現(xiàn)尸斑的。
徐百珍在配合胡滄運作歹事之余,也趁機發(fā)泄著自己的淫欲,每年皆會扣下少許點心自用。
若要是膩歪了,便會拿來試藥,或是過分地將那些軀體拿來種養(yǎng)草植,時而還能見著肥大圓滾的蛆在蠕動。
木銘對此毫不客氣,徐家相關(guān)的人等,一個不少全部抓來,還有那些給徐百珍當(dāng)徒弟的,也逃不了。
李知縣看得心驚膽戰(zhàn),這位地部鎮(zhèn)魔使大有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意圖,問心之能并未用過幾次。
他這個縣令幾次有話想說,便見木銘側(cè)首望來柔聲笑道,“怎么?殺不得嗎?”
李知縣估摸著要是自己多說些什么,恐怕會被扣上罪名一并斬之。
對方很憤怒,言表不可見,卻是能感受到非常壓抑的氣場。
“汕洪幫為何還有死刑犯剩下?”木銘冷不丁問道。
李知縣抹了抹臉上的汗,解釋道:“那些都是舊年犯下的事,大多無害百姓,或是殺了奸夫,或斬了惡人...”
“葉掌司的意思嗎?”
“...咕嚕...對,對。”
“好了,知道了,別這么緊張,我看起來很嚴(yán)肅嗎?”
木銘眉眼舒展,面相極為溫柔。
見縣令頷首不說話,他倒也沒說什么,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王白李等都是罪該萬死之人。
“余猛,我的馬是不是還在長平縣?”木銘不知有什么想法,突然向著身后的除魔衛(wèi)詢問。
對方抱手言之,十分恭敬,“回稟大人,確是還在長平縣衙?!?p> “那再回去看看吧。”木銘說著便朝屋外走去,可才走幾步,就有人跑了過來。
“木大人,木大人!不好了!不好了!王家別院突遭焰詭,整塊區(qū)域都起了詭火,里面的人,怕是...”
“好,知道了?!?p> 木銘平靜應(yīng)道,顧自走出。
不久后,他重返長平,卻是沒去著火的方向,反倒是在碼頭逛悠到一處角落。
“呼,好險,好險,還好我等知曉有此密道,夫人沒事吧?!备鹱o院帶著王夫人好命地逃了出來。
婦人長舒了口氣,抱著懷中哭泣的女兒,朝男人瞥去情緒復(fù)雜的眼光。
可就在這時,不知哪來的枝條,將這些人都卷起塞回密道之中,同時一根粗壯的植干乍現(xiàn),根莖伸入崮江之中,其余部分皆瘋狂的往洞口里涌去。
少許,依稀有些紅色的液體浸出,卻很快被植株吸收。
“真是不小心,居然被詭物侵體了,好惡毒的焰詭?!?p> 木銘面露惋惜之意,踏在那植干上,隨即青甲御體,流罡幻形,妖異的柳樹揚動枝條,仿若揮動不計其數(shù)的長鞭。
就見地部鎮(zhèn)使自碼頭向岸邊高崖冒著黑煙的別院踏空走去,每每落腳便有藤丫糾纏,構(gòu)造出一方木梯。
而那魂相異柳徑直甩動數(shù)枝,結(jié)為一張木手,從崮江中捧來一掌的水,抬至高空,接著朝王宅翻手拍去。
驟然間,水若傾盆,幻柳則借水勢自頂處盤根倒長,密密麻麻的枝條如同水蛇朝下方潑去,那詭焰如遇大敵,一息之間聚起為三叉戟,大有與來敵較量之勢。
可惜,它顯然高估了自己,軟綿綿的枝椏在那刻猶如神明降下的誅邪棍棒筆直地插入大院,就見白煙繚繞,原地皆泯為塵土。
平和的月光百無聊賴地向下?lián)]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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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的月色真美,大爺們快來玩啊?!?p> 好些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站著一處廊道樓梯兩側(cè),朝著下方街道上的行人揮舞絲帶,搖動蒲扇。
自下而望,是座足有四五層樓的高閣,門飾精雕高掛牌匾書著“芙蓉苑”三字。
四周門檐之下吊著明亮的燈籠,張燈結(jié)彩,火樹銀花,伴著那時不時從里頭傳出的歌舞聲,很是熱鬧。
此刻一位垂拉著左臂的漢子,身穿布衣,朝芙蓉苑中走去。
顯然是位熟客。
“唷,大爺,您來了?!?p> 門口的姑娘,見對方這模樣,面露驚詫,卻是未在外頭多說什么,直接領(lǐng)著男人入內(nèi)。
進到里頭,可見樓臺多處中空擺布,幾近與天井無異,四周高層來往則皆有橋廊橫架。
若往高處望去,能瞅見許多成雙成對的男女倚靠天橋賞觀星月說著情話。
暗中跟隨曹大勇來此的葉落秋也不得感嘆,此地比之京城的妙玉坊的檔次還要高上數(shù)番。
不過,類似四海酒樓的待客模式,應(yīng)對不同的來客,皆有分層。
好比一二樓便是平民百姓能夠消費得起,愈往上那就是體現(xiàn)財力的時候。
至于門口那些迎客的姑娘,葉落秋僅觀氣血便知這些都是處子,大有各司其職的意味。
如這等大型青樓,妓可比娼要更為受歡迎。
愛而不得,才是最讓人流連忘返,癡情所向的。
汕洪幫和徐百珍那得到的線索,都是說胡滄會借由芙蓉苑運送劫擄的人口。
就是不知具體如何。
更不知道這芙蓉苑的東家究竟是否參與了此事。
葉落秋尋思著,姑且讓曹大勇打頭去試探對方,自己在暗中觀望即可,必要時再以雷霆之勢拿下局面。
畢竟目前來講,自己的本體與孫音在一處,若是在湖州府暴露身份,可能會有些麻煩。
故他如今是潛入湖州府城中,連正劍掌司的金牌都早已收起,否則會有信息自動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