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偶遇

　　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街道和熱鬧的人群，林奕晗仍舊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她亮晶晶的眼睛望著祁宋：“你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夢吧?！?p>　　忽然腦門一聲脆響，伴隨著絲絲疼痛，她抬頭控訴：“誰讓你彈腦門？很疼的。禮尚往來?！闭f著手就追著祁宋的腦袋彈去。祁宋很高，又和她鬧著玩，躲來避去存心不讓她得逞，林奕晗的肺都快氣炸了。最后看著一臉委屈的林奕晗，祁宋給她買了一大束玫瑰花和花環(huán)頭冠聊表安慰。

　　林奕晗這才原諒他。她看著他笑嘻嘻道：“其實不用買，周杰倫的票就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你真厲害，我都沒搶到。多虧你，要不然真是人生遺憾?！?p>　　祁宋看著她一臉滿足，若有所思，片刻后只是輕輕拍拍她的頭道：“喜歡就好?！?p>　　離演唱會開始還有一會兒，兩人去旁邊商場買吃的順便上廁所。

　　剛進(jìn)商場林奕晗就和迎面而來的人來了個熊抱。

　　陳瑾一時沒搞清楚狀況，反應(yīng)過來之后，林奕晗已經(jīng)放開她。

　　她激動道：“太巧了吧，你怎么會在這兒？”

　　在場只有她一人沉浸在不期而遇的喜悅中，剩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古怪。

　　周軼見過兩人，知道是陳瑾同班同學(xué)。他沖兩人微微點頭。

　　可對面祁宋顯然并不領(lǐng)情，他并未理會，只面容陰沉的盯著陳瑾。

　　陳瑾并未看他，她轉(zhuǎn)頭望向林奕晗：“你們怎么在這兒？”

　　林奕晗激動道：“祁宋搶到周杰倫演唱會的票了，我們一起來看演唱會?！彼南矏傄缬谘员怼?p>　　手中抱著的玫瑰花把她襯的更加嬌艷明媚。陳瑾目光中不由在鮮艷欲滴的玫瑰和兩人身上徘徊，她努力想抓住某些錯過的細(xì)節(jié)，可卻毫無頭緒，好像遍地都是證據(jù)又被偽裝的如此巧妙。

　　聽到周軼的聲音她回過神附和：“對，我們來看電影。”

　　林奕晗揶揄道：“難怪沒時間。原來如此?！闭f著目光掠過一旁的周軼露出笑容，仿佛了然于心。

　　陳瑾臉上露出淡淡笑意，并沒有反駁。

　　身旁祁宋陰沉開口：“不介紹介紹嗎？”

　　陳瑾終于望向他的眼睛，她抬頭溫和的看了周軼一眼介紹道：“這是周軼，算是我的學(xué)長?！本o接著又看著對面兩人：“這是林奕晗，我的好朋友。”

　　最后看向祁宋，淡淡道：“祁宋，同學(xué)?！?p>　　看著陳瑾冷淡的神色和語氣，祁宋心底升起不忿，似有意跟她做對，他開口：“這么長時間連朋友都算不上？”

　　沒料到他會這么直白地當(dāng)著兩人的面質(zhì)問，不過又覺得情理之中，他一向如此。

　　陳瑾明靜如水的眼睛盯視著他，彎起唇角笑笑緩解尷尬，嘴上卻并未吱聲。

　　祁宋眼眸黑沉，不由冷哼一聲。他一向高傲，很少這樣直白的跟誰攀關(guān)系，現(xiàn)下不覺有些可笑。

　　周軼看著面前的男生，之前有過一面之緣，而陳瑾和他的對話很奇怪，兩人似乎跟鬧別扭一樣，這種認(rèn)知讓他頓時不適。

　　他看著祁宋，祁宋微仰著頭也掃過他，兩人視線相撞卻沒有人肯先移開，仿佛在較勁。

　　最終還是周軼率先移開，只見他笑意和煦沖旁邊陳瑾道：“電影馬上要開始了，咱們得去檢票了。”

