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不敢相信的郭家父母
女生們愛八卦,有時連水木的學(xué)生也免不了這俗套。
看著她們這么好奇,蘇一銘覺得自己該澄清一下,免得以訛傳訛。
“戴藝婷也不知道,還是我來說,她說的女同學(xué),就是剛才拿羽絨服進來的郭衛(wèi)婧妹妹,叫郭婧雯,我們學(xué)校計算機系新生?!碧K一銘在語調(diào)上盡量輕描淡寫。
“一銘,你表姐的店還需要服務(wù)員嗎?”一直不吭聲的王元突然說。
“現(xiàn)在都有人了。王元,怎么不早說?”
“沒什么,我就是問一下?!蓖踉獎倓傆行┘鼻械难凵褚幌伦拥讼氯ァ?p> 李思雨站起來看了一下外間店,只瞬間,外面都是黑壓壓的人,羨慕道:“你表姐的店生意也太好了,如果有這么一間店,我都不想讀書了?!?p> 蘇一銘笑道:“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身在福中不知福,開店好壞誰說的清,表姐是進對了貨?!?p> 徐方林接上道:“思雨,這倒是蘇一銘說的對,開店也沒有那么好開,再說我們十幾年寒暑苦讀為什么,反不是為了爭個好前途,現(xiàn)在讀岀來了,國家對我們又發(fā)糧票又發(fā)補貼,千百人中有幾個?!?p> “就是一個不好,不讓談戀愛,”李龍績看了一下戴藝婷徐方林,笑嘻嘻道:“比如象徐哥與藝婷姐,都二十四、五了,本來學(xué)校要鼓勵他們談戀愛,明、后年抱個小娃娃?!?p> “李龍績,你想死啊,無故的把我們牽涉進去?!贝魉囨门c徐方林被說的面紅耳赤,惱羞著上前要揪他的耳朵。
幾個女生看著這一幕,都捂著肚子笑。
鬧了一陣,章瀅說:“一銘,你表姐去哪里了,怎么還沒還回?”
“她在王府井,前個星期與朋友在那邊開了一間店。”
“蘇一銘,那我們把錢交給你,多少一件?”季盈盈說。
章瀅說:“我剛才看了幾個買的人,女生羽絨服好象68元。這款衣服是我們杭海做的,我媽說很暢銷,在我們當(dāng)?shù)匾惨?0多,昨天我媽寄了一件,還不包括運費?!?p> 七個女生對羽絨服都愛不釋手,但前段時間剛買了牛仔褲,聞聽68元,有幾個默默地放了下來。
男生中王元就一直沒試穿,盡管蘇一銘一直催他試一試。
徐方林對那一件黑色男裝羽絨服也非常喜歡,可如果二件都買,要一百多元,自己把補助都省下來也只80多元,而戴藝婷的女裝羽絨服,他是無論如何要買的。
所以他打算這個冬天自己就熬一熬,不買了,再不行去買件舊軍大衣穿穿。
而李龍績呢,一個人就拿了黑籃二件,說是換著穿。
大家也知道他不缺錢,在他爸那里拿了一筆不菲的獎金。
蘇一銘瞧了下李思雨曹珠妹等女生一眼:“今天你們好運道,羽絨服免費,是我送大家的。一個月前,我看牛仔褲生意好,對表姐說,華都的冬天天氣冷,早點進批羽絨服準(zhǔn)備。”
頓了頓,蘇一銘接著說:“表姐聽了我的話,就于上個月初進了一批,如果是現(xiàn)在,可能一件也進不到了,所以表姐說要獎勵我一筆錢,我是學(xué)生,怎能好意思拿表姐的錢。表姐見我堅決不要,就說那給你留十幾件羽絨服,送送好同學(xué),名聲好了,以后好找女朋友?!?p> 大家都笑了起來,章瀅與幾個女生還滿臉緋紅。
徐方林則更感激,蘇一銘就象知道他心理一樣,解了他的困境。
但也覺得蘇一銘這個禮送的太重了,一共要送出11件,男裝便宜點也要55元1件,11件就達600多元,將近700元,是他家里父母弟妹的一年收入,還要不吃不喝。
他聽說蘇一銘也是農(nóng)村來的學(xué)生,在學(xué)校也沒見他吃得多好,與他們都一樣,就是李龍績吃好點。
徐方林本來想說句感謝的,但覺得什么話都是蒼白的,他很了解蘇一銘,既然說了,就一定說到做到不收他們錢的。
他在心里說,蘇一銘兄弟,你以后需要兄弟做什么,我一定義不容辭。
還是季盈盈說了一句:“蘇一銘,這不大好吧,這么貴的衣服,我們這么多人,你還是多少收點。”
