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景王妃所說的話,孔嬤嬤連忙應(yīng)道:
“老奴知道怎么做了?!?p> 景王妃一雙蔥白玉手輕輕在案幾輕叩,“只是玉兒難得有個解悶的人,也不好就這么打發(fā)了,玉兒也大了,也得顧及點顏面。”
“是這個理兒?!?p> 孔嬤嬤應(yīng)道,心里卻微微有些不認(rèn)同,王妃還是太寵郡主了,這誰家小娘子,會留個少年郞解悶?再是皇家中人,這多少也得顧忌幾分吧?
只是,孔嬤嬤卻不敢把心里話直白地說出來。
景王妃輕嘆道:
“過些時日再打發(fā)吧,只是你可得多上點心,畢竟這些人也不知底細(xì),咱們這次承蒙太后懿旨回京,萬事得小心,可別出了什么岔子,連累了王爺?!?p> “王妃說得極是,姑且就留幾日吧,這放在眼皮底下還好些,真要遣走了,萬一真是心有歹念,還不知背地里會耍什么手段。”
景王妃點了點頭,說道:
“先這樣吧,你也歇著去吧,讓她們幾個來服伺就行?!?p> “還是老奴來吧?!?p> 孔嬤嬤并沒有依言退下。
“你也勞累了一天了,去吧,我這里不用人了,回頭你多上點心,多看著點玉兒?!?p> “是?!?p> “不然就等到了京城再說吧,難為玉兒一片孝心,別拂了她的心意?!?p> 景王妃又補了一句。
孔嬤嬤應(yīng)了,這才退了下去。
出了帳篷,孔嬤嬤吐了一口氣,眉間卻擰得緊緊地。
王妃擔(dān)心的不無道理,那個叫什么程祁的少年,還有他那幾個同伴,看著都不像是什么普通老百姓。
什么富商之家的庶子,只不過是什么托詞而已吧,這么張揚,怎么會是個庶出的。
還有那個姓秦的女子,冷口冷面地,看著就不是什么善類。
王妃說得沒錯,這樣的人留在郡主身邊,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怎么遣走這些人呢?這可得好好找個由頭,要不然,郡主那邊還不好交待,再怎么說,郡主是主,她是仆,再怎么地也不能逾越了規(guī)矩。
孔嬤嬤心里一時千頭萬緒,但也只能暫且把這事耽一耽,萬事等到了京城再打算。
秦芷這邊,大家吃完了晚飯,都心滿意足地躺到了馬車上歇著去了。
飯飽神虛,又是吃得如此豐富的一頓,黃燜兔子紅燒肉,白花花的大米飯和噴香的蔥油餅,最后再來一碗清爽的白菜湯,不逢年不過節(jié)的,地主家也不敢這么吃啊。
都是餓慣了的人,這放開了肚皮吃,一不注意就有點撐著了。
也是,連湯汁都蘸了餅子米飯吃得一滴也不剩,實在是香狠了。
因為有了“餐車”和“倉車”,大家都能坐上馬車還不擠了。
秦芷自然是要鎮(zhèn)守餐車了,裝著食材那輛馬車,歸了程祁。
蒙承義和秦四娘帶著小囡囡,窩在程祁的那輛馬車。
蒙大叔和路天和,則是帶著一群小蘿卜頭,擠在郡主給的那輛里。
又是在營地里,不用特別守夜的,難得大家都能好好睡上一晚了。
夜里也沒什么消遣,唯有早睡。
飯后歇了大半個時辰,大家就都陸陸續(xù)續(xù)睡了。
普通老百姓,那是入了夜就都洗洗睡了,就怕把晚飯給消化了不經(jīng)餓,這古代一般人家可都是只吃兩頓的,這晚飯可都是得撐到第二天上午的。
程祁自然是要黏著秦芷的,這是拿刀架在脖子上都趕不走的人。
“喂,不會睡了吧?起來聊會天唄,聊五毛錢的?”
秦芷正閉著眼睛養(yǎng)神呢,就聽見程祁敲了幾聲馬車,壓低了聲音問。
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秦芷坐直身子,打開了馬車的門。
“聊什么?”
“這么早就睡,你睡得著嗎?”
程祁毫不客氣地坐在車門口處,絲毫沒有要避嫌之類的想法。
“睡得著,我干了一天的活?!?p> 秦芷淡淡地說道,她確實感覺到有點累了,這具身體還是不夠強健,尤其是昨天晚上還跑了一趟,也沒怎么好好睡。
“那我給你揉揉?”
程祁輕聲道,溫柔的樣子,和極具誘惑的建議,差點讓秦芷脫口說好了。
“那倒不必。”
秦芷重下眼簾,掩卻眼中一些莫明的情緒,淡淡說道。
“客氣啥呀,你這么辛苦,也是應(yīng)該享受享受的?!?p> 程祁溫聲細(xì)語的樣子,讓人不忍拒絕。
“不用。”
秦芷語氣生硬了幾分。
“好吧。哎,你說,就這速度,咱們還得走幾天啊?”
程祁換了個話題。
“怎么,你趕時間?”
“也不是啦,就是有些無聊?!背唐钫UQ劬?,“老在別人眼皮子底下,這多少有點不自在。”
“還好吧?!?p> 秦芷懶洋洋地應(yīng)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忽然,秦芷忽地一抬頭,側(cè)耳細(xì)聽。
“怎么,有人?”
程祁一驚,悄聲道。
秦芷挑了挑眉,微一點頭,卻并不是太緊張。
“那個……”
沒過一會兒,一個帶了幾分怯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什么事?”
程祁望過去,卻是一個身著護(hù)衛(wèi)的年輕人,看樣子好像也就二十出頭。
年輕人有些赧然,搓著手,遲疑了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說明了來意。
“吃的???好像沒有了哦?!?p> 程祁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叫做李大飛,自稱是過來換點吃食的年輕人,淡淡地說道。
“哦……”
李大飛有些失望,但也帶了幾分釋然,似乎早就料想到這樣的結(jié)果了。
“王府的伙食不是挺好的嗎?”
程祁忍不住打趣。
李大飛有些語塞,半晌才說道,“就是,看你們吃得太香了,我,我有點沒忍住……”
“很久沒吃肉了?”
一直沒出聲的秦芷忽然開口。
李大飛不好意思地笑了,還是點了點頭。
就算是同在王府當(dāng)差的人,待遇自然也是有著三六九等的,估計這李大飛就屬于那種最末等的存在。
“我這里還剩了一點,給?!?p> 秦芷扭轉(zhuǎn)身,從身后拿了個碗,里面是幾塊鹵肉。
李大飛眼睛一亮,卻并沒有立即接過碗,而是在身上摸了個東西,遞給秦芷,“我,我只有這個了。”
借著營地微弱的燈光,秦芷看到,他手上的是一把匕首。
“撿,撿來的?!?p> 李大飛有些發(fā)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