　　林奕晗開口：“那你們快去吧，阿瑾，十點有焰火晚會，看完電影出來找我，我們也會去。”

　　陳瑾松開她的手點點頭。

　　望著兩人遠(yuǎn)走的背影，林奕晗感嘆道：“好配啊?！?p>　　沒聽到祁宋的回應(yīng)，她轉(zhuǎn)頭看向他，旁邊的人周身籠罩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她郁悶：“你沒事吧？”

　　祁宋沒理她，向前走去。

　　演唱會上氛圍熱烈，大家都跟著主唱一起唱，所有人沉溺于同一片音樂海洋，在海洋中吟唱著自己的歡樂，傷感，深情與感動。

　　林奕晗在旁邊激動的無以復(fù)加，嘴邊的聲音就沒斷過。

　　她揮舞著熒光棒認(rèn)真跟唱。場上忽然一片漆黑，緊接著一束追光打到場地中央，赫然出現(xiàn)的人讓人群爆發(fā)出劇烈地歡呼聲。唱跳天后登場，整個場子的人都坐不住了。

　　另一束追光亮起，男女主角吸引全場的視線。

　　除去舞臺上兩束孤獨明亮的追光，整個場子一片漆黑，歌迷手中的藍(lán)色熒光棒點亮夜色，隨著音樂響起，熒光棒輕輕擺動，如同一片靜謐的藍(lán)色海洋，將所有的情緒沉入其間。

　　伴隨著前奏，慵懶迷人的聲線響起?！坝炅軡窳颂炜?，毀的很講究?！?p>　　林奕晗忽然感覺到臉上冰涼遽現(xiàn)，抬頭發(fā)現(xiàn)片片雪花撒滿天空，給夜色平添一絲纏綿。

　　雪花落在藍(lán)色海洋里，忽然帶來難以言說的浪漫。“能不能給我一首歌的時間，把故事聽到最后才說再見?！弊鶡o虛席的巨大體育館數(shù)萬人齊聲哼唱，可紛紛白雪墜地間卻無端惹人惆悵，驟然消融的雪片將人的心也弄得濕漉漉。

　　一曲終了。臺上女歌手又道：“請給你們最愛的人撥通電話，愛如果有回音，那一定是你釋放的暗號得到回應(yīng)的聲音?！?p>　　看著身旁的人都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林奕晗也默默拽出自己的手機，手機提示有未接來電，手指輕觸點開六通未接來電的備注都是渣男。手機頁面久久停留在未接來電沒有退出。

　　臺上的人又開口：“準(zhǔn)備好了嗎？來了哦?！?p>　　“我想要的想做的，你比誰都了

　　你想說的想給的，我全都知道

　　未接來電沒留言，一定是你孤單的想念

　　任何人都猜不到，這是我們的暗號。”

　　身邊的手機都是正在通話，忽然一陣孤獨感侵襲而來幾乎要將人淹沒。

　　林奕晗指尖微動撥通電話。

　　一聲過后對面很快接起。對面無言，溫?zé)嵊中⌒囊硪淼睾粑坪醺糁犕矀鞯饺硕稀?p>　　林奕晗眉頭漸漸蹙起，有些惱怒對面的無言沉默，眼底泛起紅潮水波。

　　剛要掛電話對面卻開口：“開心嗎？”

　　萬人演唱會，深情的旋律，動人的歌喉，似乎沒有什么理由不開心。

　　林奕晗握著手機的手指漸漸收緊并不想開口。腦海中又出現(xiàn)兩人上一次見面的場景。

　　趙云周再次開口：“下雪了，真美?！毙蕾p感嘆中卻透著濃濃的遺憾。

　　林奕晗放開緊咬的唇瓣，帶著涼意的話語從聽筒傳來：“我沒空聽你說這些。你到底要干嘛？”

