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得不查明事實
“你親自探病,是永寧的尊榮?!蹦椭哿牧Φ揽孔饋?,同皇后面對面,她一身寢衣,面色慘白,和華麗鮮艷的皇后尊容對比明顯。
她聲音輕淺無力,聽上去虛弱至極,“娘娘主理六宮,很是辛勞,永寧給皇后娘娘添麻煩了。”其實說到底還是中宮皇后教子無方,才叫九皇子生出這些事端。
皇后聽不出墨瑾這番話的幾真幾假,是真的諒解還是意有所指,順著便道:“是本宮的過失,才導(dǎo)致今日之事。”
九皇子教養(yǎng)在中宮膝下,如今將永寧公主氣病,是不知分寸,還是因為婚事才氣病,更是不識好歹,天家皇子,竟然妄議婚事。
傳出去,她這個嫡母是如何教養(yǎng)的?
皇后是有苦難言,皇帝子嗣眾多,她膝下也顧不過來,九皇子又和昌平親近,柔嘉皇貴妃教了什么她又怎么干涉?
說起來這件事情,墨瑾當(dāng)下臉色一黯,泫然道:“娘娘得為永寧做主!”
她眼眶一紅,頗為委屈,“永寧體弱,壽命還是個未知的,嫁娶之事圣上也答應(yīng)過兄長叫永寧自己定奪,九皇子有妻室,且不說永寧中不中意,他說的貶妻為妾這等事情永寧是做不出來?!?p> 自己這般尊貴的身份,何須嫁給一個草包,更何況還是有妻室的草包,名不正言不順。
“杳杳!”墨姜心中氣憤,但是當(dāng)著皇后的面說嫁娶這等事情,還是個未及笄的女兒家,免不得叫人輕賤了去,他喝止,“亂說什么?”
墨瑾眼眶更紅,“連阿兄都知道說這等事情是不知廉恥,九皇子卻找上門來羞辱永寧!”說罷,眼淚便滴到了被面上。
棉緞被淚水瀅染的痕跡看上去明顯的很,她掛著淚水,楚楚可憐,墨姜當(dāng)下便后悔自己方才的制止了,惹得妹妹更是傷心難過。
皇后聽得明白,永寧公主是可以自己擇婿的,泰安王府站在她身后,自然沒有人說她不知廉恥,分明是景曄的過錯,永寧公主句句是在闡述事實,也句句是在指責(zé)九皇子。
“哎唷——”皇后探身伸手用手帕為她擦拭眼淚,嘴里心疼不已,“杳杳不哭,不哭,本宮定會為你做主的,本宮和皇上定會責(zé)罰景曄為你做主?!?p> 這哪里是她的目的啊。
“永寧不敢攀扯皇子?!彼ㄑ蹨I,定聲道:“九皇子能有此言,永寧不信是空穴來風(fēng),還請皇后娘娘徹查,給永寧一個公道?!?p> 皇后默然垂眸,她眼底澄澈,又有賭氣一般的倔然,叫人不免懷疑若是不給她一個公道,她定然會入宮面圣。
“會的。”皇后哪里敢不答應(yīng),生怕她再暈過去,上元國宴功虧一簣。
罪魁禍?zhǔn)啄睦镄枰?,昌平公主已?jīng)跪到了乾清宮外,裴景曄穿戴好宮服趕過去的時候,乾清宮外跪了好幾個人。
除了脫簪的昌平公主還有柔嘉皇貴妃,便是連自己的母妃舒昭儀也跪在殿外,跟隨在后面的皇子妃扯他衣袖,示意他上前跪下,自己已然率先跪到了舒昭儀身后。
“母妃,皇貴妃。”九皇子撩袍下跪,身子端正,向兩位長輩問安,皇貴妃面色好一些,和藹慈祥,舒昭儀面色漠然。
不冷不淡的看了裴景曄一眼,才轉(zhuǎn)頭,繼續(xù)面向殿門跪著。
冬日日頭正高,卻也沒有溫暖的感覺,石磚地板冰冷,跪的人膝蓋生疼,還是在殿門外風(fēng)口處,冷風(fēng)刺骨。
裴景曄感覺頭更疼了,東華門受冷,如今在這里也受冷,叫他有些吃不消。
一個時辰之后,劉不為從殿內(nèi)出來,殿內(nèi)傳來茶盞摔碎的聲音,劉不為轉(zhuǎn)頭囑咐內(nèi)侍去收拾,自己徑直過來,恭聲客氣道。
“諸位主兒,萬歲爺眼下正在氣頭上,此事待皇后娘娘回宮處理,諸位先回去吧。”劉不為使眼色,他隨侍皇上已久,說的話和圣意沒什么出入。
柔嘉皇貴妃當(dāng)即起身,就著婢女的攙扶,好聲好氣道謝,帶了昌平正要離開。
又聽劉不為低聲道:“九皇子殿下,您就在這里,萬歲爺發(fā)了話了?!?p> 原話是,叫那個孽障給我在外面跪著,讓風(fēng)吹吹不清醒的腦子。
劉不為自然是不敢這樣說的,只能換了一種說辭,他出聲,裴景曄自然是不敢反抗,只能認(rèn)命的跪著,傳了令的劉不為當(dāng)即退下。
昌平的眼底有些愧疚,此事到底是因為自己而起,卻也礙于在乾清宮前,不敢多言,跟在柔嘉皇貴妃身后乖巧安靜。
李詩詩撐著婢女的胳膊起身,顧不得自己膝蓋生疼,彎腰攙扶舒昭儀起身,“母妃,您起來吧,地板寒涼,您身子骨受不住。”
舒昭儀冷著臉被她攙扶起來,垂眼看還跪著的九皇子,一言不發(fā)。
“母妃......”裴景曄有些愧疚,受了這么久的風(fēng),唇色盡失,心底也很是愧疚,他自小不在自己的母妃膝下養(yǎng)大,遇到了事情,卻連累母妃跪了這么久。
“殿下莫要喊我?!笔嬲褍x嗤笑,語氣嘲諷,“隨隨便便一個人便能將殿下騙了去,殿下在正宮膝下養(yǎng)大,卻學(xué)了一身聽信市井讒言的好本領(lǐng),本宮怎么當(dāng)?shù)闷鸬钕碌囊宦暷稿???p> “連累了多少人,為你一人奔走?”舒昭儀瞥了身側(cè)一眼,卻沒有正眼看過去,“你是什么身份,貴胄親王在上都不敢肖想,你倒是相信自己?!?p> 李詩詩驀然抬眼,“母妃......”
舒昭儀冷哼一聲,拂袖先行。
柔嘉皇貴妃站在原地,面容變幻莫測,方才舒昭儀的話,雖是在指責(zé)九皇子,明里暗里的卻也是在說昌平公主,市井讒言。
她的女兒,堂堂公主,在那賤人眼里就是一個市井小民?
“昌平,你也在這里給我跪著?!比峒位寿F妃抬眼,瞥了一眼站在殿外看這邊的劉不為,聲音不算高,卻篤定道:“今日之事,你也脫不了干系?!?p> 九皇子的頭腦簡單,皇后只需要稍微想想便知道,這件事情和昌平脫不了干系,所以叫昌平現(xiàn)在就跪著,她方才跪了這么久就是做給皇上看的。
剩下的,便要看昌平的聰明了,九皇子跪到何時她便跪到何時,若是皇后看在撫養(yǎng)之情上偏袒九皇子,那昌平跪了這么久,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
柔嘉皇貴妃話落,便轉(zhuǎn)身自顧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