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撿漏
李煥這次要找的東西，是上一世一個新聞中所報道的。
新聞發(fā)生的地點就是安吉鄉(xiāng)石河子村，這也是自己老家縣城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大電視臺的新聞里。
新聞中好像說的是一個在外打工的人回鄉(xiāng)，看到村里孤寡老太太家里的一個瓷碗，跟他老板收藏的古董有幾分相似。
他就猜想這個碗會不會也是古董，于是花了一百塊錢從老太太手里買下了這個碗，后來經鑒定是明朝的一個什么碗，賣了六十多萬呢。
這個新聞一出之后，整個縣城當時還掀起了一股下鄉(xiāng)淘古董的風潮，隨后還出現了多起古董詐騙案，那段時間自己經常聽大人們聊這事兒，所以李煥對此有很深的印象。
李煥依稀記得是新聞的時間是2012年，現在那個碗想來應該還在那位老太太家里。
根據老大爺指的那位獨居老太太家所在方向，李煥懷著激動的心，兩步并作一步走了過去。
剛一走近便恰巧看見那老太太在院壩里撒玉米喂雞。
聽到聲響，老太太抬起頭，便看到朝自己走來的李煥，眼里立馬露出奇怪的神色。
李煥臉上堆笑，快步走到老太太跟前：“奶奶你好啊，我是縣廣電局的……”
他把給老頭說的那番話，又給老太太復述了一遍。
“我家沒電視。”老太太一句話直接給李煥整無語了。
好在他腦子轉得快：“沒關系奶奶，我們也是送溫暖下鄉(xiāng)，對于沒電視的獨居老人，我們準備了現金慰問。”
“有錢發(fā)??？”老太太一聽，眼里頓時放起了光。
“對，這是慰問金一百元，您可收好了?！崩顭鲆话賶K遞給老太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就一百??？上次鄉(xiāng)里還送兩百，送米面油什么的，咋縣里這么摳呢？”老太太收起錢，明顯有些不滿意。
“奶奶，是這樣的，這只是我們的慰問金，我們根據實景情況評估之后，還會有個幫扶金?！?p> “咋評估??？”老太太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就是我到你家看看，看是否達到幫扶標準，我們會有五百塊的幫扶金?！?p> 老太太聞言立馬招呼李煥到她家去看。
“小伙子，我是個孤寡老太婆，就靠著屋后那點地種點蔬菜和養(yǎng)點雞養(yǎng)活自己，生活很困難啊。”
李煥一進屋，環(huán)視四周，居住確實條件很差。
屋子是老舊的木屋，房頂木梁上掛著玉米辣椒什么的。
“我們先看看灶屋吧?！痹钗菀簿褪菑N房，這里的鄉(xiāng)下老人一般將廚房叫做灶屋。
老太太欣然將李煥引進了廚房。
她家還是那種土灶，灶里掩著火星子，灶上放了一鍋水，冒著熱氣。
李煥四處打量，找到了碗柜。
那是一個木質的柜子，沒有門，里面放著的碗一目了然。
李煥仔細看了看，沒找到那個新聞里的古董碗。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難道是我記錯了？
“奶奶，您家的碗都在這里了嗎？”
“全都在這里，我一個老太婆，用不了多少碗?！?p> 李煥這下人麻了，想了一晚上的第一桶金就這么成了泡影？
“小伙子，你還要看哪里？”老太太看著有些出神的李煥，出聲問道。
“哦，我再隨便看看?！崩顭ㄐ牟辉谘?，得白跑一趟，還搭進去一百塊。
“那你看著，我要去喂貓?！闭f著老太太麻利地走出了廚房，看得出她身體不錯。
李煥正準備找個借口離開，這時老太太端著個臟兮兮的大碗走了進來。
她從甑子里舀出一點剩飯倒進大碗里，再揭開菜罩，端起盤子，從里扒拉了一點剩菜倒進那碗里。
李煥此刻的眼睛卻被那個臟兮兮的大碗完全給吸引住了。