　　聽筒中傳來一聲微嘆緊接著是深深的吸氣聲，趙云周溫柔的話語傳過來：“想和你說說話，可總是沒機會，只能這樣，我知道你肯定會嫌我煩。但是。。。公主殿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林奕晗腦海中忽然出現(xiàn)趙云周的臉龐，說這些話時他仿佛在笑，可這笑中卻夾雜著苦澀，讓人不忍直視。

　　臉上霎時一片冰涼。

　　電話里傳來忙音，就在那一瞬間林奕晗似乎聽到飛機巨大的轟鳴聲劃破暗夜，似乎有什么東西墜落在地碎成無數(shù)片，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終。

　　臺上正唱到

　　“我害怕你心碎，沒人幫你擦眼淚

　　別管那是非，只要我們感覺對

　　我害怕你心碎，沒人幫你擦眼淚

　　別離開身邊，擁有你我的世界才能完美。”

　　腦海中忽然閃現(xiàn)那天寒風(fēng)中趙云周的誓言，視線漸漸模糊，淚珠如線，洶涌下墜。

　　她冰涼的手指重播號碼，聽筒里傳來機械化的女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請稍后再撥。The number you have……”

　　林奕晗手指不斷揩著冰涼的面頰，雪越來越大，好似下到了人心上，企圖將所有回憶與過往全部冰封，可黑暗中心底的聲音卻震耳欲聾，讓人難以繼續(xù)裝聾作啞。

　　夜已深，走出體育館時，林奕晗有些魂不守舍，腳步虛浮，仿佛剛才的一場吶喊讓她用光了力氣。

　　焰火晚會就在江邊，旁邊的祁宋也心不在焉，眼神四處張望仿佛在尋找什么。

　　雖然已經(jīng)十點多鐘，夜色濃郁，可周圍的光束和月亮讓這片江邊空地依舊亮如白晝。

　　祁宋回頭的一剎那看到陳瑾和周軼，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他們倆也靠在一起擠在人群中央。

　　兩人不知在說什么，只見陳瑾在他身旁眉眼彎彎，不時點頭。

　　注意到祁宋停下腳步，林奕晗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陳瑾。緊接著大聲喊陳瑾的名字并沖她招手，嘶吼了數(shù)個小時聲音有些沙啞，并不太好聽。

　　陳瑾循著聲音看到她，加快步伐走過來。周軼緊隨其后。

　　走到跟前她拉住她的手：“感覺怎么樣？開心嗎？”

　　“當(dāng)然?！?p>　　聽到她低啞的聲音，陳瑾心中了然。開口揶揄：“看出來了，你這嗓子厲害。”

　　林奕晗吐吐舌頭。雖然她臉上掛著笑容，可眼底卻笑意暗淡。

　　陳瑾自然注意到，拉著她走到一旁：“出什么事了？”

　　林奕晗的笑容淡下去，喃喃：“我也不知道。趙云周給我打電話我接了。他總愛說一些有的沒的，我好像聽到有飛機的聲音。后來打電話他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p>　　陳瑾了然：“你擔(dān)心他不告而別？”

　　林奕晗鼻尖和眼睛都紅紅的，雖然沒吱聲可那神情已經(jīng)默認(rèn)。

　　陳瑾瞥了眼不遠(yuǎn)處的祁宋：“要不讓祁宋問問？”

　　靜默片刻，林奕晗又道：“不用，他走不走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彼坪醪⒉魂P(guān)心。

　　雖然天氣很冷，風(fēng)很大，可依舊阻擋不了人們對節(jié)日的熱情。很多人聚攏到江邊圍欄鎖定對岸，占據(jù)最佳位置等待即將來臨的新年焰火。

　　當(dāng)?shù)谝欢渚薮蟮臒熁ㄔ谝箍罩姓ㄩ_的時候，每一顆火花都四散著瀟灑決絕的向人間墜落，在盛大的離別中迸發(fā)出此生最燦爛的光芒。緊接著五光十色的煙花排列組合成不同的圖案漸次升空，映照著江上粼粼波光，給人間帶來一場酣暢的視覺盛宴。

