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多事之夜
火光之中,寒冰的頭發(fā)一點點變成了雪白色。
“我變成旱魃是我父親默許的,他需要一個被外人所稱道的女兒,因此我不能死?!?p> 她的表情很寧靜,仿佛這段被周信光當(dāng)做棋子的經(jīng)歷與她本人無關(guān)。
“但我又不能完全地變成旱魃,畢竟我在外人面前還得是人類,于是在易伯的幫助下,我變成了半人半僵尸的怪物?!?p> 蠟燭燃燒得很快,原本處于金丹期的她此時已經(jīng)跌落到了筑基。
在蠟燭燃燒結(jié)束時,她的瞳孔徹底變成了的血紅色。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他一直沒有提及這件事,除了每周按時派人供應(yīng)我維持半人半僵尸形態(tài)的血液外,他假裝我還是那個叫做周芷薇的人類。”
所有的蠟燭都熄滅了,只剩下許峰眼前的走馬燈還在緩緩轉(zhuǎn)動。
走馬燈所顯示的渝州百姓們紛紛回到了家,好似今晚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寒冰一步一步走向許峰,她坐到了走馬燈前,與許峰對視。
“所以許峰,你告訴我,作為一個連天道都會害怕的存在,你能告訴我為什么為了維持人間秩序的天道,會讓人泯滅人性?”
許峰沉默了。
他的心中燃起了一種對天道的猜想,他開始想要去驗證它。
有沒有一種可能,所謂的天道只是一個有缺陷的程序?
它不光在限制人類,它還在限制修行者。
大乾立朝已經(jīng)千年,在此期間產(chǎn)生了無數(shù)的仙人,但是仙人之上的存在,卻再也不見。
并且,每一位修行者在突破金丹以及金丹以后,都要承受天罰。
這仿佛就像是什么東西將人的發(fā)展途徑禁錮住了一般。
“轟隆隆——”
隨著他猜想的出現(xiàn),一道驚雷落下,直接劈在了萬府上。
“你剛剛想到了什么?”
寒冰看著眼前這個沉思的男人,為何他僅僅是在思考,就足以引起天道的警覺。
“我在想……唔?!?p> 許峰剛要回答,卻沒想到寒冰直接吻了上來。
他直視著寒冰的紅瞳,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種難以解釋的渴望。
更要命的是,他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壽元正在隨著這一吻逐漸流失。
這個危險的女人,跟她接吻會折壽!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p> 寒冰松開了口,她微笑著抹了抹自己的嘴唇,眼里滿是激動。
“原來你沒騙我,你真的是長生者?!?p> “你,你想干嘛?”
許峰很像反抗,但全身沸騰的血液卻讓他不是很想按照大腦的要求行事。
“你的剛剛想到的事情不要說出來,你自己的實踐就好,畢竟今天是我出生的第一天,我還不想被雷劈死?!?p> 寒冰站起身,她提起走馬燈,然后打了個響指,許峰手上的繩索里面便斷成了幾截。
“周信光的人很快就要到了,他不可能甘心放棄這個機(jī)會的,我今天不是很想跟他上演父慈女孝的戲碼,所有再見咯。”
說完,已經(jīng)完全化為旱魃的她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許峰艱難地站了起來,為了限制他的行動,寒冰吸干了他體內(nèi)全部的靈力,此時他只覺得兩腿發(fā)軟。
他拉起小結(jié)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地下室。
萬府的院子里,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紙人站在屋門口。
寒冰在地下室的時候,順手就將維持這些紙人行動的法陣給拆了。
如今的他們早已沒有了生機(jī),從他們身旁路過時,只能聽到紙人里傳來的陣陣哭泣。
萬府的大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中氣十足的吶喊:“靖王深夜拜訪,望萬大人開門?!?p> 許峰有些尷尬,如今他最不想摻和的事情便是周信光的事情。
他現(xiàn)在只想送周信光去見先帝。
忽然間,一個黑影翻進(jìn)了大院。
“許先生,你可真是給了我太多驚奇啊。”
此時的李潤生手持一把長槍,眼神尊敬又無奈。
“出現(xiàn)了一點小意外罷了。”許峰尷尬地笑了。
“小意外是指弄得靖王三更半夜闖入祁府,說祁蒿與魔宗勾結(jié)殘害渝州百姓嗎?”
“額……”許峰不知說什么。
“算了,我先帶你回去吧,剛剛靖王已經(jīng)把宋裕喊去祁府了,說是發(fā)現(xiàn)了確鑿的證據(jù)?!?p> 門外靖王的私軍已經(jīng)準(zhǔn)備破門了。
許峰想了想,將小結(jié)巴交給李潤生:“你把他先帶回去,我還有事情?!?p> 李潤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行吧,那我先走了。”
許峰運氣最后的一點靈力,和李潤生一前一后離開了萬府。
……
黃庭河岸,一處無人的岸邊。
一個衣冠不整的身影喘著粗氣在河岸邊奔跑。
對于祁蒿來說,事發(fā)太突然了。
要不是他早已準(zhǔn)備了逃跑的密道,如今的他恐怕已經(jīng)被周信光給抓住了。
但正是因為事發(fā)突然,他并沒有安排好接應(yīng)的船只。
如今的他只能漫無目的地在河岸邊狂奔。
“我還沒輸,只要能躲過這幾天,等太子的人到渝州后,我就能卷土重來?!?p> 寒風(fēng)吹在他單薄的衣服上,他只能依靠對未來的幻想來取暖。
“祁大人?”
一個謹(jǐn)慎地女聲從河岸邊傳來,嚇得他渾身哆嗦。
他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眼前是一位提著剛洗完衣服的少女。
少女衣著樸素,看上去家境并不算好。
“你,你是誰,你想做什么?”
祁蒿此時如同驚弓之鳥,即便眼前的少女柔弱不堪,他依舊不敢靠近。
“祁大人你忘了我嗎?我是紫娥啊,曾經(jīng)可是你府上歌姬,你這是怎么了?”
紫娥伸手摸了摸他發(fā)燙的額頭。
“哎,燒得那么厲害,來來來,趕快去我家歇歇?!?p> 此時的祁蒿因為高燒已經(jīng)沒有多少的理智,在紫娥的攙扶下,他來到江邊一處茅草屋里。
茅草屋內(nèi)很暖和,紫娥給他找了一件大衣披上,又給他燒了一壺?zé)崴疇C腳后,他才慢慢緩過來。
柴火很旺盛,他看著眼前這個溫柔美麗的紫娥,心里生出一絲激動。
紫娥給他溫了一碗藥,遞到了他的身邊。
“祁大人,喝點藥吧,別涼了身子。”
祁蒿激動地握住她的手:“紫娥啊,想我一祁蒿寒門書生,從落魄到富貴幾時余載,如今落魄至此,才遇到你這樣的好姑娘!”
他聲淚俱下,仿佛受了不盡的委屈:“這幾日我深陷奸人的栽贓,暫時落魄。但你等著我,等過兩天太子的人到了,將那些奸人給除掉后,我一定讓你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p> “紫娥不求這些,能見到祁大人就足夠讓我驚喜了?!弊隙鸲似鹚幉?,微笑著喂給他,“來,祁大人,該喝藥了。”
“嗯嗯嗯?!逼钶锛雍认铝怂?。
或許是因為過疲憊,他覺得自己的眼皮忍不住要閉上,于是便像曾經(jīng)在府上一樣,倒在紫娥的懷里睡著了。
紫娥看著眼前昏睡過去的祁蒿,原本的笑容逐漸消失。
“現(xiàn)在,就等許先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