蘇一銘爽朗地搖搖手道:“我也穿不了這么多,還有些是女羽絨服,放在那白白糟蹋,華都的天氣還會冷一段時間,現(xiàn)在大家穿羽絨服正適合,恰得其用。”
大家都知道,這二款男女羽絨服正暢銷,他們也聽見了外間店的二個女服務(wù)員說,羽絨服只剩下不到50件了,而來買的客人仍絡(luò)繹不絕,只要拿出去,一會兒就會被搶空。
蘇一銘這么說,是避免了他們中沒錢學(xué)生的尷尬,讓他們有體面。
就是這份禮太重,讓她們受之有愧。
李龍績拿出5張10元1張5元放在桌上說:“蘇一銘,我們二兄弟,也要明帳目,那件送的我也收了,這另外一件你必須把錢收起來,還有今天中午吃飯,買單你不能跟我搶,必須留個面子讓我付。”
蘇一銘笑道:“昨晚我們不是說好,中午讓我好好的出一次血嗎?”
李龍績說:“那是徐方林說的,我沒說。”
曹珠妹咯咯笑道:“花錢還爭著,我們今天好口福?!?p> 郭婧雯這時進來與大家打了招呼,蘇一銘問:“婧雯,羽絨服還有嗎?”
郭婧雯說:“姐姐說,不知你還要不要,留了五件女裝的。”
蘇一銘說:“那就留著,等一下,我們一起出去吃飯?!?p> 郭婧雯搖搖頭道:“謝謝同學(xué)們心意,中午我就不出去了,等一下與姐姐還有事?!?p> 徐方林看看郭婧雯,看看章瀅、曹珠妹、林娟娥、謝紅英、季盈盈,感概道:“我們水木的84新生級?;ǎ技性谶@里了。”
戴藝婷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你心有不甘是吧,你看中那個她們中的誰,叫蘇一銘幫你牽牽線?!?p> 幾個女生都被說得面上通紅,李龍績與樊勝嘿嘿地笑著,在徐方林地耳邊輕聲道:“醋壇子翻了!”
戴藝婷說了后,也發(fā)覺了話語中有毛病,臉紅紅地看向別處。
中午時,李龍績提議去東來順飯店吃銅鍋涮羊肉,他說開學(xué)時他與母親姐姐去吃了一次,那手切羊肉“薄如紙、軟如棉、齊如線、美如花”,嫩滑爽口,非常好吃。
就餐時,大家氣氛非?;钴S,李龍績更是鞍前馬后,比服務(wù)員還忙,并早早地去付了款。
下午,因為大家手上都提著羽絨服,今天又是新年假日,出游的人多,所以大家說,先回學(xué)校。
其實,大家都想換了新衣服再出來,李龍績、樊勝和曹珠妹幾人已悄悄說好,去故宮博物院。
蘇一銘說自己就不回學(xué)校了,下午要到表姐那里有一點事。
女生們都有點遺憾。
但她們想想也是,拿了這么多羽絨服,蘇一銘總的要與他表姐說一聲。
蘇一銘與同學(xué)分離后,徑直去了北鑼鼓四合院,靜靜地在書房里看了一下午的書。
五點,三個店的六個姑娘買了菜回來,郭婧雯也來了。
看蘇一銘也在,她們都很高興,嘰嘰喳喳地說今日店里的羽絨服與牛仔褲怎么好賣。
蘇一銘并不插言,只微微笑著。
吃了飯,等大家都洗刷整理好后,蘇一銘到西廂房郭衛(wèi)婧的房間里,郭衛(wèi)婧二姐妹把帳目報給蘇一銘。
蘇一銘從中點了80張的10元大團結(jié),遞給郭衛(wèi)婧:“婧姐,這個月的工資與節(jié)日費,你收起來?!?p> “姐在店里還只半個月,工資還早吧,”郭婧雯看著那一疊厚厚的10元人民,抬起頭道:“也太多了,姐姐剛來,你能給小琳姐她們一半的工資就很感謝了,多了我們受不起?!?p> 蘇一銘笑道:“傻丫頭,錢是賺過來的,又不是我身邊摸出去的,我們都來自農(nóng)村,每家都不容易,工資發(fā)了,寄點回去,父母養(yǎng)我們不易。”
說了后,蘇一銘管自走了。
二姐妺看著那厚厚的一疊錢,久久不敢伸手,郭衛(wèi)婧眼中都是淚水,輕輕用手擦著說:“妹妹,他是好人?!?p> 郭婧雯眼中也閃著淚花,點點頭。
……
皖北亳州G縣一個農(nóng)村二間破舊的房屋里,一中年男子皺著深深地川字眉悶聲不響地坐在一張破舊的竹椅上吸著煙。
而旁邊竹床上,一個銀絲白發(fā)的60多的奶奶躺在破棉褥,抹著淚:“都是我拖著你們與孩子們,白吃飯還糟蹋錢,一個星期,我們哪里能湊錢齊這筆300元,劉捷家也太做絕了?!?p> 正在灶臺前炒著咸菜的婦人眼中淚水在打轉(zhuǎn):“你能否少抽點煙,省點錢不好嗎?”