他甚至走近了，盯著仔細看。
老太太疑惑對李煥道：“小伙子，你看什么呢？”
她心里想，這小伙子不會是餓了吧，可我這是拿去喂貓的啊。
“奶奶，我能看下你這個碗嗎？”李煥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輕聲問道。
老太太有些奇怪，這破碗有什么好看，不過想到那什么評估還有五百塊，就爽快的將碗直接遞給了他。
李煥拿起碗仔細端詳，擦了下太臟的地方，那碗型和青花花型和記憶中新聞中的那個碗慢慢重合。
就是它！
李煥心里激動的大喊，但表面上他盡量保持平靜，只是手忍不住有些微微發(fā)抖。
李煥深吸了一口，將碗小心翼翼放在灶臺上。
“奶奶，我評估完了，您符合幫扶標準，這是五百塊幫扶金，您可收好了?！崩顭ㄒ幌伦犹统鑫灏賶K，差不多去了他大半個月工資。
老太太樂開了花，開心地接過錢，一個勁兒笑道：“哎呀，謝謝你了小伙子。”
“奶奶，是這樣，您這個喂貓的碗，挺好看的，您能賣給我嗎？”
“這碗太舊了，我拿來喂貓大小合適，就一直用它喂貓?！崩咸珨岛缅X，從衣服內兜里摸出一個折的四四方方的手絹，這是她用來裝錢的，她把錢放里面再折好，最后又揣進了內兜。
“這個碗拿來養(yǎng)水仙花挺好的，奶奶要不您賣給我?！崩顭ńK于想好個借口。
“那我貓用什么吃東西呢？”老太太有些不情愿。
李煥頓了頓，這老太太看來也不知道這碗的價值，都給了她六百塊了，居然還舍不得一個喂貓的碗。
李煥搖搖頭，說道：“那我十塊錢跟你買可以不，你到時候可以換個不銹鋼的盆子，結實不容易壞?！?p> 說著又摸了十塊錢出來遞給老太太。
原本他打算多給點的，只是這老太太似乎有些貪心，他也擔心給多了引起她懷疑，畢竟花幾百買個舊碗養(yǎng)水仙，怎么也說不過去啊。
老太太喜笑顏開借過錢：“好好好，碗你拿去吧?！?p> “喂貓的這些東西我倒哪里？”李煥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小心翼翼拿起碗問道。
“倒在這里吧?！崩咸眠^來一個瓷碗。
李煥騰空了碗，用水將碗大概沖洗了一下，便連忙離開了老太太的家。
看著離開李煥的背影，老太太臉上的笑就沒有停過，要不是年歲大了，高低得跳一段。
“又白得六百塊，一個破碗還賣了十塊錢，這些城里人真是傻?！崩咸牧伺男厍皟却奈恢?，再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便進了屋，這么多錢，藏起來保險一些。
回到車里，李煥翻出幾張報紙，將碗包了個嚴實。
六十萬就這么到手了？
李煥坐在駕駛室，深吸了幾口氣，又摸了摸那碗，好半天這才啟動車子往安吉鄉(xiāng)開去。
打電話和齊遠碰了頭，李煥將鑰匙遞給了他，示意他來開車。
“你不是說你沒駕照嗎？”齊遠結果鑰匙，這才想起昨天李煥說駕照沒拿到的事。
“嗨，是沒拿到，只是我會開，去村里沒人查，這會兒回縣里，我就不能開了。”李煥早就想了好了理由和說辭。
齊遠一想，也沒啥毛病，最主要還是昨晚那事，確實讓他在李煥面前，也強勢不起來。
他也寧愿相信李煥說的是真的，畢竟面子上好過一些。
上車之后，李煥就一直抱著那碗。
“你這是拿的什么好東西，看你寶貝的那樣子。”齊遠有些好奇，順便也是找找話題，套套近乎，同時避免尷尬。
“老齊，這可是我今天收的寶貝?！崩顭ü首魃衩?。
“什么寶貝？”齊遠有些好奇。
“古董碗，賣給我的那人說是曹操用過的，我花六百就買到了。”
齊遠咽了口唾沫，很想說一句，你真是個冤大頭，那騙子今天遇到你真是走了狗屎運，話到嘴邊卻是：“那可你得好好收起來。”
然后他專心開起車來，對李煥手中古董碗那是一點興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