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是好樣兒的!”
老頭沖著程祁豎起了大拇指,遲疑了半晌,他把手伸到懷里,像是準(zhǔn)備掏什么東西。
“爹!”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身裝男裝的人跑了過來。
如果不是聽到聲音,一定會認(rèn)為來人是個男的。
老頭聽見這個聲音,手就僵住了,半天也伸不出來了。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那女扮男裝的姑娘氣呼呼地一跺腳,眉毛倒豎,臟得不成樣的臉上,一雙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義兒!”
老頭擰著眉頭,輕聲呵止。
“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老想著……你,哼!”
那姑娘氣得快說不話來了。
“唉!”
老頭嘆了口氣,還是把手拿了出來,手里拿著的是一個布包,打開里面是一塊干巴巴的黑餅子。
遲疑了一下,他掰了一半,遞給了路天和,“給孩子的,一點心意?!?p> 路天和以手掌擋著,不接。
程祁冷眼看著,忽然伸手拿了過來,遞給了秦芷,隨口對老頭說道:
“謝了?!?p> 老頭見他接了餅,松了一口氣,小心地把剩下的餅又包了起來,放了回去。
那姑娘氣鼓鼓的,分明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老頭嘆了口氣,徑直走了。
那姑娘恨恨地跺了跺腳,卻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這倆是父女?”
路天和撓撓后腦勺一副看不懂的模樣。
“是吧?!?p> 程祁應(yīng)了一聲,混不在意的模樣。
路天和看了看秦芷,欲言又止。
秦芷見他最后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有點納悶的樣子,倒是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估計這傻小子是奇怪自己怎么會收下那老頭的半塊餅吧,不過他沒有開口,應(yīng)該也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能做到這一點,也算是個有分寸的。
秦芷最怕碰到的就是那種心里沒數(shù)的人。
經(jīng)過了這么一場風(fēng)波,秦芷也不打算弄什么吃的了,免得又引起有心人的覬覦,每人分了一點干糧就準(zhǔn)備上路了。
就是路天和看著自己手里的餅子,有點發(fā)愣,最后還是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吃,只是沉默著把餅子收了起來,看來他還是有點不太理解為什么程祁會收下那老頭的半塊餅。
“那傻大個是鉆什么牛角尖呢?”
程祁悄悄問秦芷。
秦芷搖搖頭,“不知道。”
“這家伙是覺得他條件比人家好,咱們拿了人家半塊餅,他過意不去吧?又顧忌著你,把你當(dāng)老師,不敢說話呢?!?p> 程祁一番解說,引得秦芷翻了個白眼,“就你聰明?!?p> “嘿嘿,這不閑著嘛,聊聊天,嘮嘮嗑唄!”
程祁不以為意,或者說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秦芷的樣子。
“話說,早上那倆極品是打哪冒出來的呀,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就被坑了,也是啊,這種人真是的沾上不得,還是你的法子好,用魔法打敗魔法……”
秦芷也是服了,“你怎么那么話多?”
不累么?她一個聽眾都很累了,說話不是更費力氣嗎?
“那不是,我覺著這一路上挺無聊的,給你解解悶呀?!?p> “謝謝你了?!?p> 秦芷沒好氣。
“甭客氣!”
程祁的口音雜七雜八的,根本聽不出來是那里人,這貨前世估計也沒少泡在網(wǎng)上。
他們的馬車只靠一匹馬拉,雖說車上都是孩子,但也很吃辦,路天和便常常會在車后面托一把,秦大秦二幾個也時不時會下車來步行,走一段路,直到被路天和轟上車。
因而他們走的也不算慢,至少比一般人走得要快多了。
等到太陽爬到了頭頂,他們的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一隊貴人的車馬了。
還沒拔營?秦芷微微一挑眉,這是遇到了襲擊么?
帳篷什么的,好像有點歪,守衛(wèi)的人,似乎也有點狼狽。
不是吧,所以,今天凌晨自己無意的一句吐槽,還真的說中了?
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天?真有人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干了一票?
也不知道得手沒有,可惜了,錯過一個撿漏的機(jī)會。
秦芷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前行,程祁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了,朝她靠近了些,欲言又止。
路天和好奇地多看了幾眼,跟在馬車后面,慢慢地行過了這群貴人的營地。
“咦,奇怪,怎么路上又多了那些……”
走了一段路,路天和忽然有點詫異地說道,一邊順手擋住了秦三的眼睛,把他趕上了馬車。
他指的是路邊那些死去的難民尸體,他們昨天走了好一段路,基本沒有看到路邊有死人,怎么這會兒又看到了不少倒在路邊的難民呢。
秦芷心里嘆了口氣,還能是為了什么?一路上總有支撐不下去的人倒下,昨天沒看到,是因為有那群貴人啊,自然是有人不想污了貴人的眼,提前清理了。
現(xiàn)在,他們走到貴人們的前面去了,自然是還沒有人提前清理。
草民草民,百姓的命從來都是比草輕的。
活著都命如草芥,更何況是死了。
路天和估計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不大,心思單純些,沒能想到這一點,才會這么疑惑。
“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p> 又走了好大半個時辰,秦芷才發(fā)話。
這會兒路上的人少了很多,很多一大早出發(fā)的人,已經(jīng)開始疲累,趁著中午日頭大,都在休息。
秦芷他們也找了個離大路遠(yuǎn)一點的平地,把馬車停了下來。
這一次,秦芷沒讓路天和去放馬,就栓在馬車旁,把裝了草料的布袋套在馬頭上,讓它在一旁嚼著,趁人不注意,她又給大黑馬喂了點葡萄干。
是了,回頭進(jìn)超市,還得給馬兒弄點糖,這么幾個娃娃,還得靠馬車,這馬可不能出什么紕漏。
“我們吃什么?”
程祁悄悄問秦芷。
秦芷遲疑了一會兒,說道:
“煮點湯的吧?!?p> 光吃干的,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小孩子。
“行,我去燒水?!?p> 程祁難得自告奮勇一回。
還是熟悉的配方。
燒開水之后,秦芷放了一點雜糧面,又把僅剩的兩三個餅子放進(jìn)去一起煮。
只是這一次,沒有什么菜干,也沒有什么肉脯,那光是面糊和面條。
饒是這樣,對于幾個孩子來說,也已經(jīng)是難得的美味了。
煮好之后,還是由秦芷來分餐,大家吃得很開心,餓了一天的大胃王路天和卻沒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