　　人群中不時響起巨大的歡呼聲，大家情緒激動穿行在擁擠的人潮中。在一片混亂中陳瑾感覺到一只火熱的手攀上她的手腕，心臟驟然緊縮，剛要張嘴呼救，一只手已經(jīng)堵上她的嘴，將她拽出擁擠的人群。她心跳如擂，一瞬間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畫面，鐵鉗般的手讓她無法掙扎開，心里的惶恐不斷放大。她來不及思考抬起腿向后踢去，誰料對方早有預(yù)料，輕松格擋，趁他分神，陳瑾張嘴用力咬去。只聽后面的人悶哼一聲松開對她的鉗制，同時一個夾雜著怒氣的聲音響起：“你屬狗的？”聲音并不陌生。她回頭果然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臉上覆了一層冰霜，顯然被咬痛了。

　　陳瑾無語的看著祁宋，難得發(fā)火：“你是不是有??？”

　　手掌痛感明晰，祁宋回嘴：“狂犬病。”

　　陳瑾卻面無表情直直盯著他，并不覺得有趣。

　　祁宋這才放緩聲音：“嚇到了？”

　　見她依舊倔強的不肯開口，他開口道歉：“是我不對?！?p>　　陳瑾終于開口：“干嘛？”

　　祁宋眼神晦暗不明，落在不遠(yuǎn)處那個背影上，郁悶道：“為什么答應(yīng)他？喜歡他？”

　　陳瑾怔愣片刻，看著他道：“我們只是朋友?！?p>　　祁宋忽然俯身下來，和她四目相對，泛著冷意的眼角仍有嘲弄笑意，可少年的肆意全都藏在桀驁眉眼之間，月色不能與之爭輝。

　　“我比較關(guān)心怎么才能成為你的朋友？”

　　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枚石子，水波蕩漾后依舊是寂靜。

　　“祁宋，你喜歡我嗎？”祁宋的笑定格在唇邊。

　　說真的，他還沒見過哪個女生在談?wù)撓矚g的時候能這么鎮(zhèn)定。

　　“如果我說是呢？”

　　“你知道我是個書呆子。”書呆子和問題學(xué)生，里里外外都沒有一丁點兒相配的地方。

　　“所以你覺得書呆子該和書呆子交朋友？”陳瑾當(dāng)然知道他的意思，他依舊執(zhí)著于之前的問題。

　　她如實相告：“他去我家找我玩，我媽對他很放心，所以我們一起出來了?！?p>　　聞言祁宋沒開口，黑曜石般的眼睛折射出某種奇異的光彩盯著她，緩緩?fù)鲁觯骸痹囋噯?？?p>　　不遠(yuǎn)處一朵巨大的焰火直上云霄，炸成璀璨的星子。

　　陳瑾抬頭去看，月亮和煙火倒映在她眼中，寂靜艷麗，動人心魄。

　　“祁宋，你知道我和她們不一樣?！?p>　　陳瑾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和他公布戀情，作為書呆子，學(xué)習(xí)才是她的使命，她自知給不了他想要的。

　　祁宋卻不這樣認(rèn)為，她的話似委婉的拒絕。他身邊確實不乏追求者，所以她的意思是：別人喜歡她并不意味她也一樣。

　　祁宋收回視線，低垂著頭，額前的頭發(fā)有些長，遮住他的眉眼。陳瑾看不真切。

　　只聽他冷冷道：“果然是呆子?！?p>　　說完毫不猶豫轉(zhuǎn)身離開。

　　周軼四處找陳瑾沒找到，當(dāng)她出現(xiàn)在視線中的時候，周軼緊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他走上前去：“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你消失了，嚇了一大跳?！?p>　　陳瑾看起來有些累：“被擠到另一邊了?！?p>　　剛才周軼細(xì)致搜尋一遍，根本沒有看到她。

　　可他依舊道：“沒事就好?！?p>　　回去的路上四個人都出奇的安靜，并未有人打破這場面。

　　透過車窗，陳瑾看到積的厚厚的雪，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下去，只有一顆心始終在怦怦跳動，卻無人知曉。