男子煩躁地道:“都是你硬要讓衛(wèi)婧出去,人家劉捷家是看著衛(wèi)婧跑出去了,才催得這么緊,本來說好明年二月就嫁給他家二兒子的?!?p> 婦人放下鍋鏟道:“你難道不知他家二兒子是下岙村出名的浪蕩子,整天東蕩西逛,拉班賭博不務(wù)正業(yè),還與婦人不清不白,就是你這個沒良心的父親,一心想把女兒往火坑里送。她出去是二女兒婧雯發(fā)電報的,路費也是她從學(xué)校里省下來的。”
“我說一定是衛(wèi)婧串通二女兒逃跑出去的,你不信,”男子看了一下竹床上抹眼淚的年邁母親,又急著分辨道:“我也不想結(jié)這門親,但咱家這樣子,有什么辦法?”
中年婦女想了想:“你明天去問一下曹屠戶,家里的二頭豬能賣多少錢?”
那奶奶愁心道:“那二頭豬都還不到150斤,正是快長的時候,賣了多可惜,就是真賣了,也不到200元,來年怎辦?”
這時二個十四、五和十二、三的歲小姑娘背著二筐豬草回來,看奶奶母親在抹眼淚,擦了擦凍得通紅的手,不聲不響地去了后面的豬欄。
“鈴,鈴,鈴…”
“郭正榮,你快出來,有大額匯款單?!?p> 郵遞員停好自行車,在他家房屋土坦前高聲喊叫道。
郭正榮與妻子關(guān)月花互相看了一眼,雙雙出去。
銀絲白發(fā)的奶奶用手擦拭著渾濁的淚水道:“應(yīng)該是雯兒又省下錢寄回來了,真苦了這個孩子。”
什么,650元?衛(wèi)婧寄回來的?二夫妻接過那匯款單,猶如夢中。
郭正榮擦了二次眼睛,看了又看,很仔細,最后一雙手都顫巍巍地道:“孩子她娘,是真的650元!”
關(guān)月花拿著那張匯款單,搶進屋,十分驚喜地對老人說:“婆婆,衛(wèi)婧匯錢來了,好大一筆錢,650元?!?p> 老人一下子掙了起來:“媳婦,你說什么,650元?這么多,老天爺有眼啊,讓她賺這么多,……啊呀,不對,她一個姑娘家,剛出去,替人賣服裝,那能掙這么多錢?怕是做了什么不得體的事,我們窮,也要窮得清清白白啊?”
郭正榮與關(guān)月花聞聽,覺得有理,650元,在這貧瘠的農(nóng)村,抵得上夫婦二人干二年的莊稼活。
在這里,這一大筆錢,正如郵遞員說的,你家誰在華都這么掙錢,發(fā)財了。
自家女兒衛(wèi)婧,一個從沒出遠門的姑娘,初中沒畢業(yè),剛出去不到一個月,憑啥賺這筆巨款?
二夫婦被母親一說,猶如澆了一盆冷水,從萬分喜悅中清醒了過來,越想越懷疑,越想越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