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刺史劉憐手中有一種魔藥,食之便會令人上癮,從而任其擺布。
在袁隗的推動下,這條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洛陽城。
聯(lián)想到前兩日早朝皇帝劉宏憔悴的樣子,再想想劉憐圣眷之隆,眾位公卿與百姓很容易得出一個結(jié)論:
劉憐給皇帝下藥了!
怪不得最近幾年,皇帝劉宏行事越來越荒唐,原本以為是十常侍等閹黨作祟,原來根子在你這兒!
一幫公卿大臣聚在盧植府上,向他這個老師討要說法。
“這……這從何說起??!”
盧植也是無奈,他對此事完全不知情,但他對自己的這個弟子確是十分了解。
傳言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
劉憐送藥入宮肯定確有其事,但跟傳言說的那樣,可以控制皇帝的心神,盧植覺得肯定是胡扯!
有這好東西,以劉憐的性子,早就賣遍全國了,到時候整個天下還不是任他索???
“各位大人,此間必定有所誤會!待植修書一封,與他問個明白!”
像這種上門砸場子的事情,大佬們是不屑去做的,挑頭的是鄭泰與伍瓊,分別代表袁隗與何進。
“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劉德然豈能承認?”
“對!當務(wù)之急,是讓他交出配方,由大家驗證、評估一番。倘若果真冤枉了他,我等自向他道歉賠罪!”
好厚的臉皮!
你是沖著驗證去的嗎?
你就是饞人家藥方!
下賤!
公卿們都不是傻子,見領(lǐng)頭的鄭泰、伍瓊張嘴就問藥方,哪里還不明白這是被人當槍使了!
但既然已經(jīng)得罪了盧植師徒,便不能再得罪袁隗與何進,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況且他們對那藥方也挺好奇,倘若真能誆來……
盧植也看出來了他們的打算,但還是提筆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當場密封交給信使,令他加急送往青州。
整個洛陽城都盯著此事,若不好好解決,恐怕真要遺臭萬年。
眼看著信使出發(fā),圍觀的眾人這才散去。
袁府。
“今日盧子干反應(yīng)如何?”
“盧公貌似不知情,親自去信詢問此事!”
“這么看來,此事乃劉德然一人所為!”袁隗聽完匯報,瞇著眼仔細思量。
“叔父,這藥雖能亂人心魄、控制心神,但用得好了,卻有神效!”袁基親眼見過之前那個下人的樣子,心中自是火熱:“我袁家若能掌握這藥物的制作方法……”
“肯定要掌握!”袁術(shù)篤定道:“劉德然不過一毛頭小子,何德何能據(jù)有如此神器?”
袁紹對此不置可否,他本人實在看不上下藥這種骯臟手段。
其他如袁遺、袁敘等人,心中也各自盤算著自己的想法。
盧植的信使腳程非常快。
信使順著黃河,除了繞開部分結(jié)冰的河面,幾乎一路順流而下,不到七天就抵達了青州刺史府。
劉憐看著盧植那封措辭嚴厲的問責信,笑呵呵的對劉備說:“朝中諸位大臣不滿我送進宮去的五石散,正在圍攻盧師,討要此物配方!”
說著,他把信遞給劉備。
“五石散是什么?”
“忘了跟兄長說了。之前弟在焦和那里得來一批術(shù)士,其中一人煉成此種藥物,食之能使人精神亢奮,飄飄欲仙!”
他沒敢把五石散的真正作用告訴劉備。
劉備一目十行看完,驚怒道:“此物莫非有毒?”
“是藥三分毒!此物就跟酒水一般,只是調(diào)節(jié)身心、陶冶情操的小物件,張讓等人都在服用,不曾有何問題。信上說陛下憔悴萬分,想必是不加節(jié)制,把這東西當飯吃了!”
“咱們兄弟遠離廟堂,不想?yún)s連累盧師受此刁難。德然,此事你打算怎么辦?”劉備抄著手,在大廳內(nèi)轉(zhuǎn)了幾圈,愁容滿面:
“朝中諸公可不管是不是陛下不加節(jié)制,倘若真因為此物,陛下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劉氏全族都有滅門之禍!”
劉憐也沒想到這事兒能鬧到這么大。
他給宮中送去的可是好幾大箱,足夠皇帝跟十常侍吃上一年的。他的目標就是讓他們在一年內(nèi)染上癮,從而謀求一些好處。
沒想到只短短半個月,皇帝就變得形容枯槁,大有死給眾人看的樣子!
如果劉宏真的因為吃這玩意吃死了,他無疑是要負責任的。
想到這里,劉憐也是冷汗直流。
“兄長,為今之計,只有追回送進宮去的藥粉,讓陛下的身體得到休養(yǎng)。至于藥方,他們張張嘴,就想空手套白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已經(jīng)送進宮的東西,豈能追回?”劉備覺得劉憐簡直是在開玩笑:“再者,盧師的信中說,皇帝每日都要服用好幾回,這明顯是上癮了?!?p> “倘若發(fā)詔令命你再送一批,又當如何?”
“就推脫此物需要各種天材地寶,制作不易!”
想到皇帝劉宏隨時有斃命的風險,劉憐腦子都是懵的。
“不行,此事關(guān)系重大,若不徹底解決,我等恐有禍端。憐需親自往洛陽一趟!青州諸事,就麻煩兄長多加照付?!?p> 他即刻喚來田豫與劉放,讓他倆收拾一下,隨自己再入洛陽。
去年他離開洛陽的時候,就發(fā)誓三五年內(nèi)不再返回,沒想到這還不到一年,就因為害怕劉宏被毒死,被迫重回此地。
一行幾十人沿著黃河,一路向西,幾乎要跨越整個兗州。
兗州位于帝國腹地,原本人口稠密,經(jīng)濟發(fā)達。但經(jīng)過黃巾之亂的荼毒,再加上善后工作不到位,去年發(fā)生了一場大的瘟疫,此時已經(jīng)顯得民不聊生。
田豫經(jīng)歷過右北平的戰(zhàn)亂,加上年紀大些,還能接受這些慘狀。劉放自小生活在涿縣,猛一見到路邊賣兒賣女的災(zāi)民、橫七豎八的死尸,早被驚得沒了顏色。
從莊平到倉亭,再到范縣、東郡,黃河一線堪稱慘不忍睹!
可此時的劉憐救不了他們,只能眼巴巴看著災(zāi)民麻木地沿河乞食。
“田豫、劉放,看看這些人的樣子,把他們牢牢記在腦子里,以后讀書、習政、征戰(zhàn),多想想今日的所見所聞!”
田豫、劉放沒有回答,只是伏在馬上,用力點了點頭。
兗州境內(nèi)雖慘,司隸境內(nèi)卻是一副安定祥和的模樣。
一行人越過滎陽、鞏縣、偃師,洛陽城已近在眼前。
看著眼前這座巍峨聳立的巨大城池,劉憐深呼一口氣,領(lǐng)著眾人重新踏進了這個是非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