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陳阿嬋的妹妹,就是陳萊冒名頂替的那個人?可是……”小文摸著額頭。
“沒錯,曾頂替別人入學的人,更可能是琴美,而不是陳萊?!蔽医釉挼溃骸瓣惾R是真的有才華,從小就是學霸?!?p> “陳阿嬋謀殺陳萊,是為了為受不了打擊而自殺的妹妹復仇。她謀殺琴美,是因為發(fā)現了真相……她搞錯人了。”森一皺著眉搖了搖頭,手一遍遍地捋著頭發(fā)。
“最后為什么不是琴美謀殺阿嬋,以為陳萊報仇呢?從體型體力來看這都是更有可能的情況?;蛘?,如果真的是阿嬋看到了她勒死帕克的一幕,琴美為了滅口呢?!毙∥牟凰佬摹?p> “我想不到琴美能用什么方法,把床上虛弱的阿嬋引到碼頭那邊,再到南側深水灣那里?!?p> “比如,她假意要告訴阿嬋她殺錯人了?”
“沒那種可能,琴美直到死前都覺得陳萊是帕克逼死的,對于她來說,殺了帕克就大功告成,她自己還要好好生活的,所以她才會精心藏好兇器——那副跳繩。再說,她根本不知道阿嬋的身份,不知道那就是被她間接害死的可憐女孩的姐姐……我們先聽完森一的推理好嗎?”說完,我把臉轉向森一,用后背對著小文。
森一接著講:“阿嬋中途發(fā)現自己殺錯人了,才又把罪魁禍首殺掉,究竟會有什么機會,讓她在殺掉陳萊后,至又殺了琴美前,短短的幾個小時內,知道了自己殺錯人呢?”
我撓了撓頭,扶額了好一陣,面露難色:“我……恐怕是我……”
“你告訴阿嬋她殺錯人啦?”小文表情夸張。
“怎么可能,我當時還不知道她在復仇這件事啊,”我盡量做好表情管理,不把無語寫在臉上:“只是她當時很擔心我和琴美的沖突,我當時也是被憤怒沖昏了頭,所以跟她說了琴美頂替他人名額進入學校,頂替她的那個人名字叫陳萊、琴美本命也叫陳萊這件事。我當時只是為了佐證琴美的無恥……”
“她就那樣信了嗎?”
“琴美和陳萊長相非常相似,這個你們知道吧,在阿嬋的眼里,只有名字雷同、長相相似的陳萊,是阿嬋的第一認定對象。一旦出現原名也叫陳萊、長相相似的琴美,她就拿不準自己的判斷,在我告知她真情后,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處心積慮要除掉的是個錯誤的對象?!?p> “這是一場復仇行動,復仇者陳阿嬋,本來只需要謀殺一個人,即頂替她妹妹入學的罪魁禍首,但她搞錯了情況,殺了非頂替者陳萊,被‘提醒’后搞清人物身份,又殺了第二個人——現名琴美、原名陳萊——真正的頂替者。在兩起謀殺之間,穿插了另一起復仇,即琴美仇殺帕克——她認為是帕克的信息逼死了陳萊,顯然她搞錯了狀況。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應該是這樣了。”森一眼珠緩緩轉著,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后來對現場的調查,也證實了森一的推測。
調查局始終沒有做通琴美媽媽的工作,府上對調查組大門緊閉。這一行為進一步激發(fā)了調查組的懷疑,因而緊急申請強制調查令,終于得以進門搜查。
從琴美家里所發(fā)現的日記、物品來觀察,完全找不到嫉妒存在的蛛絲馬跡,琴美的日記中出現過一些關于兩人曾鬧一些小矛盾的記錄,但那看起來都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甚至有利于增進感情的小事。更多的,反應的是兩人感情的深厚與親密無間。
調查組曾在第一次送遞死亡通知時,在琴美家發(fā)現過扎滿針的、寫有“萊”字的紙扎小人,以及寫滿“萊”字又打滿紅叉的本子——后來在她家里又發(fā)現了更多此類詛咒用的東西。不過,它們的創(chuàng)作者均不是琴美,而是學校里其他的一些人——通過學校走訪,調查組發(fā)現對陳萊充滿敵意的人大有人在,其中還包括劇作系的一位年輕老師,他巴結羅老師已久,希望以他的名義聯名出版一些東西,但被羅老師回絕,而轉頭就組建劇文社,與社長陳萊聯名出了一本作品集——這激起了那位老師的十足恨意。琴美的家里就出現了這位老師寄給陳萊的威脅信。這位老師三年前死了,他在泳池被人按頭溺死,而當天的攝像頭很巧合地失效了。
在琴美家里還發(fā)現了一些其他讓調查組沒有想到的東西。在她的啞鈴上,檢測出了人血殘留,血跡的主人三個月前被報道死在回家路上,死因是腦后遭受硬物襲擊。在她的床下有一個防止靜脈曲張的連褲襪,里面是一些沙子,沙子夾雜的成分與半年前一個出過人命的沙場一致。在她的游泳訓練負重沙袋上,發(fā)現了人的頭皮殘留——沒錯,正是那位夢想與羅老師聯名出書的劇作系年輕老師。
從琴美的日記中來看,她幾次殺人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護陳萊,過度、敏感地保護陳萊。這次她殺死帕克,不過是常規(guī)操作、為陳萊鏟除所有不快中的一個節(jié)點而已。
我保留好所有為你挺身而出的證據,讓他們的鬼魂對你我保持恐懼,讓他們的靈魂不得超生?!@是琴美日記中的一頁文字。
陳萊媽媽為了還女兒公道,醒后很主動地要求調查組進家調查。她根本不相信置自己女兒于死地的人,會是劇文社里那個可靠的鄉(xiāng)下姑娘。她也不清楚女兒在學校面對的質疑和排斥,她為女兒早早擺脫帕克這種男友而慶幸,為自己女兒在劇作領域的成就而自豪。
陳萊家里發(fā)現了一些她和琴美的“交換日記”,這是一種時下很流行的好友交流方式,類似于一來一往的合訂書信。里面的內容讓小文和森一都對“友誼”可達到的深度,有了新的認知。只是其中陳萊過于示弱的表達風格、旁觀者一眼即可看出的刻意訴苦,讓他們有點不太舒服。
以上這些都是結案后,小文講給我聽的。
現在,案件已然了結。森一的推理十分準確,雖然幾次差點被小文帶跑偏掉。調查局認可了整個調查過程和結果,且搜齊了證據鏈,只可惜對于已經死去的兇手,沒辦法再判處他們的罪行。
從案發(fā)到正式結案,歷經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結案后,我也如愿以償回歸生活。
我回到住處,門口的信箱塞滿了報紙,其中今天剛剛投遞的那份,上面刊登了一則足以引起TAZUKI轟動的消息:人間劇文社的主人、文壇巨匠羅老師,于昨日被發(fā)現死于T國一產權式療養(yǎng)度假村,尸體被發(fā)現時,已嚴重腐敗,疑已去世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