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郡主的臉色也變了,這種事可大可小,可一旦被拿上臺面來講,那就很容易被認(rèn)為失德,而失德之人,這名聲臭了,可就不是小事了。
就算再恃才傲物的人,一旦有了無德的名聲,那基本就廢了。
秦芷當(dāng)眾承認(rèn)他們欺辱了別人,這不是等于是自認(rèn)為無德嗎?
“這是怎么回事?”
長平郡主的小臉都扭曲了,她不過是見程祁儀表出眾,還會變戲法,有心招攬,旅途勞頓枯燥,也好有個解悶的。
沒想到,先是跳出來個能吃的,這會兒又來一個告狀的。
她就有些膩煩了。
尤其是對秦芷,原本就因?yàn)槌唐畹木壒?,有些不待見,這會兒得知是個女的,還出了這么一檔子上不得臺面的事,她心里就更不得勁了。
只是,她話也放出去了,就這么改口也說不過去,便耐著性子,問道。
秦芷也不管她的臉色如何,沖著馬車上的幾個孩子一擺頭,“下來?!?p> 幾個孩子全都緊張地看著她,這會兒見她發(fā)話,一個個接二連三地下了馬車,排成了一排。
雖說這幾天,有了秦芷的食物和水,但大家都舍不得洗臉,最多也就是吃東西的時候,擦擦手,所以,這幾個孩子,看起來一個比一個邋遢,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尤其是秦三,早上才抹花了臉,這會兒還是黑乎乎地,臟得不成人樣,更是沒法看。
還有秦四娘,頭發(fā)也是打成了結(jié),一綹一綹的,懷里還抱了個不滿周歲的小嬰兒,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這幾個娃一站出來,排在那里,還沒出聲呢,就看得人心里直發(fā)酸。
“我們這種無依無靠的孤兒,哪里還有能力幫人?”
秦芷淡然開口,說再多有什么用,都不用直接讓人看。
“你們兩母子,不愁吃不愁穿,連鞋都那么干凈,還要人幫,這不是故意刁難、自取其辱嗎?”
秦芷難得一口氣說那么多話,但她這話一出,卻讓眾人嘩然。
果然,雖說何貴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但他身上穿的,還真挺干凈,至少比大多數(shù)人干凈得多,而且衣服的料子也比一般老百姓穿得要好得多。
再看他那老母親,更是連鞋上都沒沾多少灰,這對于趕路的人來說,根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要說沒有什么交通工具,誰會信?
真像何貴田自己說的,他一路背著走的?哄鬼呢!
長平郡主看著年紀(jì)小,但也不是無腦之人,這么一看,誰是誰非,一眼明了,她的臉不由就沉了下去。
何貴田不由張口結(jié)舌,他原以為,以自己的一張嘴,胡亂攀扯一番,就算沒撈到什么好處,至少能往別人身上潑些臟水,可是,對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連反駁都不反駁,痛痛快快就認(rèn)了,搞得像是欺辱別人這種行為還挺光明正大?
還有,憑什么說自己身上干凈就不需要幫助了?這不是妥妥的賣慘嗎?
他的心里忽然又有一種無力感,還有一股憋屈,就像,就像早上那小兔崽子當(dāng)面抹自己一臉黑,還反口誣陷時的感覺!
秦芷心里冷笑,想搞“你弱你有理”這一套?哼,真是天真,不就是比慘嗎?來啊,誰怕誰!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真是秦芷他們無理,欺負(fù)別人,這種時候也基本沒有人會站在何家母子那一邊了。
就算人家欺負(fù)你們了又怎么樣,人家一堆孤兒,你能慘過人家?
再說了,無論何貴田怎么舌燦蓮花,但他去求人這事在前,別人拒絕在后。這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總不能是秦芷帶著一群弟妹去主動欺負(fù)別人吧?這說破天也說不過去吧。
最多最多就是秦芷他們不懂事,拒絕別人的時候方法方式錯了,但這種時候,誰會在意這個,誰又會揪著這點(diǎn)不放?
光是那一排大大小小的娃兒站出來,就足以讓人心里那桿秤傾斜了。
“看來,我們這是礙人眼了,就不給郡主添麻煩了?!?p> 秦芷也沒有繼續(xù)再痛打落水狗,或者是不打算再和何家母子糾纏,回身對著長平郡主拱了拱手,竟是打算再次謝絕一起同行的提議。
長平郡主微了微眉頭,有點(diǎn)為難,原本,她是覺得自己堂堂郡主,居然被拒絕了,有點(diǎn)心里不忿,后來又因?yàn)楹钨F田母子的出現(xiàn),心里有點(diǎn)膈應(yīng),確實(shí)有點(diǎn)嫌麻煩,可是被秦芷主動提出來,就有點(diǎn)顯得落了下乘,不答應(yīng)吧反而讓人感覺自己不明上非的感覺。
她不由左右為難起來。
程祁悄悄看了一眼秦芷,他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秦芷還會來這么一手,以退為進(jìn),看來,自己之前還是低估了她,不過,他心里卻也是一陣暗爽,看到何家母子吃了個暗虧,這種感覺怎么一個爽字了得。
“你們實(shí)在太過份了!”
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卻是之前那個分了半塊餅子給程祁的老頭子。
“事到如今,我也不會再姑息你們,一定要揭穿你們的真面目?!?p> 老頭氣憤填膺地沖了過來,卻不見他那女扮男裝的女兒。
“拜見郡主,草民有事要稟報!這伙人居心叵測,他們還有同伙,勾結(jié)著騙人錢財,拐賣幼兒!”
老頭沖口而出一連串的罪名,驚住了大家。
秦芷冷眼旁觀,見那何貴田被指證后,眼中兇光一閃而過,再看卻還是那么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由心里冷笑。
果然,這種時候敢跳出來謀利的人,就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我之前不敢說,是因?yàn)楸凰麄兺{,說會對我義兒不利,我,我才一時糊涂,不敢出來揭穿,可是,他們太沒有良心了,這幾個娃娃好不容易得蒙郡主的恩典,他們還要橫加破壞,故意潑人臟水,這是要把人往死里副??!”
老頭明顯是被氣狠了,一陣痛訴,何貴田兩母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時之間居然沒能反駁回去。
“冤枉啊!”
還是那老婆子老道,眼珠一轉(zhuǎn),連聲呼叫起來,也撲倒在地上,不住地嗑頭,不一會兒就披頭散發(fā),狠狽不堪。
“兒啊,都是娘拖累了你,就讓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